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走了过来,从陆伟明怀中把安平揽过,眼内全是薄雾,“安平你长大了,要懂事,你父亲知道你爱他。但你要是真爱他就让他放心的走吧!”安平紧咬住唇,在母亲的怀中这才渐渐收声的停了下来。
从火葬场出来,一路向西的开过了阵阵繁华,经过段段清冷,终于到停在了公墓。因为安平久未在武汉,所以此事全数都是妹夫一手操办。位置选的极好,被在青山的半陂之上,眼底一片郁郁葱葱繁花似景。安平被陆伟明半环在怀中,不敢上前的站在众人身后。看着已然化成小小一盒的父亲被母亲小心翼翼的安放进那小而又小的一方。
安平决定等母亲情绪全然平复后再回上海,陆伟明再如何也不能不管不顾的永远婄着她,不舍地一番叮嘱,终于被客户催了回去。
有人说过悲伤的存在,只是为了证明成长不是一种幻觉。安平却感觉自己一直只是在原地徒劳绕圈。早上起来,晚上睡去,走在路边,坐在车里,总有细碎而恍惚的回忆涌上来,淡淡低迷的色调,一直挥之不去。人也如沉在那迷离色调里,对任何事都寥寥提不起兴致。
陆伟明几乎天天在电话那端温柔的安慰,安平每每坐在沙发听的必需努力自我告诫,才没随兴把电话仍在一旁边。
母亲看不过眼,“你怎么回事,人家小陆天天电话一个一个的来,你就会哼哼哈哈,都没见你打一个回去。”安平一怔,自觉也有些过份,明明以前两人住在一起,总觉有无尽的话题,现在全变成了他说她听。
母亲见她不语,长长叹了口气,语重心常说道:“要不你还是回上海吧,天天看你的样子,我心情也好不了。反正家里有房间,我让安宁和小毫回来住。你再这样下去,和小陆非散了不可。”
母亲竟然要赶自己回上海?安平吃惊的瞪大的眼,母亲却只是平静的回望着她。
这是怎么了?安平迷茫着找不到方向中。自己怎么会成这样?人虽然谈不上昏昏僵僵,但对却已然失去所有动力。她每天不过是管了母亲的三餐,却根本顾及不上她的情绪,没成想竟成负累。
安平迟疑着点了点头,颓废着低下:“过几天吧,等他们搬过来我再走。”
母亲又是一声长叹,走进房间轻关上门,不再理她。
客厅里一下安静的出奇,只有墙上老旧的石英钟,滴哒滴哒的往前走个不停。
那有节奏的声音一下一下如同敲在她心坎上,那样微痛着震颤着让人心慌。她烦燥的拿起茶几上的摇控器重重的按开电视,一阵嘻笑嘈杂迎面扑来,周围终于热闹着有了声音。
电视里放着大约是韩国的偶像剧,她慢慢把脚倦起窝在沙发上,两眼没有焦距的呆呆看着屏幕。一个个镜头连接着播放着,在讲怎样的故事,她没在意,也不想在意。
是不是应该和妹妹商量一下?是不是应该订回上海的机票?是不是该打电话给陆伟明通知一下?是不是应该回上海……
眼前却恍惚地浮现出吴恒迦的身影,他冷冷看着指尖上沾染着的她的血,那薄血顺了那指纹圈成一环又一环深浅分明的纹路。安平的心猛然像被人力一扯,痛的不由倒抽口凉气,人骤然清醒过来。突然感觉多停在这空洞的客厅每一秒,都成为折磨,她猛然站起身,慌乱的拿了手机和钥匙就冲出了门。
太阳照了一天,此时已经倦怠,不再那样热烈。应该是下午五点,所有的人都行色匆匆,动了归思。她浑浑噩噩没有目地的走着,抬首发现自己竟然茫然矗立在小广场的正中。她呆呆站了一会,地上的热气灼灼的蒸腾,终于迟缓着走到一片浓荫下的椅子坐下。
这里她与赵中林以前也经常出没,那时多半是在夜晚,温柔的灯光照着,处处都是依偎的恋人,连风吹过来,都仿佛存了丝蜜香。这些已经仿若是前世,如今她只能坐在这里惆怅,她的生活曾有过那样的完美,那样的快乐。
手机突然的响了,安平皱了皱眉拿起,却看到屏跳动的竟然是方若雯的名字,她楞了一下踌躇着接起:“你好。”
那端安静片刻,竟然传出方若雯高高在上的冷冽声音:“你现在在那里?”
安平脑子有点昏,正想不出她为什么会打来电话,却听到她这样奇怪语气的问句,人一时呆怔在那里,忘记回答。
那端方若雯大约听到这边安静,声线突然升高,“我现在到了武汉,我必需要见你。”最后几个字已然冷冷的一个字一个字的丢了过来,几乎是命令。
安平感受着对方慕名的敌意,慢慢坐直了身子,眼中渐渐凝起了微光,并没回答她的问题,冷了声的淡问,“你不会专门到武汉来是为见我吧?”
方若雯停了一下,沉声问道,“安平,你不会想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吧!”那声音阴沉沉的存了份她所不了解的讽意。
安平慢慢吸了口气,人已微怒的眯了眼,却只缓缓说道:“方若雯,你到底想说什么,直接说就可以了,我并不明白你想说的是什么。”
方若雯冷哼一声:“陆伟明是否已是你未婚夫?你怎么能把事情撇清?”
