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米格”突现和空战

　　朝鲜战争中，由于军事实力的巨大差距，联合国军掌握着绝对的制空、制海权，特别是在战争前期一直如此。10月4日美军在总追击命令中废除了对空军的飞行限制，使用活塞式P-51“野马”战斗机在新义州附近空域担任直接支援任务。由于中国人民志愿军入朝作战，苏联空军也提前担负了在中朝边境中国一侧空域的掩护任务。一天，从中国东北基地起飞的苏联空军最新式的米格—15战斗机突然进入新义州上空，给了美军“野马”战斗机一个迎头痛击，引起联合国军和美国华盛顿等上层对事态严重性的极大关注。

　　根据苏联驻中国军事总顾问扎哈罗夫大将11月日给斯大林的战况报告，朝鲜战争中的第一次空战是发生在1950年11月1日。这一天，朝鲜空军飞行团的6架雅克——9飞机“首次在安州地区执行战斗任务。这次战斗的结果是击落两架B-9轰炸机和一架野马式战斗机，战斗任务中，有两架雅克-9飞机未能返回。”韩国战史说，11月1日在新义州上空击落雅克飞机架，这与苏联的报告基本吻合。

　　11月7日，斯大林在莫斯科红场，观看了传统的十月革命节阅兵式。几天后，在莫斯科郊外机场，一队从全苏联空军精选出来的尖子飞行员整装待发，准备前往朝鲜战场。同时斯大林决定分两批为在中国参加朝鲜空战的别洛夫空军师增派10架米格-15新式战斗机。对此，毛ze东十分感激。

　　为了保守秘密，苏联参战空军穿上了志愿军的军服。他们作战有一系列禁令，不准出海，不准追击，不准进入距战线数公里以内的地区，谨慎的斯大林甚至命令飞行中必须用中文。飞行员只好把中文通话命令的卡片绑在膝盖上，答问时用俄语发音念。苏联参加空战仅开始两个星期，飞行员们便决定集体违命，在电台中用俄语通话。苏空军师长巴什盖维奇多次为此痛骂率队升空作战的团长佩利亚耶夫上校。上校终于火了，当面回骂了师长一句：“他妈的，你自己去干一仗看看。”

　　韩国战史说：“从开战到11月1日，联合国空军飞机损失战斗机99架、轰炸机11架、其它飞机0架，合计10架。”“11月4日－1月1日，敌空军进行次反击，敌机出动总数达44架次。”

　　从1951年第二季度开始，苏联志愿空军秘密出动至朝鲜境内清川江以北地区上空，驻沈阳和鞍山的苏联空军部队不久便转移到安东以西仅0公里的庙沟机场，以后又进入了距边境不远的大蒲和大孤山机场，担负掩护铁路运输和后方目标的作战任务，保持4～7个团的兵力，有效掩护了中朝边境的空中安全，直到朝鲜战争结束。

　　（二）到底该怎么办？

　　11月4－5日，美第8集团军的右侧后濒于危急，清川江桥头堡使人感到危如累卵。麦克阿瑟看到第8集团军的惨状，下令远东空军轰炸鸭绿江桥的“南半部分”。五角大楼得知后，立即要求撤回命令，并要求确认从前的训令，依然禁止攻击距离国境8公里以内的目标（统参95878号）。嘉手纳基地90架B－9飞机于起飞前1小时0分被停止。麦克阿瑟接到停止行动的命令后，大发雷霆，以比仁川登陆时更激烈的言词说明了自己的本意，并要求批准他的行动：“要救第8集团军，除破坏新义州的桥梁阻止敌人增援与补给以外别无他法。这是身为司令官的我，为救部下的军队所剩下的唯一的手段和方法。断然采取此种行动，既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的义务。作为司令官，在还有可采取的手段的情况下，能眼看着部下的军队有难而见死不救吗？…而且这种攻击，不仅属于战争的一般原则的范围，也是我逐客令的歼灭敌人平定朝鲜的任务范围内的事。…据我的想象，我认为您（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布莱德雷）的训令并未得到总统的批准，是单单根据一般的反对意见而发的。我，在我所能做到的最大的抗议之下，执行您的命令，并保留这种攻击。”麦克阿瑟对不满意的事情的常用手法，就是强烈抗议，但是执行命令。布莱德雷把麦克阿瑟的回答用电话报告了杜鲁门总统，面对前线总司令的独断专行和强硬的语言，总统让发一个通令。

