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砸琴(五 )
原来,自从降服了烈阳天马,他兄弟二人便奉马腾之名来中原寻找其他天马的下落。而听人讲,这其他天马下落的关键,就在于蔡家的一把焦尾琴。临行前正好斥候来报,说匈奴人受袁绍胁迫,屡屡进扰长安周边。原本就有几支盘踞在河北的匈奴军,最近更大举洗劫长安、洛阳。但是因为可汗和几位贤王把这些地方洗劫得太厉害,曹军已经开始派兵巩固北部关口。有一支右贤王部正在刺探陈留的路线,极有可能避开长安的守军,去抢陈留。既然是袁绍默许的,匈奴兵从冀州入关根本不会受到阻碍。
河东卫家那么有钱,匈奴人去了第一个抢的自然多半便是卫家。马超于是想到一个畜生一般的主意,趁机前去,赶在匈奴人前把蔡文姬救走,然后再说明身份,到时候蔡文姬还要感激他救了她。从陈留到凉州长路漫漫,她举目无亲,自然要以身相许。只不过他既然去抢美人了,焦尾琴就得靠马兰来找。为了保险,原本便是胡人的马兰就跟匈奴人一路混进城。
马兰家中经营牧场,原本便认识几个匈奴的头人,随便打了个招呼,便混在匈奴人里带队进城。匈奴人太笨,杀不进城,那个汉人守将还是他一箭射下来的。在他进门之前,马超就应该把文姬救走当英雄,然后他去拿焦尾琴,事情就圆满了。文姬对马超感激中以身相许,他又拿着焦尾琴出现,反正文姬也没见过他,就说重金从匈奴人手里买的。谁知事情出了差错,马超不知道哪里去了,蔡文姬居然扮了个男装,跟他撞在一起。
“大哥老是这样。”马兰皱起眉头,叹了口气,将烤鹌鹑的树枝丢进火堆里。约了马超事后在河西碰头的,结果蔡大小姐太过累赘,赶不到,只好露宿荒野。
不过当坏人他还是很喜欢的。当坏人,总比伺候大小姐容易吧?想着,他凑过去往布袋上一枕,里面传来文姬的呜呜声。
烈阳天马站在一边,听着文姬凄凉的哭声,纳闷地望着他。马兰在文姬的屁股上一下一下地拍,嘴里叼着一根草杆,将腿一跷:“听说汉人喜欢弹剑而歌,就算是风雅,我这也是在学习。哎,麻袋里的,唱个曲儿如何,我给你打打拍子。听说蔡大小姐琴技书法冠绝天下,唱曲宛如那个……那个什么,”说不下去,突然转到别的话题,“看你胸不大,屁股还可以。哎,你还活着吧?”
野地里,只传来文姬低低的呜咽声。马兰缩了缩脖子,骂了一句:“真他娘冷。”
同一时刻,漆黑的庄稼地里,也有人在烤着火骂街。
马超嚷道:“女人真是麻烦!若不是你骑不了马,咱们现在已经在河西吃大块烧羊肉啦!我跟三弟约在河西,现在不要说河西,连河内都差着老远哪!要是出不了虎牢关,你就有罪受了。”
婉儿趴在地上呕吐,抬头瞅了他一眼,但是总算没有什么怨言。一路上,她一言不发,一语不问,心里只想着,小姐是不是逃走了,卫姑爷又不知道会怎样。
马超给她拿些水,又拿披风给她御寒,然后故作正经道:“咳,为兄脾气不好,适才只是乱发牢骚。表妹,夜晚寒冷,为兄来给你御寒!”
婉儿愕然:“表妹?将军从何说起?”
马超轻咳两声:“表妹误会,误会啊。家父马腾,久仰蔡伯父才华。为兄亦常听人提起妹妹才貌,仰慕已久。此番得知匈奴大举洗劫陈留,特地不远千里来搭救。表妹受惊了!这许久只顾着赶路,摆脱匈奴追兵,不及说明,表妹勿怪!”
“什么表妹?”对方表情更加错愕,一张俏脸煞白,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寒冷,目光闪烁不定,“马腾之子?你是凉州锦马超?”
“正是!”马超总算能说清楚,“家父与蔡伯父交谊深厚,情同手足,叫一声表妹是不会错的。总之,此番为兄是特地来搭救你的,”说着,一把将少女搂在怀中,殷勤道,“路途疲惫,夜风寒冷,表妹不要着凉了。”
怀中少女将信将疑,凉州太守马腾跟蔡老爷认识?我怎么没听说过。不过,这个人是马腾的公子马超应该是不会错的。眼神闪烁了许久之后,婉儿道:“但我不是你表妹啊!其实,我是……”
“是不是真的该叫表妹都没关系,”马超一把捏住她的下巴,用手指堵住她的嘴唇,嘘了一声,“重要的是我会一生一世照顾你!”言罢,一个高大的身躯吻了下去。
婉儿“啊”的一声,便什么也说不出了。
同一时刻,布袋蠕动,文姬在里面哭道:“我,我要……”
马兰坐起来伸个懒腰,烈阳天马打了个响鼻,跑开去吃草,顿时少了一堵挡风的墙。天色尚早,天边白茫茫一片,太阳还未爬起。被风一吹,马兰也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马兰问:“你又要死啊?”
布袋啜泣着,**了一大片:“不是的,我,我想……求求你!”
马兰问:“你想做什么?”
“我,我想更衣。”
马兰道:“更他娘什么衣,你又不见客。”他自然不知道,更衣是想要上厕所比较文雅的说法。他们天天骑着马走在野地里,满地都是厕所,就是凉州城里,也是一样找个墙角旮旯就解决问题。
布袋没有声音。
过了片刻,文姬微弱的声音颤抖道:“我,我想出来……”
“听说中原的女人是水做的,难道是真的,真是麻烦。出来就得乖乖的!”马兰揪开袋口的绳子,自行走到一边,解开裤子,对着草丛哗哗放水。文姬从袋子里钻出来,一天没吃东西,早已经饿得不行了,但更要命的是一天一夜都被捆在袋子里,没有给她机会方便。从里面一出来,便急匆匆逃进草丛里,红着脸望着马兰的背影。
马兰一转身,她便叫道:“不许过来!”
马兰愕然,随即醒悟,对着草丛哈哈大笑。文姬涨红了脸,也没有法子,只能低下头不去和对方的视线接触。马兰却没有如她想的下流,转过身去,将行囊放在马背上。
“还更衣呢,”马兰抖抖裤裆,哂然道,“想撒尿就直说嘛,难道说出口还能不让你去,非得憋着。”
文姬用最快的速度系好腰带,冷冷瞪着他。这人粗俗的程度,还在她的意料之外。
马兰回头瞅了她一眼,说:“没什么麻烦事了就上马。我们得赶到河西去。到了那里,你想怎么更衣,就怎么更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