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洛神(十九)
袁谭看了很久,再看看许攸。许攸只好又用嘴角引回去。如此几次三番,许攸嘴角接近抽筋,心道大公子怎么会这么蠢。袁谭终于顿悟:“对啊!求之不得,吾当左右采之!采之!”
一时高兴,说得声音太大,很多人看过来。许攸干笑几声,鼓掌道:“大公子妙语!”周围的人没听见他们前面在谈论什么,反正许攸说好也就跟着说好,虽然袁谭说得跟**贼似的,但是谁让人家是大公子呢?
马兰足吃足喝,看着袁家兄弟各自拉帮结派,嘴脸丑恶,不禁撇撇嘴。
这时候,十二花钗的歌舞结束。袁绍大为夸赞,让颜良替他发下许多赏赐。一位****翩翩而至,前来谢赏。
马兰定睛去看,三十岁年纪,肌肤保养甚好,声音也如画眉鸟儿一般。看着人,听着话,都让人感觉说不出来的舒服。马兰知道是冀州舞师坊的坊主纪枫露,一位中年妇人有此等姿色,年轻时候想必也是花魁一类的角色。
只见纪枫露盈盈下拜,马兰这只是略知汉礼的人竟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袁绍甚为满意,说道:“舞师坊纪坊主果然名不虚传。不知道还有什么讨教么?”
若是一般献艺女子,听见袁绍说“讨教”二字,只怕吓得魂都要飞了。纪枫露却是泰然自若。袁绍心中惊奇,他故意施威,只因为纪枫露所施礼节乃是宫廷大礼,若不是受过严格的宫廷训练万难做到,莫非这眼前的女子竟做过宫人。
“讨教之事万不敢当。”只见纪枫露兰手轻拂,十二花钗有人为她抬过一面古琴来,“民妇不久前新得一面无名古琴,音色绝佳,但是却苦于古之琴弹奏之法与今之大不同。此琴甚奇,民妇斗胆请大将军一观。”说罢命人将琴呈与袁绍观看。
“咦?”袁绍面上竟露出稀罕之色,大赞,点头沉声道,“好琴!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前朝的古琴。上一次有幸见到,也已经是郑尚书家里了。”说罢叹息道,“可惜前朝的琴都是五弦,现在都是七弦。若不是郑尚书那样的大雅博学之士,怕是鲜有人会弹奏了。”
说着轻轻用手拂动,琴音如同金石,四周懂琴之人都一起点头,果是好琴。袁绍手指滑过琴弦,心中感慨万千,怅然道:“一别郑尚书,雅音不再闻!”
纪枫露似乎早知他会如此感慨,故作惊讶:“大将军口中所说的郑尚书,可是当世大儒,郑玄郑康成先生么?”
袁绍心中之诧异溢于言表:“正是康成先生!何如?”
“那真是巧了!”纪枫露看着比袁绍还要惊讶的样子,“民妇因为新获此琴之故,广搜天下古谱,一时难有所获。于是派人去康成先生处求教,今日所遣之人刚刚返回,康成先生不但慷慨传授指法,还赠送古谱《魏风》。”
“哦?快快弹来!”
纪枫露微微一笑:“民妇新得古谱,还未来得及研习,哪里敢在大将军面前献丑?”
袁绍一怔:“既然如此,又为何提及?”
纪枫露盈盈一拜:“自然有人能弹,却不是民妇。”
“父亲,让我来试试吧。”一声甜美声音响起,正是甄宓。与纪枫露目光交错,纪枫露微微点头。
袁熙不免有些担心,叮嘱道:“别弹错了!”甄宓缓步如水来到台前,柔声道:“古谱艰涩,甄宓须研习片刻。如有疏错,还望各位大人海涵。”
场内一片肃静,人人屏住了呼吸,都知这是一件极关键之事。甄宓若是弹得好,袁熙便会受宠,坐领青州乃是指日可待之事。如若弹得不好,袁绍震怒,定会迁怒她的出身,连带袁熙一起完蛋。
马兰对此漠不关心,只是远远坐着,吃自己的,喝自己的。
甄宓展开竹简,浏览古谱。美人观书,眉心一颦一展,皆动人心神。众人看她展卷默念的美态,便已经醉了三分,不愧是百花之魁。
寂静的场子里,不免有些冷清。
古谱既然是第一次看,肯定是得看会儿。文武百官交相敬酒,马兰都被人敬了几杯,其中一杯还是来自那大将张郃。张郃这人似是有些能耐,不像颜良、文丑那二人只有蛮力,还在飞扬跋扈;张郃不管是人缘还是在袁绍朝中的实力都明显比两位上将军高,他一敬酒,好几位武将都跟着过来敬酒。
袁绍却有些无聊了,突然觉得,虽然什伐校尉一个胡羌之人不适合做大官,但是还是要好好拉拢的。这件事关系到天马、天数,非常重要,突然便想起“什伐夫人”来,好奇心起,问颜良道:“颜将军,听说什伐夫人长得甚为美艳?”
颜良喝得正高兴,脑子有点迟钝,哈哈大笑:“不错,主公,什伐氏虽是羌女,却有我大家闺秀之明艳,而且弹得一手好琴。不然那什伐校尉天马神射,怎肯如此轻易便为我冀州所用?正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哈哈!”
袁绍突然道:“既如此,快请来相见。”
颜良噗的一声将酒喷出,四周众人皆暗自皱眉,心道失礼至此。颜良一口酒呛住,无法答话。
袁绍道:“今日乃是欢乐之宴,天降什伐校尉助我冀州军,如此风雅之席,岂能不请什伐夫人出来一同饮宴。”
马兰也听见了,四周的人都扭头来,瞧着他。
马兰慌忙站起:“末将之妻乃是一胡羌民女,粗通音律,难登大雅,脾气又差,恐扫了各位的兴,还是算了吧。”
袁绍误解了他的意思,宽言道:“什伐氏来到冀州,既惊且怕,如何脾气能好。”四周的人都陪他干笑,袁绍道,“冀州乃天下之冀州,什伐将军做了校尉,正当请夫人出来饮酒宽心。再关于屋内,世人岂不要嘲笑我袁绍。来啊,快请什伐夫人来饮宴。”
马兰甚为尴尬,但是尴尬中偷眼去望,颜良竟憋得满脸通红,比他紧张数倍。这种场合,显然不必怕他们逃走。既然无须怕他们逃走,又为何要紧张呢?马兰心念一闪,突然瞥见甄宓面前的琴,差点喊出声来——焦尾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