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若雯若以前没感觉安平是一个狠角色,今日却已然全部改观。静静看着她片刻,却未从安平眼里找出任何答案。“我以为你知道的。”
安平轻笑,“我知道的事情,都是你们告诉我的,只是我想不出和我有什么关系。”
方若雯目光灼灼紧紧看着眼前仿佛从容的安平,终于开口,“沈云娜辗转买到宏发企业。”
安平吃惊的瞪大眼直直看着她,“那种资料全部都是由陆伟明……验看……”声音从高亢至渐弱,终于慌张停住。她不可置信的看向方若雯沉静的面庞,喉咙中竟似被什么东西卡住一般,根本无法出声辩驳。
脑中已然闪现出沈云娜心情很好的正从陆伟明办公室所在的大楼里电梯里走出来的情形。竟然……真是这样!
“是,他们合伙。”方若雯抬起头,眼神凛冽的逼望向对面仍自忡忡的安平:“宏发企业其实根本就是负债,土地已经被法院查封,准备拍卖,吴氏资金并不是很成问题,但在各处都有项目在开发,而且深圳的几个项目受市场影响,销售几乎停止。”
安平呆坐在那,软椅似伸出无数解手将安平纠缠,眼睁睁看着胸前被利刃穿透,又痛又冷人却坐在那里却无论如何移动不了分毫的无力躲闪,背脊已经冷汗津津。陆伟明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脑中已然自行回答,报复!只为了报复?虽然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安平仍是不能相信,心中揪成一团,陆伟明……,那个笑起来眼底犹如有墨色流动的温柔的男人,那个最善良的男人,这样有背他原则的事,他如何能做的出来。
而吴恒迦,那么傲然要强的一个人,终于也有这样一天了。此时此刻,面前困难重重,他……冲的过去吗?
安平没有看眼前坐等她表态的方若雯,反应缓缓伸手捧起面前的热热的茶杯,貌似悠闲的深深嗅闻,慢慢举到唇边,一小口一小口的抿下去。那温热而清香的液体经过喉头一直落到胃里,足足过了半刻人才渐渐清明起来。
方若雯怕是不太可能,遥遥的奔了千里,只为了以为她也参与其中的兴师问罪而来吧!
“安平……”方若雯见她面无表情,低头不语,,终于咬了咬牙万般不愿意却又无奈的开口恳求:“你……,就帮帮他吧!”停了一下又喃喃补了句:“……他对你那么好!”
方若雯见她仿佛怔住,心中也百折千迥不知是悲是喜,悲的是明明自己爱着吴恒迦却为了他来,求自己的情敌伸出缓手,从此怕是再也没有能和吴恒迦在一起的机会;喜的是安平多半是能随自己回去帮到他。女人无非只是女人,终究……总是心软的啊!她此刻能为他作的,也只有这些了。心酸难计。
安平凝在桌面的目光突然一扬,直直望进微有怅惘的方若雯眼中,竟有凌厉之色。方若雯心头一凛,正疑惑,突然又见安平竟半扬起眉弯起嘴角轻轻笑了,语气温和的开口说道:“你怎么知道他对我好?吴恒迦又对我那样好了?”抬手将手中的茶盅稳稳放在面前,眼神深沉。
方若雯不竟踌躇,这明明是人近皆知,这句代表拒绝吗?
桌上用酒精灯正烧着水此刻正好开了,热气冉冉升腾而上,挡在在二人中间,也挡住了方若雯投向安平探究的眼神。
安平仿佛温柔不经心的低下眼眉,凑到那幽蓝的火焰前轻吹一口,热气渐淡。她状似悠闲的抬手把那壶拿下来,安放在茶盘上,又将那茶壶中的一点残茶倒了,将那才烧好的水注了进去。她手忙着眼也未抬,却仿佛洞悉她的想法,轻声音说道:“你怕是求错了人吧!他吴恒迦差的可是流动资金,方小姐,沈云娜求的不过是要吴恒迦回头去求她,只是他愿意,一切其实并不是难题。”说到此处,安平微顿一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不无深意的看着方若雯,轻道:“当然如果沈云娜愿意,这一切也不是问题。……你求的怕应该是她吧!”也不等她回答,扬起手,盈盈对她一笑,将她面前已然空了的茶盅又重新注满了。“来试试第二道。”
“你可是不愿意帮他?”方若雯低低叹了口气,幽幽说道:“你明明知道吴恒迦并不是愿意低头的人,就算沈云娜愿意帮他,怕是他也不愿意接受。其实我这番来,只是求只要你帮我劝他卖掉桃花源,其实他已经四处筹措了一些资金,虽然不太够,但吴氏不是没有生机。只要你……”
安平抬眼看向她,似笑非笑的打断道,“方小姐怕是有件事还不清楚吧!先别说我并不愿意帮他。”她一字一字本就说的极慢,说到这竟然停住,乌黑的眼似涌上丝无奈,轻轻说道,“就算我愿意了,吴恒迦……怕也不会想见到我吧!那怕是见了,我说的话他也未必想听。吧!”
