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黑风潭上来后,凤凰带着焰大摇大摆地走起了官道,既然已没人认识她,也就没人追杀她,她自然可以过得舒服点了。
从黑风山下来,最近的城市便是阴平,阴平往北是翔国的平原地区,往南则即将进入南藩的地界。
凤凰定制了辆大马车。
这马车可不是一点点大,它足足有普通马车的两倍大,而且此马车的样子也十分奇怪,方方正正的,就好像是具棺材,门窗关得紧紧的,从外面往里面瞧,什么也瞧不见,可是若是上了车,就只有惊叹的份了。
这简直已不像是辆马车,而像是间屋子了。
车厢有张又大又舒服的软榻,还有几张锦垫,一张桌子,每样东西显然都经过精心安排的,所以东西虽多,却不显得拥挤。
按下锦榻,下面就会露出一个很大的抽屉,里面有六只发亮的银杯,五个羊脂白玉瓶。
凤凰看着焰吃惊的眼睛:“这里有五种酒,从茅台、女儿红,竹叶青、桃花酒,到修列出产的葡萄酒,应有尽有,随便你喝哪一种。这瓶子虽不大,但每个可装得下一斤六两,若喝完了,下一个城市咱们再补充。”
再按锦垫下面,马上也有个抽屉露出来。
南郑的烤鸭,聚宝斋的火腿,宁塘的糟鱼——各种下酒菜,点心,应有尽有。
面对焰的瞠目结舌,凤凰只淡淡地说了句:“人活着,就要享受,尤其是受过太多罪的人,有些人曾经饿得差点把自个的手砍下来吃,你可知道?”
这辆马车花了凤凰一千辆银子,备这辆马车整整让凤凰他们等了足足七天。
焰心急如焚,却不敢多说半个字,在那个岩洞里的时候,他就求过公子去救翔天烈,可是公子只说了句她“不高兴”。
没有什么理由比“不高兴”这个理由更充分的了,所以焰大气都不敢出,只怕一开口引来她更不高兴。
可是翔天烈中的那个毒,人界的力量是无解的,孔雀的巫力最多只能稍做缓解和压制而已。他不禁开始咒骂那只自不量力的孔雀。
而这七天,凤凰却一直住在阴平最大的男伶阁,包下了最大的厢房,然后还买下了个被打得奄奄一息的男伶,并赐名夏槿。
凤凰只淡淡的跟他说了句:“我买下你,你的命便归我所有,你这一辈子都要做我的随从,我可以帮你报仇,你可愿意?”
男子冷酷的脸色终于缓和,点头。
凤凰花了七天时间给他调养身体,直到外伤基本痊愈,内伤无大碍才开始上路。
就在他们上路的第二天,收到消息,阴平知县府衙昨夜突起大火,知县和他的家眷虽无性命之忧,所有的财物却化为灰烬,而知县的公子则被灌了合欢散莫名其妙地进了男伶阁被十个男人折磨得奄奄一息,生不如死。
不需要亲自动手,买凶杀人而已,这样的生意多的是人干。
从那刻开始,焰在凤凰面前再不敢太放肆,公子发起火来果然不是好惹的。
而凤凰只哼了句:“敢欺负我的人!”
焰在一旁暗自腹诽:“那是他在遇到你以前的恩怨好不好?那时候他还不是你的人呢。”
一路上焰和夏槿总是不对盘,横眉冷对,焰看不起夏槿那单薄的身子,明明是个男人,却长了副小白脸的皮相,偏偏夏槿除了对凤凰尊敬点外还真有点目中无人,没把焰这个小P孩放在眼里。
所以凤凰只得让夏槿在外面赶车,焰跟她呆在车里。
一路上歌声不断。
只因为凤凰喝酒时自语了句:“有酒无歌,岂非无趣?”
歌唱得并不好听,因为是焰唱的。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他用筷子敲击着酒杯,反反覆覆地唱着,唱来唱去就只有这两句。
他唱一遍,凤凰就喝一杯,因为凤凰喝酒从来都不会醉,不是她酒量过人,她只不过是天生对酒精免役而已。
可是焰唱得实在太烂了。凤凰终于忍不住道:“我并不是说你唱得不好,可是你能不能换两句唱?”
焰道:“不能。”
凤凰道:“为什么?”
焰道:“因为我只会唱这两句。”
凤凰终于笑了,道:“你——真是太有才了。”
焰冷着脸道:“你若嫌我唱得不好听,你自己为什么不唱?”
他就是要凤凰笑,要凤凰唱,凤凰从黑风潭出来后就板着脸,一直没有笑过,他知道她心情不好,因为翔天烈,也因为千年前的那场劫难。
酒是好酒,歌却非好歌。
凤凰突然举杯一饮而尽,十指放在墨琴上,高声而歌:
“依稀往梦似曾见
心内波澜现
抛开世事断愁怨
相伴到天边
逐草四方沙漠苍茫
哪惧雪霜扑面
射雕引弓塞外奔弛
笑傲此生无厌倦”
歌声荡气回肠,凤凰用粤语唱出来,焰虽然听不懂,却别有一番味道,连外面一直板着脸赶车的夏槿也嘴角微弯,心已自由,天大,地大,任我驰骋。
可是在焰看了眼马车的方向后,一双几乎冒出水气的蓝眸望着公子:“北上?我们不是该南下的么?”
凤凰看着他的样子,似笑非笑:“会南下,不过不是现在。”
焰的眼里满是焦急:“可是我已经收到消息,主子的毒已经发作了两次了。”从出潭后,焰已经开始利用他的蛇脉收集消息。
凤凰哼了声:“急什么,三天发作一次,才发作两次而已,他还有二十一天好活,多吃点苦头,挺好。”
焰的额头开始冒汗。
凤凰又道:“那只孔雀,是当年被他拔光了毛的那只么?”
焰的额头已开始冒星星,似有一群乌鸦飞过,恢复了记忆的公子,好吓人。
“是的,就是那只,她的经脉尽断,无论如何都不能修道了。”
当年孔雀暗恋龙皇,心生嫉妒,甚至还陷害过木皇,因而受到龙皇惩罚,连毛都拔掉了,孔雀只怕把所有的恨都记在她身上了,所以初次见面便本能地产生敌意。
“当年是他让你跟着我的?”
“是。当年主子被围攻时已知道无力回天,所以才吩咐属下暗中保护公子,但是属下无能,在强行穿越轮回时灵力几乎耗损殆尽,所以花了千年才找到公子。”
“难为你了。
凤凰冷咧的眼光略有缓和:“北上,是为了去找药,第一疗程的药在雪山。”
焰的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
凤凰又道:“但是,我希望你分得清谁才是你的主子。”
焰心里一颤,是他逾越了,他忘了,他是她的契约宠物,连忙跪了下来:“焰知错,焰以后心里只有公子一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