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恶梦醒来是死亡

　　位于南面河畔的美军第8骑兵团第营虽为无战事而感到庆幸，但也预感到退路可能被切断，设想在龙山洞的师主力肯定会前来接应和营救的。1日午夜时分，第营营长下达了准备后退的命令，明确时，支援的炮兵连先撤，尔后个步兵连随后跟进。接着，营长便去团部进行联络，恰巧在三叉路的出发点撞上了第营营长，才知道团部早已逃跑了，退路也已被敌人切断。无奈的第营营长便返回了本营的指挥所，组织营部编队，准备在个步兵连后跟进撤退。但是，第营的个步兵连撤退时，在途中遭到伏击，损失惨重，而营部的官兵们却什么也不知道，仍在傻傻地等待通知撤退。由于当时是在下半夜组织后退，人困马乏，能见度低，时间一长，营部多数人开始打起了盹，有的在驾驶室、车厢上，还有的在地面的散兵坑里睡觉。时左右，有1个连（实际上是志愿军第46团尖刀连4连）的纵队，沿通往龙山洞的干道严肃而整齐地接近南面桥。警戒的美军以为是韩国军队，没有查问就让其通过了。不久该纵队就接近了第营营部，突然间吹起军号，开始了袭击。

　　美公开史料描写了这次袭击的情况：“中国兵信手射击、投手榴弹、往车辆上放炸药包、以及焚烧汽车。营部地域顿时陷入混乱，到处都进行格斗。”在九死一生幸存的官兵在打盹中“被枪声惊醒”；“认为马在奔跑….吹熄灯号，在似睡非睡中听到了哨音，与此同时周围成了混乱的战场”；“没有旋律，像远处对着寒月的犬吠声般拖着长长尾音的一个调子”；“睡梦中听到好象是吹号，神出鬼没的敌人开始射击，一被发现就端枪突刺过来。敌人幽灵般地出现了。…可能大部分人是被手榴弹的爆炸声惊醒的”。微弱月光下的夜晚，敌我已混杂在一起，扭打起来，有用刺刀的、有用手枪的、有用机枪的，还有迫击炮弹落在附近，混战持续了1个半小时，随着美军担任掩护的连逐渐向营部集中，战场开始平静下来，半梦半醒的夜间战斗结束了。日天明后一点验，留在这个谷地的还有辆坦克、00名健壮的士兵和170名伤员。天大亮后，美军飞机对志愿军部队轰炸了一整天，一架L－5飞机还空投了一邮袋止痛的吗啡和一些绷带，另一架直升机打算把伤势最重的伤员接走，但是志愿军炮兵一直在进行射击，美军的直升机没敢降落又飞走了。

　　（二）错误的报告

　　被围困在南面河畔的美军第8骑兵团第营，坚守环形阵地等待救援；在宁边的北侧到东侧坚守阵地的韩第1师还在抗击志愿军的猛烈进攻，支撑着美第8集团军的北部战线；韩第8师残部坚守着宁边东南侧经院里到其东北侧山的棱线一线。韩军分析，随着时间的推移，中国军队的压力逐渐增加，院里即将陷入危急，接着如果丢失了军隅里，那么，中国军队就会随意象潮水般地涌进清川平原。此时，志愿军第8军11师先头第6团于日拂晓进至院里，遇韩国第8师一部阻击。当日下午，第11师主力向院里之敌发起进攻，于18时攻占院里，从而对清川江以北地区美第8集团军的翼侧造成了严重威胁。

　　日拂晓，在美第8集团军司令部，电报、电话、侦察机等的报告，象雪片似地纷纷飞来。然而，都是片断的、悲观的情报，其中混杂着的持乐观看法的报告似乎给参谋们判断情况造成了麻烦。美公开史料在描述当时司令部的气氛时写道：“这是终日歇斯底里、狂热地工作而效果较差的一天，也是发生了若干错误的一天。…一个接一个的朝令夕改的命令，流水般地不停地发出……”。

　　这一天，美军情报部已累计抓到55名中国兵。同时收到了美第1军的报告：“到11月日为止，在云山捕获的俘虏共计44人，其中中国兵只有人。这表明中国的介入规模是极小的”。这个报告结论造成了联合国军的一系列失误，因为44人中只有名是中国人，不到1%，这证实了麦克阿瑟以往的判断。实际上44人中有4人是被韩国第1师在前往云山的途中俘获的，名中国兵才是5日在云山俘获的。俘获地点和时间的混同，将导致重大的情况判断错误，而且错误还会接连发生，这就是人们所说的错中生错和祸不单行。从另一个方面也可以看出，在云山战斗中国军队被俘的人数确实很少。