听完此话,方若雯似茫然无措脸色微沉,沉静一刻,竟似早有准备地开了口,“那你认为,他为什么不愿意出售桃花源?”她便转过脸,半扬着凝视的看向窗外,又声音极轻的接而说道,“那不过是栋房子。他不过才住了不到一年。人留恋一个地方,舍不得一个地方,从来都是因为某个人的原因。你……怕是比我还要清楚吧!”
安平沉默,只有沉默,清楚吗?她当然知道方若雯所指,但她从来只是一个知道自保的人,几乎没有留恋过一个地方,舍不得过一个地方。那怕是再爱,一切也会成为过去,对当时如此深爱过的赵中林也不过如此了。她的初恋,她年少轻狂时最为奢侈的爱情,她如今也不过如此了。
她那里还能奢侈的期望为了那一个人,去留恋一个地方,舍不得一个地方?陆伟明是多么好的一个男人,他英俊,聪明,如今看来也不少成功人士的阴谋。她倦了,太过沉重的一切都失去承受的愿望,何况不过是刹那的心软。
“我回上海了,订的是返程票。”方若雯并不想猜测安平此时的沉默代表了什么,她苦涩的笑笑,“我应该说的,都已经说过了。对于吴恒迦,我能做的也不过如此了。”她站起身来,长长呼出口气便以如常微笑,伸出手,“无论如何,我还是很谢谢你能见我。”
安平站起身来,却还能镇定伸出手来和她握了下,静静微笑着,:“没什么,我们毕竟还是同事过,相处甚欢。”这话说的虽是客气,但杂着大半实事却也难得能真诚。只是仍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更没有答应她的要求。
方若雯走了,给她安平留下了满壁疑惑。
茶室里人随着时间渐晚慢慢多了,满满的坐了一室。大约因为大多数都是情侣,窃窃私语的说着话,周遭声音并不喧哗的细杂。这些听在安平耳里却觉如小时乡里夏夜的纺织娘似细碎呢喃,没完没了不说,最后竟然聚成了张网,让人一头旋了进去紧裹着地让人头痛欲裂。
她仍是一个人安静的坐在那里,慢慢斟着茶,独自慢慢的饮。仿佛那再多的事,再多的人,与她终究是没有关系一般。
终于安平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这手机还是吴恒迦当时叫司机送来的,并不太贵重,只是摩托罗拉的E6。然后当晚她便去赴了那场晚宴,然后陆伟明就真的再次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再然后……她两睛紧锁着幽黑的机身,手指极小心地在上面慢慢摸索着,仿佛手机上有那样一个隐藏极好的按键,只要找到,轻轻一按,一切地不如意便会如烟消散。
安平若有所思的解开锁,也不知怎么了,明明要找苏倩的手机号,却笨的只会把里面存的号码一个一个的拉下来的找着。电话突然的响了,陆伟明的名字霍然出现在屏幕上,她呆呆的看着,一时也不知道应该接起来,只觉胸口闷闷地发着疼,手都颤了。
终于按着下接了,陆伟明那特有的低沉且富有磁性的嗓音一改往日的平缓急急泻出,“安平,刚才我打电话到你家,你妈说你出来了很久了。”听的出是何等担心。
安平听在耳里少了平日的感动,说不出的全身发凉,他竟然……为了她?
“在家里有些闷,出来走走。”
陆伟明在那端叹了一声,“你一个人在外面做什么,不知道我会担心啊!”
突然间安平感觉自己变的很小很小,仿佛成了三岁小孩,被人那么真心的关心着爱护着。不由的有些恍惚,心中明明有个声音催促着她开口问他,是不是和沈云娜合伙做了宏发的套子,此时却如何也提不起勇气开口问出来了。
。“我没到处走,只是在离家不远的一间茶室里坐坐。”
“你妈说过几天你就回上海了,我真想早些看到你。”声音都存了微笑,她甚至能感觉出他轻扯了唇角那温润的样子。陆伟明却仿佛感觉什么似地问,“怎么了?你到茶室是见什么人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