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损失最大的一天和死亡气味

　　9月5日，整个战线上继续进行激战，处于白热化状态。据美军统计，当天，阵亡17人，负伤51人，失踪587人，总计145人。这是美军在朝鲜战争初期中受到损失最大的一天。

　　在中线大邱方向，第1骑兵师的战线开始崩溃了。朝鲜人民军第1师已插到多富洞第8骑兵团的背后，盖伊师长下令后撤。美第8集团军后方司令部和韩国军队司令部已撤至釜山北侧的东莱，并开始在釜山周围和市区构筑阵地。人们传言，韩国政府要迁都济州岛，成为第二个台湾。在东部战线，韩国第师丢失了浦项洞，美第5航空队下令全面放弃延日基地。在西部战线，灵山正面上陆战旅继续进行第三天的反击，夺回了三叶草东侧高地，人民军攻击力量已消耗尽了，只能全力防守三叶草高地和大风里高地了。肖米特支队守住了大谷高地，能有效地监视人民军的主要渡河点，并引导美空军破坏了人民军利用夜间架设的铁舟桥和水下桥。

　　9月6日，在东部战线上，朝鲜人民军第5师击退了兄山江南岸的韩国第师；朝鲜人民军第15师在坦克的支援下袭击了韩国第8师的后方，并将其驱逐出去，随后开始进入永川。在中线大邱北侧，朝鲜人民军第1师推进到多富洞东南侧570高地和三山洞（多富洞南侧5公里），切断了第8骑兵团的后方。第7骑兵团1个营被人民军包围；在0高地防御的第5骑兵团受到了人民军的三次猛攻。美韩军在中线大邱和东线的防御作战呈现危机四伏的态势。而此时，在西部战线却逐渐恢复了平静。美第5师以7团的两个营对南江河畔进行扫荡，局面有了进展，朝鲜人民军第7师逐次向南江北侧退却了。当时的朝鲜人民军被饥饿所苦恼，他们失去坦克的威力，缺乏纵深战斗力，后勤供应也跟不上，人的耐力是有限度的，在战斗的关键时机，在正要再加一把劲的最后时刻，人民军却未能坚持下去。留在美第5团地区的朝鲜人民军的尸体估计有000具，主要散乱在阵地周围、渡河点和公路上。第5团费希尔团长述说“尸体比留在诺曼底战场上法拉伊兹一托论地区的德国兵的尸体还要多。尸体上落满了苍蝇，一飞起来几乎遮住视线”。第5团很幸运地守住了阵地，限制了朝鲜人民军的深入，成为反击支撑点，因而集团军司令官授予该团战功奖状。

　　美军陆战队二等兵道格科赫在把战友的尸体搬回他们的指挥部时形容道：“我和另两名陆战队士兵，从来也没有搬运过人的尸体……在那一天我闻到了死人的气味。死人尸体的气味不同于动物尸体的气味，它会让你终身无法忘记。它是一种无法在电视和新闻影片中表现的东西。媒体可以捕捉到战斗的声音和混乱的场面，却无法记录死亡的气味。”

　　（二）胶着对杀和兄弟相残

　　面对朝鲜人民军的进攻浪潮，沃克中将留在大邱亲自指挥联合国军采取积极防御行动，双方展开了4天对杀。9月7日，在东部战线上，美第4师师长丘奇少将接替了库尔特少将的任务，杰克逊支队改称为丘奇支队了。在永川正面上，朝鲜人民军第15师占领永川后开始向庆州南进，丘奇将军派韩国新编第7师第5团从东面进攻永川，并将其夺了回来。在中线大邱北侧，第1骑兵师以坦克击退了第8骑兵团后方的人民军，并切断了他们的退路，但未能夺回多富洞东南侧570高地。第8集团军将第4师第5团作为集团军反攻兵力。