　　翌日（6日），麦克阿瑟期待的结果发生了。五角大楼发出的统参第9594号令称：“您为保障军队的安全，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攻击朝鲜领土内的桥梁。但是，别说水丰水坝与发电设施，就是发现了任何有利目标也不得攻击中国东北。”这场争论是政策性的，还是轰炸技术性的？也引起了人们的争论。实际上是政治原则性和军事现实性的矛盾，美国总统肯定不能明确可向中国东北轰炸；如果不向中国东北境内投弹，能否破坏细长的鸭绿江铁桥的问题。从军事技术角度上讲，如果不能向大桥的北半部投弹，那么要破坏数米宽的细长的铁桥，就必须从直角方向进入投弹，命中率极低。而了解此情的中国军队，就会沿其有限的进入方向配置对空火炮，对美军飞机构成致命的威胁。

　　（三）首次喷气飞机空战

　　在朝鲜半岛和中国东北地区的沿江国境线上架设着10座桥梁，在鸭绿江上7座，在图们江上座。其中最重要的有座，即：连接新义州和安东的100米长的新义州铁路公路两用桥（据说是美国人“圣·阿美利加·布里奇·坎帕尼”于1910年承包建造的混凝土桥），在朔州附近架设的700米长的朔州铁路公路两用桥，以及连接满浦镇和辑安的500米长的铁路桥（据说是日本的“横河桥梁”和“大阪车辆”公司分别于194年和199年建造的）。美军认为，中国军队的主力无疑是从这座桥上进入朝鲜，并靠这座桥实施补给的。麦克阿瑟将军对他的空中力量坚信不移，认为它可以阻止中国人从满洲越过鸭绿江的增援，并且还将消灭已在朝鲜的中国军队。

　　11月8日开始，美国远东空军和远东海军所属舰载航空兵部队倾巢出动，对鸭绿江上的所有桥梁和鸭绿江至清川江之间地区的各类目标进行毁灭性轰炸，持续时间近一个月。在战斗机掩护下，美军远东轰炸机指挥部的全部90架B-9战略轰炸机，以及美第5航空队的B-6型轻轰炸机和美海军舰载机约600架全部投入了这一轰炸行动。

　　美机装载使用1000磅炸弹，重点轰炸了位于新义州、朔州、楚山、满浦、惠山等鸭绿江上的6座桥梁，桥梁均被炸断；美机同时使用燃烧弹对新义州、义州、朔州、碧潼、楚山、满浦、江界、武坪里、别河里、熙川、南市、龟城等城镇进行地毯式轰炸，重要城镇几乎全被夷为平地，成千上万的朝鲜平民在美军飞机的狂轰滥炸中丧生。仅8日一天，美军79架B－9飞机在4架F－80喷气式飞机的掩护下，飞行600架次，向鸭绿江桥南半部投下600吨炸弹，向新义州市内投下8.5万发燃烧弹（一说是8500发凝固汽油弹），投掷500磅燃烧弹弹束584.5吨，城区建筑60%被毁，居民被炸死烧死达数千人。然而，对大桥的轰炸似乎并无效果。

　　在中国东北上空待机的8－1架米格－15战斗机对入侵中国上空的F—80飞机进行截击，据说这是世界空战史上的第一次喷气式飞机的空战。美国战史说，美军驾驶员拉塞尔·布朗中尉驾驶美制F－80战机击落了一架大概由中国人驾驶的俄制米格－15战机。同时，第一架美国战机也被米格－15战机击落。韩国战史说，韩军飞行员驾驶一架美F－80战斗机击落了一架敌军喷气式飞机。

　　11月8日，在美军轰炸之际，志愿军首长根据敌军的地面进攻态势，提出了“为粉碎美伪再犯企图，于东西两线均采取诱敌深入，先歼其侧翼一路，尔后猛烈扩大战果之方针”，并初步确定了第二次战役的部署，电告毛ze东。11月9日，毛ze东复电彭德怀等志愿军首长并告高岗，完全同意志愿军的作战部署。

