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朗星稀插敌后

　　在朝鲜降仙洞，志愿军第8军指挥所。8军军长梁兴初、政委刘西元和副军长江拥辉正在地图前研究作战情况。“报告！”军侦察科长张魁印走进矿洞并向几位首长敬礼。梁兴初召呼着说：“来来，怎么样，敢不敢带点人先给我插进去？”张魁印严肃地说：“有啥不敢的？”梁兴初说：“准备好了，今晚就出发，6日必须给我炸掉那座桥。”张魁印回答：“保证完成任务。”实际上，对插入敌后作战，侦察队已进行了认真研究。接着副军长江拥辉把张魁印叫到地图前又作了具体交待：“武陵里西傍大同江，有一条支流横跨由南通往德川的公路。那里有一座公路桥，你们必须于6日早上8点之前炸掉这座桥，估计那时候受到攻击的敌人可能南逃，北上的敌人也可能增援，这个时候把桥炸掉，才能保证主力部队全歼德川之敌。”最后，江拥辉问：“今晚能过大同江吗？”张魁印说：“没有意外是可能的。”江拥辉说：“你带的这个先遣队人多，穿过敌人的前沿阵地困难很大，不过，有伤亡也要过去？”张魁印说：“是!”显然，江拥辉为这支队伍是否能在韩国军队的严密封锁下顺利地插入敌后感到一丝担忧，说：“实在过不去，也要打一下，抓几个俘虏回来。”

　　在朝鲜降仙洞，志愿军第8军前沿阵地。11月4日晚上，8军的先遣队利用前沿部队佯攻的掩护下，在月朗星稀的深夜出发了。先遣队由人组成，其中主要是工兵，还有英语和朝鲜语的翻译以及前来充当向导和联络员的朝鲜平安道内务署的署长和副署长。除了携带必要的武器之外，还携带了通讯和爆破器材。先遣队的中国官兵每人的手臂上都系上了白毛巾，悄悄地向韩国军队的阵地走去。在战争中，尤其是在大战前夕双方处于一触即发的对峙中时，一支人的队伍要穿过敌方的前沿阵地而且还要不被其发现，难度是可想而知的。在志愿军第8军指挥所里，当8军先遣队出发不久，志愿军司令部来电，说不准先遣队带译电员——怕万一出了事，让敌人知道了电报密码，损失就大了。军长梁兴初说：“先遣队没有译电员，怎么和指挥所联系？还是相信自己的译电员吧。”正好这时一发炮弹将电话线炸断了，先遣队也已经出发了。于是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这叫“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11月4日晚，第8军先遣队走了一会儿，看见道路已被铁丝网封锁，以折回来向另一个方向走。这样他们在韩国军队的前沿来回试探，寻找可以插脚的地方，韩国军队居然没有发现。终于，先遣队找到一个坡度很陡的山脚，可能敌人认为这个地方人根本通不过，所以没有很严密的防范措施。山脚果然落不下脚，坡陡，土质松软，士兵们走上去就往下滑，山脚下是一条小河，结果士兵们叠罗汉一样叠在一起，滑进小河。再往前走，接近前沿，又见铁丝网，还看见韩国士兵正在月光下挖工事。侦察员非常有经验，趁着一片云彩遮住月亮，11师侦察科长周文礼的带着几个人，迅速把铁丝网顶起来，队伍一个跟一个地弯腰钻过去，一连钻过三道铁丝网，人在韩国士兵的眼皮底下顺利地进入了一片树林，张魁印在树林里清点了一下人数，一个都不少。

　　（二）细碎的浪花

　　一条大河挡住了8军先遣队前进道路，江桥已经被敌人炸毁，人员又难以渡河。此时，先遣队向导告诉他们，朝鲜人民军从平壤撤退时，在江上修了一条藏在水面下的“水中桥”。为了寻找这个桥的，先遣队顺着公路走，对面开来满载韩国士兵的汽车，居然就这样面对面地擦肩而过，先遣队象是在自己的地盘上行军一样。实际上，中国人与朝鲜人外观上没有什么差别，黑暗中军装看上去都差不多，不过，先遣队官兵们的手都握着开了盖的手榴弹、紧张得出了一身汗。过去之后，中国士兵们都暗自好笑，觉得奇怪，韩国的兵怎么这么好糊弄。

