一路上,张道陵与娃娃不断的走着说着。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曾经的地方,大柳树旁!
原先枝丫繁茂、绿叶成荫的大柳树现在却变成了一棵被烧焦的枯树,大火已经将硕大的柳树烧成了一个只余下树根部分的黑炭木。
这黑炭木似乎还冒着一丝青烟。
张道陵一见大柳树变成了这般模样,大感意外,不禁脱口说道。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娃娃深知这其中的原委,那是自己干的事,就在前些天因为愤怒才一把火烧了大柳树,不过,此时娃娃并没有在意这棵大柳树,而是看向一乱石堆,这乱石堆中石葬着张道陵的肉身,娃娃提醒张道陵道。
“师祖!”
张道陵顺着娃娃的眼神看去,看见了乱石堆,虽看不见石堆中有什么,却能隐隐约约的感觉到石堆中有些什么,毕竟是自己的肉身,怎能毫无感觉?
张道陵一挥拂尘,那些石头分崩离析,待石头散尽露出张道陵的肉身,一具死了数天的尸体,死了还依旧低头打坐着!
张道陵瞧了一眼自己的肉身,那死去的肉身垂着头,蓬乱而花白的头发随风乱动,那死灰般的脸上布满了痛楚……
张道陵看着看着有种莫名的悲伤涌上心头,不禁眼眶有些湿润,为何如此?毕竟,那是死去的自己!
死的还有些凄凉!
娃娃不经意间注意到了张道陵脸上的变化,轻声安慰张道陵道。
“师祖?”
张道陵忽而听到娃娃的一声叫,这才从回想与悲伤中醒过神来。
“师祖你怎么了?”娃娃关切的询问道。
“没事!”张道陵淡淡的说道。
虽然表面上张道陵说的风轻云淡,可是内心着实的不好受!
张道陵不忍再看自己那死相凄凉的肉身,一挥手中的拂尘,眨眼间这肉身便化为灰烬,清风一吹,灰烬四散,整个肉身转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娃娃瞧着消失的肉身,心情也是一阵莫名的低落。
张道陵走向雌雄斩邪剑。
这雌雄斩邪剑插在地上,剑柄上还缠着藤条,这剑曾被娃娃用过。
张道陵走到剑旁,一挥手,剑柄上的藤条瞬间自断,张道陵拔出剑,两指对着剑身一抹,剑上的灰尘霎那间被拂去,剑在清风中发出寒光,宝剑重回在手,张道陵心情稍稍愉悦,回剑入鞘,系在腰间,转身走向娃娃,一边走一边道。
“娃娃,我们该走了!”
“师祖,难道就这样走?”
张道陵明白了娃娃的意思,心中想到,的确不能就这样走了!张道陵在心中一思,有了主意,将两指含在嘴中,鼓起腮帮子一吹,哨声响起,传进了林中,久久的回响在树林的深处。
“你在哪呢?”
张道陵带着期盼的眼神搜寻的这片树林,呢喃自语着。
娃娃见张道陵吹口哨,又注视着树林,似乎在找些什么,十分疑惑,不知道师祖在干什么,也不好问,只好等待结果再说!
那片树林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张道陵又呢喃自语道。
“还不出来吗?现在就给贫道出来吧!”
张道陵这一次的自语似乎带着点严肃的味道。
果然,在前方的树林中,一匹白色的马,从地下钻了出来,刚钻出地面便直奔张道陵而来。
张道陵一见欣喜道。
“你
终于出现了!”
娃娃看见白马,这才明白刚才师祖的那些举动,一时见了马,也兴奋起来。
当白马跑到张道陵面前,低首着,张道陵顺手抚摸着马的鬃毛。
只见这马,头中等大,清秀,耳朵短,颈细长,稍扬起,耆甲高,胸销窄,后肢常呈现刀状。
娃娃不知这马的情况,立刻问道。
“师祖这是什么马?”
张道陵一边抚摸着马脖子上的鬃毛,一边解释道。
“这是越影马。”
“越影马?”娃娃疑惑道。
“据《拾遗记》记载,当年周穆王有八骏,一名绝地,足不践土。二名翻羽,行越飞禽。三名奔宵,野行万里。五名逾辉,毛色炳耀。六名超光,一形十影。七名腾雾,乘云而奔。八名挟翼,身有肉翅。此马便是第四名的越影,它可逐日而行。”
“这么厉害!”娃娃感慨道。
“娃娃!”
“师祖!”
“我们走吧!”
张道陵说完,一伸手将娃娃揽入怀中,随后翻身上马,回看了一眼那棵被烧毁只剩下树根部分大柳树,随后驾马扬长而去。
张道陵这次回大柳树旁,一来是取雌雄斩邪剑的,二来是寻找自己肉身的,见办了这两件事,便带着娃娃驾马离开了。
在路上,娃娃忽然又问起张道陵为何又活了。
当时,在桃树林,张道陵第一次出现救娃娃时,娃娃就曾问过张道陵,张道陵只觉得不是时候,所以就没回答娃娃,现在,娃娃一直满心疑惑,于是就问了张道陵。
张道陵于是就把整个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娃娃。
那一次,张道陵脱离肉身,在父母的招引下,进了大柳树内。
刚一进大柳树,张道陵发现这里面黑漆漆的,只有脚下有一条悬浮在半空中的修长而狭窄的路,这路雪白雪白的,宛如黑暗中一条明亮的绸带,曲曲折折的延伸到远处。
张道陵的父母,张氏与尉氏走在前面,引着张道陵前行。
小路曲曲折折、雪白明亮,张氏与尉氏、张道陵一前一后走着,张道陵环顾四周,只看见黑乎乎的一片,心中顿时疑惑不解,不知这是何地方,立即停步询问父母道。
“爹、娘,这是哪里?”
