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箭,如同夏日的雨滴,密密麻麻的冲了过去。
“将军,小心!”
“将军,撤退吧!”
“不,这次一定要将漠北军打的连爹娘都认不出!”
“将军,将士们死伤太多了!”
“就算只剩下你我二人,也要坚持到最后一刻,因为这次没有机会,以后都不会再有机会了!”
“将军!”
“令卿还在等我回去!”
“将军,您忘记了么?您十年没有回京了,说不定令卿小君已经改嫁了!”
“她敢,没有本将军看着,她能嫁给谁?”
“将军小心!”
陈怀安回过头一看,秦宣隐的胸前横插着一把剑。
而四周的死尸堆上,已经沾满了漠北残兵。
陈怀安根本看不清前面的人,他的眼睛早已被鲜血覆盖,眼前天地都是一片血色。
最终,陈怀安以一己之力,将最后的残兵屠尽,背着秦宣隐的尸体回到了城中。
一时间,满城静默。
陈怀安赢了,可是他失去整个大宋天下的尊崇。
杀神一名,便被安在头上。
那次,他躺在床上真正十日,只是简单的包扎,却还是活了下来。
漠北退向北境百余里,元气大伤,更加不敢上前一步。
那一次的战役,可以保大宋三十年和平和霸主地位。
陈怀安未死,便是六十年的平安!
可他再次回京,没有夹道欢迎,只有避而不见。
城中小儿哭闹,家中再不会以漠北军哄骗。
而是……
“若是你不听话,陈怀安便会将你抓走!”
“哎呀,不要了,你弄得人家很疼了!”
“说,是我厉害一些,还是陈怀安?”
“陈怀安?他怎么可能行?每次都是软趴趴的,若不是郎君你,我怎么会身下孩子?”
陈怀安全身一震,那一夜……
都是假的!
李长婉,给他戴了一顶绿帽子,竟然长达十五年之久。
“令卿啊令卿,果然你说的对!”
画面一转。
陈怀安看着眼前瑟瑟发抖的门房管事,冷道:“她当真是找不到,还是你们从未去找过?”
“侯爷,不是小的们不曾找过,而是长君吩咐,不可告诉您沈……娘子的下落啊,这么多年来,长君一直都欺压沈娘子,沈娘子已经卧病多年了!”
“呵,陈怀安是个废物,我生不得淮阳侯府的嫡子,又怎么可能让她有此机会?”
“我那个表姐,自幼时候便处处高我半头,如今还不是被我压的死死的?那个女人还以为得到了就能守一辈子?她根本就不懂男人,哪里像我……这般懂得郎君的心意呢?呵呵~”
屋内的娇笑声音,不停的回荡在屋内。
陈怀安猛地醒来,趴在床头上呕吐不止。
“世子,早就说了,不要喝那么多酒,喝酒得有下酒菜才行!”
一口香甜的蜂蜜水被灌了下去。
来人动作有些粗鲁,不用想也知道……是影子这个混蛋。
不过如此陈怀安也好了一些。
他到底体质异于常人的好,不过一会儿便酒醒了大半。
前世他和李长婉屈指可数,每次都是喝醉之后。
寻常时间是没有兴致的,况且他回京不过一个月便有去了边关戍守。
李长婉因为那时有孕,便不曾跟着一起去。
如今看来,是因为那时候的她在京城早就有了男人,自然不会想着远在边关戍守的夫君了。
可是也是奇怪了,那时候的他成日想着的……竟然会是沈令卿。
休弃的事情他只有一点的印象,可却不乐意去想。
只是营帐之中一直放着还未和离,那三年之间来往的书信。
她向来都是报喜不报忧,可是那之后就再也没有书信了。
十五年,不曾等过她一封信!
陈怀安努力想着,忽然想起有一段时间,秦宣隐一直隐隐藏藏,以及在那围困的七日之时候躲躲闪闪,更是说他对不起小君一词。
那时候他还笑着安慰,你有什么对不起长婉的?
可现在想来……
心底一阵阵的抽痛。
不止秦宣隐,其实身边不少的人,更多是能够接受李长婉,却不能接受沈沉樱。
终究是因为沈沉樱没有木兰之才,更加不如李长婉那般会为人处世。
所以沈沉樱又何止是失去了他?
她是失去了所有一切!
但是那时候的她又有什么错?
严格的大家闺秀教养之下的她,怎么会做出与那些男子亲密?
怕是看上一眼那些将士们裸着胳膊训练,都要吓得夜不能寐,恨不得将眼睛挖出来洗一洗了。
又怎么会想李长婉,对这些得心应手?
陈怀安双手紧握成拳,冷声的道:“那人可还好?”
“世子说的谁?”
“李家,李长婉!”
“我们的人一直追随着李长婉的踪迹,发现她去了漠北,见了漠北太子塔塔木!”
“呵,塔塔木向来好色多情,李长婉竟然也敢去见他!”
“属下的人还查到,李家的人已经全部退出大宋,看来漠北是要来一次大的了。”
“漠北可汗一共二十一个儿子,塔塔木并非长子,而是第七子,乃先王后所生,只是先王后之父乃白部首领,当初阿古拉被围困在沙河,想白部求救,但不得白部出兵,之后阿古拉杀出重围,却也失去左眼,先王后也是被酒后的阿古拉一剑刺死,却立下塔塔木为储君,这件事本就蹊跷,更何况阿古拉向来有仇必报!这次塔塔木也会出使我大宋吧。”
“大宋身为天子之国,既然陈国都会来,漠北自然不会按兵不动。”
“属下会让人密切注意的。”
“嗯,下去吧!”
“那个……世子,方才您梦魇的时候,一直叫着‘令卿’?需不需要属下为您找出来?”
陈怀安抽了抽嘴角,眼底闪过不悦,冷道:“说过多少次了?以后不许在听墙角根儿!”
“是!”
影子声音平静,缓缓的消失在暗处。
三日之后,下着绵绵细雨,京城也逐渐凉爽起来。
破晓看着窗外,道:“都说孕妇忌热,奴婢在小君身上看的最为仔细了,不过小君还是要注意一些,现在已经是五个月的身孕,但是在外人眼里,还是三个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