　　先遣队进入了一个叫古城江的小镇，预先情报得知的那座水中桥就在这个地方。小镇已经有韩国军队防守，当时，军部侦察连一班长郭兴运率领一名战士打前站，想进暮滩里的一个农舍找个老乡问问情况，没想到屋里的敌人正在生火做饭，一见持枪的一班长进去，便接火打起来。郭兴运先敌人开火，以猛烈的火力将敌人堵在屋内，十分钟后，敌军一个排的兵力大部分被小分队歼灭，而郭兴运同志却光荣牺牲。从俘虏嘴里知道，水中桥已经被韩国军队发现，并且已有部队在防守。先遣队的一个排迅速往渡口跑，江边的一个小屋子里有几个韩国士兵正在玩着什么，象是在赌博。周文礼让朝鲜联络员故意用朝鲜语大声说:"把鞋脱了，准备过江!"由于声音大而镇静，几个韩国士兵竟然以为是自己人，头也没抬继续玩着。到了江边，周文礼紧张起来，这水中桥在哪儿呀？因为如果找不准水面下的桥就下水，韩国士兵肯定会看出破绽来。他向江面上看了一会儿，看见江面上有一条通向对岸的细碎的浪花。周文礼伸脚走下去，果然这就是水下桥。本来认为是很艰难的渡江，就这样儿戏般地过来了，韩国军队的前沿警戒和对大同江渡口的防守形同虚设。

　　8军先遣队又走了几里路，看见了一个小村庄，因为不想和敌人纠缠，就从村庄边上过，可是在必须通过的小路上，发现一个韩国士兵抱着枪在路中间游动，看来是个游动哨兵。先遣队好象没看见这个哨兵一样，只管呼呼啦啦地走，抱枪的韩国士兵被挤到一边呆呆地看，中国士兵嫌他碍事，干脆用肩膀把他碰到沟里，他爬上沟的另一边，还是这样呆看。这时，突然响起了枪声，原来先遣队的一个班进入村庄想抓一个向导，被敌人发觉了。双方打起来，先遣队想冲过去，结果被敌人的机枪压制在公路上。先遣队的行动绝对不能暴露，张魁印立即决定不能这样打下去，命令队伍摆脱敌人，离开公路上山。没等韩国的士兵们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先遣队的几百人已经消失在黑暗浓郁的大山之中了。这是座古木参天的大山，从凌晨时一直爬到早上8时，先遣队爬到了山顶。夜里过江时棉裤和鞋都湿了，现在已经冻成了冰。士兵们边吃干粮边在太阳下晒裤子。电台和军里联系上了，并报告了这一夜的情况和水下桥的位置。这里距离先遣队的目标武陵里还有70公里，山下的公路上韩国军队的汽车来来往往，白天走大路肯定不行。下午14时，先遣队再次出发，走山间的小路。山间荆棘乱生，朽木倒伏，先遣队一边开路一边前进，走到天黑的时候，北面传来炮声，回头一看，炮火映红了德川上空：第二次战役打响了。

　　（三）光屁股杀敌

　　8军在第一次战役中，曾因延误攻击时间，进而没有完成向敌后迂回的任务，受到彭德怀司令员的批评。此次作战，全军上下情绪高昂，决心打好翻身仗，各师以勇猛果敢的行动实施穿插分割，对德川之敌实施迂回包围。