张氏与尉氏随即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张道陵,他们的脸上毫无表情,没有笑容、没有苦楚……
“道陵啊,这是个没有痛苦的世界,在这里只有我们一家三口,快快乐乐的!”张氏回话道。
张道陵一听张氏的话,其实在内心中也猜到了几分,这里要么是极乐、要么是地狱。
既然差不多是这两个世界,在哪里其实都一样,因此,张道陵没有一点恐惧,有的只是疑惑不知身在何处。
不知身在何处,心就不会踏实!
“道陵啊,为何不走了呢?”尉氏询问道。
“娘!”
“道陵啊,快走吧!”张氏催促道。
“好!”
张道陵跟着父母继续向前走,张道陵一边走,一边歪头看了看路下,那是一片漆黑,也许是一片深渊。
张氏与尉氏无意间意识到跟在身后走着的张道陵速度有些极慢,立刻转身催促张道陵道。
“道陵啊,你走快些啊!”张氏道。
“是啊,道陵,你听你爹的话,走快点啊!”尉氏接着张氏的话道。
张道陵见父母催促,只
好连连应声道。
“是,爹、娘!”
张氏与尉氏见张道陵应允快走,便转回身继续前行,张道陵也加快了脚步,希望跟上爹娘的脚步。
张道陵虽然加快脚步,却并不妨碍他环视四周,他一边走一边扭头查看,心中一思。
这到底是何地方?
如此古怪!
如此隐秘!
如此诡异!
虽然没去过地府,但张道陵也曾在一些画像上或是一些秘藏的道家经书上看过或读过关于地府的描述,照此对比,这里却显然不是地府,当然,也非天上极乐之地。
不是地府也不是极乐,那会是什么地方?
张道陵越寻思越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中,有个不好的想法从心底冒出,张道陵突感全身一阵寒冷,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哆嗦,难道是……
张道陵始终不愿去想,到现在,却不敢去想。
因为,张道陵怕说中了。
不!
这里不该是阴阳之地,或者说是“幽冥之地”。
所谓的幽冥之地,正如《淮南子·说山训》所说,“视之无形,听之无声,谓之幽冥”。
的确,这种地方,视觉看不见有形之物,听觉察觉不到一丝声响。
其实是人死了之后,人的鬼魂去不了天下不得地,于是只好去幽冥之地,在那里暂时停留,而幽冥之地中,每一个时辰便会雷电交加,不知有多少大鬼小鬼被雷电劈的魂飞魄散……
所以这个“幽冥之地”是个极其可怕的地方,没有鬼魂愿意前往……
张道陵不解,自己父母怎会到了这样的地方,再加上自己一别父母便是阴阳相隔,多少个日夜,父母盼儿回家,又在日日夜夜的失望中,度过漫长的一生!想到这里,张道陵不禁心中鼻子一酸,双眼湿润!
真是对不起父母!
张道陵不断的想着,一时沉浸在伤痛中,人一走神,脚便开了小差,一不在意,脚一踩空,人便从悬空的小路上栽了下去,张道陵的身体不断下坠,这样的下坠仿佛永不停息。
其实,张道陵不是下坠,而是不断的上升,奇妙就奇妙在这,诡异就诡异在这。
因为,张道陵刚刚走在悬空的下路上,看似直立行走,事实却是倒立行走。
不管下降还是上升,对张道陵来说已无所谓!
最后,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候,张道陵跌落在一块块大理石板上,这里依旧昏黑无比,看不见四周情况,目不视物,耳听无声。
张道陵从地上爬站而起,立在地上查探四周情况,再如何看也看不见任何东西,四周黑乎乎的一片。
不多一会,在张道陵右侧突然亮起了一盏油灯,接着,在张道陵左侧又亮起了一盏油灯,就这样,在半刻钟的时间里,只见不断的有油灯亮起。
当约有四十九盏油灯亮起后,灯火通明,张道陵这才看清了四周。
只见,这里是个金碧辉煌的宫殿,殿内竖着几根朱红色的大柱子,正是因为这几根柱子才撑起了这偌大的宫殿,宫殿的顶端似乎雕刻着一些神仙的图案,宫殿的四周也是摆放着一些鬼怪的雕塑。
有天齐仁圣大帝、北阴酆都大帝、五方鬼帝、东方鬼帝、北方鬼帝、西方鬼帝、南方鬼帝、中央鬼帝,再有就是十殿阎王等等!
大殿的上首赫然刻着几个流金的大字:三尸神殿!
张道陵恍然间明白了,自己不在地府也不在极乐,而是在三尸神的宫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