　　美国人说，乍一看，抓到的俘虏似乎都是一群缺乏训练的乌合之众，所有的人都没有任何正式标记，尽管其中几人用墨水在他们的军上衣里面写了他们的名字和部队番号。他们的常服里塞满了棉花，通常是深黄色，与朝鲜的荒山秃岭色相仿。军官服装的不同之处仅仅在裤线、上衣左面、领口周围和袖口有红饰线。在棉衣里面，中国人穿的是夏季军装和他们碰巧穿上的任何衣服。布鞋没有鞋带，鞋底是橡胶做的。

　　美军第8集团军司令部在研究下一阶段的作战行动时产生了分歧，有人主张首先后退到平壤附近，待第9军北上后再发起进攻。但更多的人提出坚守大宁江、龙山洞至宁边一线，似乎还有人勇敢地主张调用美第4师对云山或宁边北侧采取攻势。沃克司令官仍然比较乐观，采纳了更积极一些的方案，向美第1军下达了如下命令：“以英第7旅扼守博川附近的大宁江渡河点，以第4师第19团扼守安州渡河点，军主力在清川江南岸进行整顿”。美军评价说，对于仅有个营的英第7旅如何扼守相距遥远的博川附近的可能性，是怎样进行研究的不得而知，但是沃克司令官的心中敢为的气质已开始扩展，产生了似乎难以抑制的确保渡河点的冲动。

　　（三）干个女人吧

　　正当美第8集团军为改变战局和改善态势全面撤退的时候，龙山洞的第1骑兵师司令部却拼命地继续采取与此完全相反的进攻行动，即援救在南面川畔陷于孤立的第8骑兵团第营。第5骑兵团团长将两个营正面配置在大路两侧，担任喇叭高地的正面进攻任务，令增援的1个营迂回到敌人的右侧后。预定在夺取喇叭高地以后，命令准备从宁边调来的第营迅速进到骆驼头，救出被围困的部队。守卫喇叭高地的是志愿军第4团，美第5骑兵团使用正面的两个营在空军和约两个炮兵营火力支援下发起进攻，但立即遭到了志愿军迫击炮的弹幕射击，接着是机枪交叉火力的杀伤。由于四周山火造成的浓烟妨碍飞机和炮兵的观测，美军虽然消耗了不少弹药，但也无法进行有效的压制。

　　下午，烟雾淡薄了，第5骑兵团营紧跟炮弹炸点再次发起进攻，但浓烟又弥漫了天空，冲击没有成功。接着美军用炮火和凝固汽油弹将志愿军阵地炸成火海，工事大部被毁，但志愿军官兵以“人在阵地在，誓与阵地共存亡”的革命精神，顽强地坚守阵地。美军伤亡400余人，美第5团指挥官约翰逊上校也负重伤，正面攻击未果。向志愿军的右侧后迂回的美军一个营，误入密林无路可走，转了一天最后也未能到达目标。该营疲惫不堪，好容易走到一座山上，才发现这个地方离出发点并没有多远。美军正面进攻的两个营战斗没有进展，而伤亡已达50人，并从俘虏的供词中得知，喇叭高地有中国军队的5个连坚守，其阵地已构成米深的堑壕网，一般的炮击和轰炸没有什么威胁。

　　美第1军米尔伯恩军长下午15时与第1骑兵师盖伊师长交换意见，认为难以夺回喇叭高地，便下令“师停止进攻，迅速后退到新安州”。盖伊为难的思考起来，军长的命令意味着抛弃了第8骑兵团营。“这是不能接受的，这样做不仅将在美国陆军战史上留下污点，也将会使美国民众失去对陆军的信赖。”此时，第5骑兵团团长坚持说：“如果今夜全团实施夜袭，也可能成功”。盖伊师长的心中一喜，又看到了一线光明，正当踌躇不定时，接到了军的严令：“第1骑兵师本夜后退到新安州附近，并做好准备，明晨进攻向集团军右侧后前进之敌”。盖伊师长向第5骑兵团下达了后退即丢弃所属营的命令，时间是11月日17时。关于当时的心情，盖伊师长后来伤心地写道：“在军人的生涯中有许多悲伤的回忆，但都没有定下这次决心时那样辛酸、痛苦和悲伤”。军事指挥员最残忍的要求之一是为拯救多数而牺牲少数，美军只好让孤军作战的第8骑兵团第营听天由命吧。