　　第11师从敌右翼向德川以南迂回，由巨门洞、松下里两个方向发起攻击，在击溃当面之敌后，迅速穿过韩国第7、第8两师接合部，于5日晚1时从新坪里徒涉大同江，师长江潮、政委于敬山带头脱下鞋袜和棉裤缠在背后，率先跳进冰透骨髓的江水中，向对岸冲去。特别是当8团后卫1连光着下身正在过江时，忽有韩国第6师约1个营的敌人从左边往渡口跑来，连长立即令1排长“跑步占领滩头阵地”。1排战士立刻在江里飞跑起来，奔上江岸。机枪步枪一齐向敌开火。排也在江北支起机枪给以火力支援，炊事班的人也拿着饭铲，举着菜刀上去抓俘虏，1连一下子捉了140多个俘虏。高兴之余，大家感到一阵寒意，相互一看，又都笑了，因为杀敌性急，来不急穿裤子，官兵们都光着屁股，他们赶快穿上裤子和鞋袜又继续前进了。之所以光着下身渡河，这还一段深刻的教训。据当时任8军卫生部长的肖邦宁（后任海军总医院院长、海军后勤部卫生部长）回忆说，初到朝鲜部队没有经验，官兵们都穿着棉裤徒涉冰河，可是上岸后官兵们都尿不出来尿，原来尿管被冻住了，加上棉裤也湿了，情急之下就用火烤下身，造成很多官兵尿道和膀胱伤残。后来采取的办法是，将棉裤脱下用头顶着或缠在上身，光着下身渡河，上岸后要用双手揉搓生殖qi和膀胱，按摩几分钟后就能小便了，然后再穿上棉裤，这样就可以继续战斗了。11师于6日8时到达德川以南的济南里、遮日峰和龙洞南山地区，切断了德川、宁远两地之敌的联系及德川之敌的南逃退路。

　　第11师从敌左翼进攻，主力轮番抗击敌人，完成诱敌深入任务后，立即于5日16时由中草洞、杜门洞出发转入进攻，打得韩军摸不着头脑。部队边行进边进行作战动员，利用夜色掩护，翻越高达100米的兄弟峰，于6日5时占领德川以西的钱三里、云松里、安下里，切断了德川与军隅里之敌的联系，堵住了德川之敌西逃价川、安州的道路。

　　第114师从正面发起进攻，首先击溃韩军第8团个营，随即向德川发展进攻。第41团查明敌军炮兵阵地的位置后，组织精悍的小分队，冲破敌军严密火力封锁，直插沙坪站，于6日7时歼灭韩军第7师炮兵营。师主力在击破韩军的阻击后，经三湘洞向德川方向攻击前进，于6日11时占领德川以北的葛洞、斗明洞、马上里一线，完成了对德川之敌的正面压缩任务。

　　美第8集团军三路中的右路是韩国第军，该军以位于德川的第7师为左翼，以位于宁远的第8师为右翼，以第6师为预备队，企图首先前出德仁峰、神奇峰、三巨里、百岭川一线，占领进攻出发线阵地，并与其左翼的美第9军协同北进，夺取柔院镇、熙川一线，然后向鸭绿江突进。韩国第7师以第团在左、第8团在右，展开进攻，但在志愿军第11师的阻击下进展缓慢。为加快北进速度，第7师将预备队第5团主力也投入作战，在德川只留下1个营作为预备队。11月5日，在美第8集团军指挥部，沃克将军正在听取战况汇报，助手们报告：我第8集团军继续谨慎推进，只遇到微弱的抵抗。在最西侧，美4师向其目标定州跃进了16公里；位于中部战线右侧的美第师到达了距出发地军隅里大约16公里的球场洞；东侧的个韩国师进展缓慢。由德川——宁远一线北进的韩国第军，这一天在妙高山脉的山谷中遇到了激烈的抵抗。韩国人说，各攻击纵队判断终于遇到敌人的主阵地，便推进炮兵投入预备队竭力攻击，而敌人却巧妙地操纵迫击炮潜入深堑壕里，乱投手榴弹，抵抗极其顽强。