　　8日，拂晓，朝鲜人民军第15师再次发起进攻，并且夺取了永川。韩国第8师已陷入混乱，大邱侧面出现了大洞。沃克将军悄悄地从八公山（119米）周围的韩国第1师中抽出第11团从永川西侧进行了反击，这时人民军正在防备东面和南面的进攻，韩国第11团的奇袭取得了惊人的成功，摧毁了人民军第15师的主力炮兵，切断了第15师的退路。在中线，第8骑兵团的第营对多富洞东南侧570高地进行了反击，并夺取其一角，人民军予以了回击。朝鲜人民军第师夺取了45高地，接着又突破了大邱西北的0－174高地线的第5骑兵团的阵地。大邱真正陷入了危机。盖伊师长立即组织反击，在这里展开了历时两周多的0高地和174高地的争夺战。双方各自依托高地的东斜面和西斜面争夺山顶。在西线，朝鲜人民军第师对美第团的环形阵地进行最后的进攻，美军守住了阵地。据美第团团长副官估算，从9月日至15日，朝鲜人至少对第团发动了17次袭击。也是在9月8日这一天，朝鲜人民军最高司令部参谋长姜健在指挥作战中，被炮击阵亡。姜键是1946年7月辞去中国人民解放军吉东军区司令员职务返回朝鲜的，他是朝鲜人民军在战场上牺牲的最高职务的指挥官。

　　9日，沃克将军以韩国第11团从西侧、以韩国第5团从东侧、以韩国第8师从南侧对永川的朝鲜人民军第15师进行了包围攻击，取得了可观的战果。这次反击是从情况不紧迫的正面抽调兵力实施的反击之一，也是沃克将军机动作战灵活指挥的一个典型战例。在东线，穿插前进的朝鲜人民军第5师协同第1师一部从南北夹击韩国第师的左翼，并推进到延日西侧。与此相呼应，朝鲜人民军第1师主力夺取了美第19团第营坚守的庆州北侧要点－00高地。韩国第师占领了以机场为中心的环形阵地，但已没有反击的余力了。丘奇支队向延日两侧的朝鲜人民军第5师实施了反击。在西线昌宁正面上，朝鲜人民军第师继续向美第团进攻，虽然一部兵力进行了穿插，但主力已丧失了攻击能力。在马山正面上，美军对人民军防守的655高地无可奈何，便打消了夺回山头的想法，主要以火力进行压制。此时美军的弹药特别是轻型炮弹已不足，必须限制每天每门火炮5~50发，这对于依赖火力的美军来说是一种难以忍受的痛苦。9日当天，美第9军米尔伯恩军长等首脑飞抵大邱，准备履行指挥职责。

　　10日，韩国第8师、第5师和第11团对永川的朝鲜人民军第15师持续实施了包围攻击，进攻奏效，人民军第15师参谋长金延上校战死。在中线，朝鲜人民军第11师第团100人强袭了大邱北侧的119高地—八公山，由于没有任何火力支援，被韩国第1师轻而易举地击退了，损失兵力近三分之二，并将其但在打扫战场的韩国士兵发现了身负重伤正在呻吟的弟弟，亲人相残，泪流不止，倍感不幸。当日，朝鲜人民军炮兵火力大都用于压制了大邱市内的敌人，造成了一定压力。美军将第9军军长米尔伯恩少将调任大邱的第1军军长，库尔特少将到位于密阳的第9军司令部赴任，大战之中美军又把两个军长进行了对调。

　　（三）强弩之末和战局拐点

　　随着战局的发展，朝鲜人民军的战斗力逐渐减弱，已成为强弩之末，联合国军实施局部反击，改善防御态势，成效初显端倪。9月11日，在永川北侧，朝鲜人民军第1师占领了14高地，并威胁了660高地，美第8骑兵团被迫后退。第1骑兵师以第7骑兵团进行反击准备，没有成功。同一天，美第19团战斗群从延日向庆州实施进攻，在攻击云梯山时，因山势险峻，未完全占领。在庆州走廊的韩国第17团夺回了00高地，这次反击打垮了朝鲜人民军第1师的战斗意志，该师开始退却了。

　　1日，美第19团战斗群以飞机和火炮使用炸弹和凝固汽油弹将云梯山变成一片火海后夺取了该山山顶。这天沃克将军三次飞来延日，强调这次进攻要结束东部战线的激战。防御云梯山的朝鲜人民军第5师已没有了火力，似乎已开始撤走了。在永川正面，韩国第8师和首都师相配合，阻止了朝鲜人民军第8师的进攻，东部战线事实上已结束战斗了。朝鲜人民军第5师将尾追的韩国军队阻止在兄山江。沃克将军似乎看清了战场全面情况，在中线使用第1骑兵师和韩国第1师对架山一带实施总反击。第7骑兵团第营对“大邱的关键”—14高地实施进攻，在美军飞机实施地毯式轰炸支援的情况下，以半天反复进行了四次冲击，最后才艰难地夺取了有60度斜面的14高地，在美军攻击行动的头两个小时中就有9人阵亡，而第营总共才有55人。山顶上有人民军第1师的尸体约00具，人民军损失估计为500人，朝鲜人民军的尸体全部穿戴着美军的服装、钢盔和战斗鞋，大部分人手里拿着美军的M—1步枪和卡宾枪。盖伊师长对这次进攻中的美军损失情况感到异常，命令部下对损失的发生率进行特别研究，其结果负伤的原因80%是迫击炮炮弹的破片造成的。