　　日傍晚，中国志愿军第45团又开始对被围的美第营实施了暴风雨般的进攻，虽然发动了6次进攻，但美军炮火猛烈，甚至美军用自己的火箭炮轰击自己的车辆使其燃起熊熊大火，以此阻挡志愿军的进攻，当晚未解决战斗。

　　日18时，志愿军第45团向南面河畔诸仁桥北被围美军发起最后进攻，美第8骑兵团指挥机构和第营扔下00多名伤员实施突围，有一个伤员甚至对突围的人说：“如果你能回到东京，那时候，就替我喝一杯酒和干个女人吧”，在突围无望的情况下，美军向志愿军投降。据说当时美军投降有四个条件：一是没有子弹了，二是没有干粮了，三是联络中断了，四是突围不了了。第45团此战共歼灭美军740余人，击毁与缴获坦克14辆，汽车75辆、各种炮16门及大批物资。美《第8骑兵团团史》以“云山的悲剧”来悼念这些阵亡者。

　　（四）重创骑１师

　　11月日，中国军队第8军已开始沿清川江南岸西进，从院里给军隅里施加了压力。日这一天，第8集团军将美第1军和韩第军的战斗分界线大体变更到军隅里西端南北相连之线。右翼的韩第军正面不断告急，迫使美军将部队投入到军隅里地区，以防止溃败。原来，日夜，韩国第7师经受不住敌人的猛烈进攻，日凌晨，将战线收缩到院里至飞虎山一线，随之韩国第8师也调整了自己的战线。第8集团军的右翼十分突出，情况越来越紧迫，处于危险状态。第8集团军将美第4师第5团战斗群转用到军隅里，并将紧急北上的美第师第9团战斗群配置到价川南边。美第4师将第19团梯次配置在清川江北岸，准备收容韩国第1师和确保安州桥。英第7旅在黄昏之前确保博川渡河点。夜晚，韩国第1师不得不撤至新安州机场附近集结休整。

　　11月日，五角大楼拍来电报质问：“如何解释11月1日的北京广播？”所谓北京广播，是指中国各级政党的联合声明。总司令部情报部给五角大楼的回电说：“我们认为，那个声明充满了豪言壮语，…只不过是中国的骄傲自大”。

　　美公开史料称：“在云山周围受到的损失，尚未弄准确”。据说，当时第8骑兵团有1000多人失踪，后来逐渐回来一些，仍未弄清楚，即不得不认定是战死的大约有600人。时运不济的营原有800余人只有00人成功突围。全团丢失的主要装备，有坦克17辆，105榴弹炮1门以及几乎所有的重火器。11月日该团的实力报告记载的满员率为45%（满编400人），说明在1日凌晨开始的历时约18个小时的战斗中，确实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但是，该团在17日又补充军官人，士兵616人重新组建，在这点上，可以看出美军的快速补充能力。

　　中国人说，云山战斗志愿军第9军重创美骑兵第1师，歼灭韩国第1师第15团大部，毙伤俘敌000余人，其中美军1800余人，缴获飞机4架、击落飞机架，击毁和缴获坦克8辆、汽车170余辆，各种火炮119门，取得了志愿军与美军第一次较量的胜利。云山战斗，是中国人民志愿军部队和美军部队在朝鲜战场的首次交锋。第9军发扬人民军队英勇顽强的战斗作风，利用灵活的战术，以劣势装备战胜了号称“王牌师”的美军骑兵第1师。这一胜利，极大打击了美军的嚣张气焰，也进一步坚定了志愿军的战斗决心。云山战斗之后，志愿军在整个西线战场处于对敌进攻的有利态势。志愿军总部发现清川江以北的美第8集团军有全线后撤的迹象。11月日凌晨，根据毛ze东的电报指示，彭德怀、邓华、杜平联名发出全歼窜入清川江以北之敌动员令，要求：“所有部队应不顾连续作战之疲劳，不怕供应不上之困难，轻装前进，大胆插入敌后，实行破坏交通，堵住、截断敌人退路，抓住敌人然后分别包围歼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