　　当天，在朝鲜军隅里，美师师部。美空中侦察员报告说，敌人正在加宽一条通往德川的道路。“该死！”师长凯泽叫道。“德川是敌人要攻击的地方，那里将是主攻方向－就在我们的翼侧，他们是针对韩国第军的。”美军才发现志愿军的主攻方向。韩国第军进攻了一整天，在接近黄昏的时分，发现攻打不下时，突然敌人从背后进攻了。5日夜，拉开了决战的帷幕。美公开史料在论述当时的情况时写道：“敲着锣、吹着在寒风中发出撕裂声音的军号，潮水般的大军包围了德川，喊声大作地蜂拥而至。”

　　（四）桥断猢狲散

　　6日拂晓前，张魁印率领的8军先遣队渡过大同江之后，急促前进70公里，接近了目的地武陵里。在一位朝鲜老人和一位朝鲜小姑娘的带领下，他们穿过一个村庄后，看见了梁兴初军长要求他们炸毁的那座桥——武陵桥。

　　武陵桥四周地形险要，东面是绝壁，西面紧靠湍急的大同江，确系敌纵深之咽喉要地，且敌在桥头筑有碉堡、工事，设有铁丝网，并有一个连的兵力担任守备。先遣队给军里发了电报，军指挥所命令他们立即实施爆破。桥边村庄里的朝鲜老乡听说志愿军要解放德川，女人给先遣队做饭，男人帮他们寻找绳索和梯子。先遣队决定以军侦察连负责炸桥，11师侦察连为预备队，准备抗击南逃北援之敌。此时，天已拂晓，时间不能再耽误了，军侦察连迅速向敌接近。当敌哨兵发现时，我已距其约100余米，当即将其击毙，并果敢向敌猛扑。敌正起床洗漱，毫无戒备，遭我突袭，惊异失措，被歼一部，余敌溃散。趁此机会，爆破组飞奔大桥，以绳子、树干和搭人梯的手段，迅速将80公斤炸药送上了5米高的桥墩顶部。

　　6日上午7时50分，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在武陵里响起，大桥被炸毁了。张魁印的先遣队以两天一夜奔袭180公里，提前10分钟完成了断桥任务，这次杰出的特种作战行动以后被拍成了中国人家喻户晓的电影《奇袭》和中国人民解放军军教片《奇袭武陵桥》。炸桥的中国士兵还没有离开大桥，就看见北面的公路上汽车和坦克一辆接一辆地开来，德川的敌人开始南逃了。于是先遣队和数倍于己的敌人开始了战斗。战斗集中在桥边，敌人企图修复这座桥，张魁印的先遣队决不让敌人修复。这样，德川的韩国第7师主力5000余人，被压缩在了德川河谷一个只有十几平方公里的地段。第7师和在其右侧的第8师是韩国第军的主力，但是新兵很多，据说有的人只进行了4发实弹训练就被派到了前线。第7师的第8团在右，第团在左，第5团为预备队，目标是占领德川北方的龙渊洞至寺顶山区域。

　　美第师凯泽师长的判断没有错，志愿军第8军已经完成对德川地区韩军第7师的合围。韩军第军得知第7师被包围后，急忙令第7师向顺川方向突围。志愿军第8军原准备于6日晚发起总攻，在发现敌突围迹象后，立即决定提前对被围之敌发起总攻。

　　6日15时，韩第7师余部5000余人在飞机的支援下，分三路向德川西南之西仓、安山洞、长安里方向突围。8军立即发起了总攻，三个师从三面一齐猛烈攻击，随着包围圈的缩小，韩国士兵象网中的鱼一样到处乱撞。中国士兵和韩国士兵完全混战在一起，使天上美军的支援飞机不敢投弹和扫射，只是在天空混乱地盘旋，不知道该怎样才能挽救溃不成军的韩国军队。韩军在南撤不成的情况下，转而向西逃窜。当面的志愿军第6团迅速出击，抢占南坪站附近高地，封闭韩军的退路。这样，第11师、第11师迂回截击逃窜之敌，第114师正面实施纵深攻击，最终将敌压缩于南坪站附近地域。11师6团五连指导员侯征佩带领着17名士兵，在一条公路上遇到溃败的敌人如潮水涌来，足有000多人。17名中国士兵无所畏惧地猛烈开火，韩国士兵掉头就跑，却又遭到另一个方向的射击。于是，韩国士兵在中国士兵的射击中来回奔跑，仅侯征佩带领的17名士兵就打死打伤和俘虏韩国士兵00多人。