　　9月1日，在中线，大邱西北正面的朝鲜人民军第师振作起最后的勇气，果敢地进行了拂晓进攻，夺取了第5骑兵团防御阵地的全部要点174、0和188高地等，骑兵团面临着最后危机，但在下午，美军又进行了局部反击，侥幸夺回了188高地。新到任的美第1军军长米尔伯恩少将开始行使指挥权，他给韩第1师发了满满一吉普车的三色军用地图，上面的地名都用英文和汉字标示得非常清楚，地图上有精确的坐标网，供炮兵和空军火力突击使用。韩第1师师长虽然十分兴奋，同时感到韩军部队打仗竟然没有可供使用的军用地图，实乃一大悲哀。

　　9月14日，第5骑兵团1个连进攻了174高地，占领了该高地的南斜面，人民军占领该高地的北斜面，双方进行了一周的手榴弹战。为支援第5骑兵团，解除大邱的危机，第8集团军集中韩国新编的14个警察大队，直接用于大邱的防御作战。在西线的马山方向，朝鲜人民军第6师实施进攻，夺取了马山正面的笔峰(74米)，这样，西北山块的主棱线就落到了朝鲜人民军的手里，但是人民军已无力利用这一战果进行扩张了。美第8集团军为了转入反攻，在中线，以第4师、第1骑兵师和韩国第1师等编成了美军第1军。韩国第1师从八公山沿着山脊向架山展开了反击，并夺回了架山的一角，第8骑兵团再次开始进攻570高地。夜晚，朝鲜人民军第1师和第1师出现了退却的征候。

　　9月15日，仁川登陆开始了。第8集团军将第4师调到大邱附近，第1军准备开始转入反攻，也标志着联合国军釜山防御的胜利。美第团团长费里曼回忆道，他们在洛东江一役所遭受的一切苦难与损失都是值得的。他们无比幸运地挺了过来。根据第团日记载，第1营和第营分别有50%的官兵伤亡，在这次战斗的前两周里，这两个营所有步兵连的连长都牺牲了。

　　对于美第8集团军防御未被突破，《韩国的**》一书中提出以下三点：一是联合国军的增援及时——外因；二是军队内没有发生叛乱、倒戈、集体投降和违抗命令——军队内因；三是在釜山防御圈内没有发生暴动、骚乱、罢工和破坏等治安事件——社会因素。

　　美第8集团军总结的防御经验有以下因素：

　　一是联合国军强大的后勤保障能力。韩国的釜山港拥有巨大的卸货能力，而且朝鲜人民军又没有相应的海、空军力量进行破坏与阻止美军运输。釜山港有4个栈桥，同时可以停靠4艘货船；有可以停靠14艘坦克登陆舰的码头，1天的最大装卸能力是4.5万吨。据说金日成首相曾请求斯大林用潜舰封锁釜山港，而斯大林担心发展成为全面战争，拒绝了这一请求。二是联合国军的集中和重建速度。驻在日本的美军能够很快地奔赴朝鲜增援，而从本国来增援约需一个月；坦克部队能全部动员出来，迅速投入作战等。在三分之一战线上作战的韩国军队的重建和增强速度也是不可忽视的因素。三是广泛的兵力机动。釜山防御圈的防御是通过对似乎要被突破的正面反复地实施机动反击来构成的。从7月4日至9月1日，美军和韩军，实施营级以上单位0公里以上的战术机动达5次。

　　据统计，在朝鲜战争初期的三个月(1950年6月5日-9月0日)，朝鲜人民军T-4被破坏或丢弃总数为9辆，其中被飞机击毁10辆(60辆被凝固汽油弹击毁)，占4%，被坦克击毁9辆，占16%，被爆破或炮兵射击等损伤6辆，占11%，被火箭发射装置击毁1辆，占5%，未受损伤而被丢弃的59辆(缺油、故障或放弃)，占5%，没有一辆是被美军地雷炸毁的。美军损失坦克总数为16辆，其中有70%是被地雷炸毁的。从坦克损失的情况看，也反映了美军的空中优势和朝鲜人民军的地面优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