安平一怔,也回答不上第一个问句,更没明白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
那端的方若雯声音沙哑着低了下来的接而说道,“安平,念在我们也是同事一场,我真的有事必需见你。”语气悲凉。
安平听她用这样的语气恳求,而且呼吸有有些急促而不稳的传了过来,不由心里微沉一下。方若雯从来就是一个骄傲的女子,此番怕是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吧!隐约记得附近一间叫茗香的茶室,于是给了她大概地址,约了一小时后碰面。
茗香茶室大约从新装修过,风格却一如当年色彩黯淡暧昧而雅致,零零落落的几盏淡黄的小灯悬在各各桌上。淡淡乐音如水一般流泻出来,这个时间应该是人们作饭的时间,进入到这里却突然就有了一种远离世间烦杂的清心,廖廖的几桌客人散散坐在那温暖的灯光里,有些只是两两凝视,有些浅言微笑,无一不眼目柔和而温情默默。
方若雯推门稳步走了进去,不得不适应了一下这间茶室的暗暗光线,少有的没有服务员迎上来,只打了安平的电话。一阵轻柔的春江花月夜的古曲将她的视线引到左边靠墙的位置。
安平比以前瘦削些,更显得清秀,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看来她父亲过世对她打击很大,虽然神情竟无哀伤但仍旧有些憔悴。
安平仍旧是习惯的一身黑衣,坐在那里看到立在门口的她,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又低下头专注的泡起了茶。不知道是因为茶室冷气开的过强,还是那茶水的温度过高,一丝水气随着她斟水的动作袅袅蒸腾而上,直直印进了她的眼中一般,一片朦胧。
方若雯慢慢走了过去坐下,心里虽然有那么多话要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周围的环境影响却并没有直接开口。她定定看着正凝神烫壶、洗茶、烫杯……按着程序一道道仔细的操作着的安平。突然之间竟然很奇怪感觉安平对于一切真的毫不知情。
她真的没有参与陆伟明的阴谋?真的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这怎么可能?
“我也不太会泡茶,以前还是一个客户闲的没事教了教我,也不知道泡的成不成样子,你试试看!”
一杯还微微漾着热气的碧茶,被轻轻的放在了她的面前。方若雯一怔,目光仿佛被那盏碧水全数吸引,手缓缓伸过去端起,奇香扑鼻。
“这是碧罗春,”安平给自己也斟上一杯,并未看她,“碧螺春茶名之由来,还有一个动人的民间传说。云昔年,在太湖的西洞庭山上住着一位勤劳、善良的孤女,名叫碧螺。碧螺生得美丽、聪慧,喜欢唱歌,且有一副圆润清亮的嗓子,她的歌声,如行云流水般的优美清脆,山乡里的人都喜欢听她唱歌。而与隔水相望的洞庭东山上,有一位青年渔民,名为阿祥。阿祥为人勇敢、正直,又乐于助人,在吴县洞庭东、西山一带方圆数十里的人们都很敬佩他。而碧螺姑娘那悠扬宛转的歌声,常常飘入正在太湖上打鱼的阿祥耳中,阿祥被碧螺的优美歌声所打动,于是产生了倾慕之情。”
方若雯疑惑的抬起头看她,却见她对着自己一淡淡一笑,“你想说什么,也要听我把这个故事讲完。”
方若雯默默低下,微抿了口手中银澄碧绿的茶汤,那凉甜而鲜爽生津的感觉令她不由精神一振,扫净了一路倦意。
安平轻轻再帮她斟上,口中却没停:“一天,太湖里突然跃出一条恶龙,强使人们在西洞庭山上为其立庙,且要每年选一少女为其做太湖夫人。人们不应,恶龙便扬言要荡平西山,劫走碧螺。阿祥闻讯为保卫洞庭乡邻与碧螺的安全,维护太湖的平静生活,阿祥趁更深夜静之时潜游至西洞庭,手执利器与恶龙交战,连续大战七个昼夜,阿祥与恶龙俱负重伤,倒卧在洞庭之滨。乡邻们赶到湖畔,斩除了恶龙;将已身负重伤,倒在血泊中的降龙英雄——阿祥救回了村里,碧螺为了报答救命之恩,把阿祥抬到自己家里,为他疗伤,阿祥因伤势太重,却已昏迷垂危。碧螺为寻觅草药,来到阿祥与恶龙交战的流血处,猛可发现生出了一株小茶树,枝叶繁茂。碧螺想到此树有着阿祥的血,便将它移植于洞庭山上并加以精心护理。那株茶树渐渐吐出芽叶,而阿祥的身体却日渐衰弱。碧螺万分焦虑陡然想到山上那株茶树,于是跑上山去以口衔茶芽,泡成了翠绿清香的茶汤,捧给阿祥饮尝。阿祥饮后,精神顿爽,于是碧螺每天清晨上山,将那饱含晶莹露珠的新茶芽以口衔回,揉搓焙干,泡成香茶,以饮阿祥。阿祥的身体渐渐复原了;可是碧螺却因天天衔茶,以至情相报阿祥,渐渐失去了原气,终于憔悴而死。”
方若雯沉思,她为何要讲这样一个故事?为何要用这样一个故事对比她与吴恒迦的关系?却不能否认心下的确微有惆怅,也的确是这样一个令人伤感的故事。
安平舒服地把身子缩进软椅,眼神凝在她身上片刻,突然淡然一笑“为什么?吴恒迦并不爱你,你却为他而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