　　由于韩国军队已经完全没有了指挥，成为一片混乱无序的溃兵，于是发生了不少意料不到的事情。11师的指挥所设在一个小村庄里，师长杨大易到前沿指挥部队去了，副师长李忠信正在一个小房子里写战报，电话响了，一接，是查线员低低的声音:"副师长，别说话!你听着就行了!有一股敌人正在向你的房子走去呢!"说着，负伤的政委跌跌撞撞进了门，证实了敌情。李忠信往门外一看，一伙敌人正坐在这个小房子的门口休息!指挥所没有士兵，只有一个警卫班看守着一个美军俘虏。李忠信立即命令警卫班占领房子后面的山头，然后命令司号员吹号。号声一响，副师长举着手枪冲出门，门口的敌人吓得抱头鼠窜。没抓着敌人，当李忠信正为那个美军俘虏趁机逃跑而恼火的时候，抬头一看，山头几千韩国士兵如一团浊水般地滚过去，他们的头顶有几十架美军飞机正掩护着他们逃跑。李忠信立即命令6团一营把这伙韩国士兵堵住，一营立即插了上去，迅速开火。

　　8军一部很快就逼近了第7师师部，韩军申尚彻师长在第5团营的护卫下撤走了，并令第团撤往邻接的美第8团区域，同时向另两个团发出了撤退命令。第5团、第8团继续向山中溃散，放弃了德川，一直退到了顺川。第团后退到球场洞东方约公里的龙登洞，并入了美第8团前线。混战中，11师8团的8连与韩国第7师的美军顾问团相遇了。中国士兵扑上去和美军顾问们摔跤，结果歼灭了顾问团大部，俘虏了美军顾问8人，其中上校1人，中校1人，少校6人。当8军向志司报告了在德川的战果后，彭总高兴地对洪学智说:“这个8军还是很厉害嘛，奇袭武陵桥这一着棋妙不可言。”

　　日本战史说；受到中国军队主攻的韩国第军，在第一次战役中所受的创伤尚未愈合。补充的大部分军官多半都缺乏经验，大部分士兵是新招募而未经训练的新兵。悲惨的夜战在山连山的德川周围展开，韩国第6师勇敢战斗也无济于事，第8集团军右翼的要冲德川，那天夜间又回到中国军队的手中。

　　韩国人则说，最戏剧性的败退纪录是申尚彻准将指挥的韩国第7师。战斗到晚上19时，除少数敌人逃脱外，韩国第7师的大部被歼灭于德川。德川一役，韩国军死伤1041人，被俘078人，损失火炮156门，汽车18辆。入夜，志愿军副司令员韩先楚在第8军政委刘西元的陪同下进入了一片火海的德川城。城内的街道上到处是俘虏、火炮、枪支和汽车，还有堆积如山的各种物资。天亮的时候，德川的战况被美国广播公司的播音员做了如下描述:“大韩民国军队第军被歼灭，在中国军队的猛烈攻击下，在不到4小时之内业已完全消失不复存在，再也找不到该部队的痕迹了。”

　　（五）带老婆打仗

　　志愿军第4军的任务是歼灭宁远地区之韩第军第8师。11月5日黄昏，志愿军第4军侧翼迂回部队首先开始行动，不久即为韩第8师发觉，该师一看情况不好，决定收缩防御，以第16团坚守侧翼防线，师主力向孟山方向收缩。

　　第4军迂回部队负责开辟通路的第16师第76团在中里遭到韩军第8师第16团的阻击，随后跟进的第14师立即以第7团投入战斗，协同第76团经两个小时激战，突破敌军阵地，第7团随即迅速向宁远急进，发现宁远之敌已南逃，第7团不停顿地实施追击，最终在新粟里歼灭韩军第10团1个营。与此同时，第16师第76团和第78团也向预定目标推进，于6日拂晓分别进至龙德里、孟州里。但由于中里战斗延误了时间，部队未能按时完成合围宁远的任务。