　　（四）美军追炸中国

　　对鸭绿江桥的轰炸是一个简单而又复杂的问题。所谓简单是从军事角度讲，鸭绿江桥十分明显，地形平坦，便于空军实施轰炸。之所以说又复杂，是因为美国政府要求轰炸时，不允许进入中国空域，这就造成了飞行员轰炸时，只能沿鸭绿江南侧飞行实施，而不能南北飞行，当时还没有精确制导炸弹，因此，命中精度大为降低。而中国人在江北岸部署了大量的防空武器，中国空域还有米格－15战斗机，空中安全受到严重威胁。所以，美空军认为，按照这种苛刻的要求，炸毁鸭绿江桥必须付出重大代价。因此，美空军指挥官擅自命令驾驶员径直向北飞，在飞抵朝鲜边界时投弹，然后急转弯向南飞。这样美军B—9飞机和护航飞机就要飞入中国领空数英里之多，炸弹也必然会落在中国的领土，这样美国空军的驾驶员对上边都严格保守秘密，以至后来引发了成为世界问题的“追击权争论”的导火索。

　　围绕鸭绿江大桥的破坏与修复，美军和中国军队展开了反复的拉锯战。美军使用舰载轰炸机和轻型轰炸机对大桥实施连续轰炸，中国军队则竭力进行修复和对空作战。美军抱怨说：敌方空军在中国东北这个圣地待机，或从对岸的安东机场起飞，予我一击又飞回圣地的米格成了受不到惩罚的敌人。也正是由于轰炸机要按特定的航线进入，掩护起来就更难上加难。结果白白地让有为的青年死于长空。看到空军的苦衷和轰炸效果不理想，麦克阿瑟十分愤怒，不过，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美军飞行员借追击米格飞机已经攻击了中国。

　　根据前线的要求，11月1日，美国务院要求派兵参战国允许“－分钟的火速追击”，如果允许有－分钟的追击，将深入中国境内40——60公里，这将引起国际争端。由于英国等的强烈反对这种追击而未成功。麦克阿瑟提出轰炸中国东北的要求与华盛顿将战场限定在朝鲜半岛的战略发生激烈碰撞，不仅成为美国国内的政治问题，而且由于众多国家参战，也引起了世界上的争论，可以说是在所难免和理所当然的。最终战术将服从于战略，局部必须服从全局。

　　（五）舆论战和心理战

　　在美军实施大规模空中轰炸的基础上，美军也展开了新闻和心理战。日本的重要报纸《朝日新闻》，11月8日，报道美国政府研究了“保护水丰水坝协定”的建议；17日报道了美国务卿艾奇逊的演说，声明“尊重中国的权益”，强调避免大战；18日在头条以“阻止战乱扩大，尊重中国领土”为题刊登杜鲁门的声明，转达了美国努力使中国执行绥靖政策的意图；0日报道“美国赞成在朝中国境设置缓冲地带，期待受联合国召唤的中国代表的到来”。似乎表明美国准备带着具体方案与中国进行谈判的热情。然而，这只是一种心理战。

　　11月11日，中国外交部发言人发表声明：“美国侵略中国领土，侵犯中国主权，威胁中国安全…中国人民激于义愤，志愿援助朝鲜人民，反抗美国侵略，是完全合理的和正义的行为。”“美国侵略朝鲜的战争一开始，即出动海军侵略中国的台湾，接着又出动空军侵入中国东北的领空，并施行轰炸。…据不完全的统计，从1950年8月7日至1950年11月10日，侵朝美国空军共出动飞机00余架次，侵入中国东北领空，并进行轰炸、扫射，造成中方人员伤亡50余人，炸毁居民房屋590余间。”声明指出“事实证明了，美国侵略朝鲜的目的，不仅是为了朝鲜本身，而且是为了扩大侵略中国；…现在朝鲜人民处于美国侵略者的血腥屠杀之下，中国人民感同身受，不能置之不理。…中国人民的援朝抗美的行动是为了反抗他们对于中朝两国干涉和侵略。…中朝两国人民坚决要求美国侵略者及其帮凶们收起它那侵略的长矛，撤退其侵略军。侵略不停止，反抗侵略的斗争是绝不会停止的。”

　　11月中旬，瑞典驻北京大使报告说，大批中国共产党军队正开往朝鲜。缅甸大使认为，中国人准备不惜“任何代价”援助朝鲜，并且报告说，中国人正声称联合国军打算入侵满州。11月17日，荷兰向国务署转达了荷兰驻北京大使发回的消息，说中国人干预朝鲜的动机是担心满州受到侵犯；如果联合国军停止在鸭绿江以南50英里处，中国人就不会再前进。英国军方首脑向其首相的内阁的一份报告中说，他们认为，朝鲜对“民主国家在战略上没有重要意义，”没有任何必要为了征服整个朝鲜这个微不足道的胜利而冒爆发大战的风险。

　　然而，美国政府和美国军方对此却置若罔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