　　担任正面进攻的第15师，突然于5日时从三个方向对敌发起猛攻，第74团尖刀连1营连以一住无前的气概，向敌纵深穿插，冲入宁远城，打掉了韩军第10团指挥所。此时，连的中国士兵找到一座两层小楼边，发现里面有人说话，但听不懂，连立即攻击，经过短暂战斗，窗口伸出白毛巾表示投降。连士兵清点战果时吃了一惊，17名清一色的美国兵，中间还有几个美国女兵！原来他们是从横川里来的，都是美师的，说是来宁远城里度礼拜的，这个两层小楼原来是个歌舞场。在众多的俘虏中，最有特点的是韩第10团团长，虽然当了俘虏还不忘一手牵着一个老婆，即打江山也爱美人。此时，志愿军第15师其他各部趁势发动猛攻，将宁远以北之敌大部歼灭。激战至6日拂晓，宁远战斗结束。第4军攻占宁远，大部歼灭韩军第8师。

　　联合国军的右路被击溃的同时，左翼的美第1军也已走投无路。韩国第1师师长白善烨将军追述说：“4日，在博川北方渡过大宁江向泰川前进，未遇到抵抗。然而，翌日（5日）遇到坚固的阵地，因而集中兵力实施进攻，其反应与朝鲜军队完全不同，很顽强，而且擅长于夜战…”敌人大概是中国第66军。韩国第1师与志愿军第66军反复进行攻防战斗，按照志愿军的部署，第66军与其始终保持接触，并不断加大进攻力度，韩军逐次撤退，战至8日，根据美军命令韩国第1师经博川渡过清川江，撤至安州和新安州。

　　（六）毛an英牺牲

　　10月日上午，志愿军临时指挥所部分人员随1兵团司令部乘车从安东启程，沿鸭绿江北岸向长甸河口进发，准备从中路跨过鸭绿江进入朝鲜战场。东北军区组织部副部长任荣乘坐的吉普车除了他和秘书、警卫员外，还多了一位搭车的俄文翻译——毛an英。10月4日早晨，任荣和毛an英来到与大洞村一山之隔的大榆洞金矿，他们在一个铁皮木板房里见到了前两天已到这里的彭德怀司令员。根据毛ze东的电令，第1兵团司令部、政治部及其他机构，立即改组为中国人民志愿军司令部、政治部及其他机构，这样第1兵团的领导同志随即参加了由彭德怀主持召开的第一次作战会议。从此，毛an英就留在志司作战室工作，担任彭德怀的秘书兼翻译，任荣被任命为志愿军政治部组织部部长。

　　在朝鲜大榆洞，中国人民志愿军总部。11月5日上午。美军飞机飞临志愿军指挥部所在地——大榆洞的上空，一枚凝固汽油弹落在了彭德怀所在的房子顶上，房子瞬时燃烧起来。因为前一天志愿军指挥部已被美军飞机轰炸过，在洪学智等人的坚决要求下，这天早上彭德怀一行上山隐蔽了，但是，志愿军司令部办公室秘书、毛ze东主席的长子毛an英和志愿军司令部作战参谋高瑞欣没有上山隐蔽。高温的凝固汽油弹仅用几分钟就将房子烧成了灰烬。当美军飞机离去，彭德怀从山上下来时，他看见了毛an英和高瑞欣烧焦的尸体。

　　在简单的遗体告别仪式上，彭德怀想到刚刚入朝不到两天之际（10月1日4时），毛ze东就给彭德怀、邓华发电强调：“熙川或其它适当地点应速筑可靠的防空洞，保障你们司令部的安全”，心里十分难过，他反复念叨着“毛an英是参加志愿军的第一兵”！“为什么偏偏把他炸死？”“我怎么向毛zhu席交待”。几个小时后，士兵们用木板钉了个棺材，将毛an英和高瑞欣埋在了山上，毛an英入朝仅一个月就牺牲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