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语,只是呆呆地看着他的笑,他笑起来如沐浴春风,拂过她的心田,滋润了她无波澜的心。
叶玉卿见蔓荈呆呆地,以为是她的伤口痛了,弯下腰,撩开衣襟,抚向碗口大的剑伤,血已经干枯了,紧紧地无缝隙的贴在伤口上,那处的白衣已然已成暗红色,让人瑟瑟发寒,叹气。
他轻轻的安慰她,“疼吗,我看看你的伤。”
她点头示意,可以让他看了。
伤口处的红布就算轻轻的掀开,那也是火辣辣的疼,她深吸一口气,忍着痛。
看到她的隐忍,他心疼,但手中的动作,力气丝毫不减,被掀开红衣,露出的伤口让他看了不禁倒吸一口气。
他心疼的道,“不疼吗?”
“不疼!”顿了顿,又说,“习惯了!”
她蹙眉,为何自己要带上这一句?她疑惑,不再言语,脸上又恢复了以往的冰冷,只是,叶玉卿看着她的这副模样浅笑,不再发问。心里却始终在心疼这个让他宁静的心湖有过波澜的女子。
“我、你……”
“嗯?”她蹙眉,他是有什么事不能说吗,为何这一句话这么的让他发窘?她听见了他清和的声音飘进耳朵里。
“我,我看你的伤口在恶化,我怕治伤太晚耽误,可以背着你去我的药庐吗?”
“嗯!”点头答应。
他蹑手蹑脚的背起她,这一背让他与她的羁绊缠绻,悠长,悲哀,不弃,若即若离。
背起她的瞬间,原来她这么轻,他心中只出现了这一个想法。
身影拉长在相遇的林间,渐行渐远,直至无影。
片刻之间,他们已走到了他的茅屋前。
她看到了一条用鹅卵石铺成的小径,直达前面的竹屋。
他对背上的她这样说道:“这是我的茅舍,平时怕有人来求医迷了方向,因此,我在这儿一路上铺上了鹅卵石,为怕那些人着急又找不到路。”
说完的瞬间,他们已站到了竹屋前。
他不敢停留,走到左边的一间屋子里,把她轻轻地放在床上,让她平躺着,对她说,“你在这儿等一会,我去拿药来,你千万不要乱动。”说完人也没了踪影,可见叶玉卿是多么焦急。
屋里只剩下了蔓荈,她环顾四周,屋里除了一张床,就只有一个木制的梳妆台,上面刻着菊花,自古文人墨客独爱菊花,菊,花之隐逸者也;她不知道她所爱的为哪些,莲吗?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她不是甚爱,轻轻的叹息。原来自己喜爱的事物也没有。
又看向远处,斜对面是木门,木门相对着主位,一个竹桌子,这里说是茅屋,其实不尽然,全屋都用竹子雕刻而成,就连身下的床也是竹子,可见其主人是多么爱竹了。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他已经气喘吁吁地跑来坐在她的床边,他手里拿着很多草药,还有一个药箱,她想,应该是因为她受的伤太重才拿来的吧。
稍微平喘气息,他温文的道:“你忍着点痛。”说完这话似是想到什么,又噤了口,不再言语,专心治着她的伤。
他先是把药准备好,再揭开红衣,而再次贴上伤口的红衣被叶玉卿无情地揭开,他咬牙一下子揭开了那碍事的红衣。
蔓荈的额头一直冒着冷汗,伤口再次被揭开火辣辣的疼,而她只是紧咬着那早已是苍白如纸的嘴唇,血丝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显,也越来越红,她觉得这一次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浑身也颤抖着,第一次受这么重的伤,没想到是这么的……痛,很痛,一种抽痛,就像受过的痛再次被揭开的痛,心痛,身也痛,但是,这次,她知道自己心比身更痛。
我不惹世人,世人偏找我;我爱世人,世人却不爱我;同情,从来就没有人同情过她,就连那乞求的怜惜都丝毫没有,更别说什么爱了,她没有爱,她也不需要爱,世间的种种从此她该去了结了,了了。
芣苡,夜情,曼珠沙华的彼岸,你们又是什么呢?我的芣苡,我那纠缠我此生的夜情……
叶玉卿感觉到手下的人是那么的害怕,悲伤,看向她的娇脸,哀愁,留在了她的脸上,刻在了他的心上,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纠缠向东流。没有了红衣的阻拦,伤口处的鲜血如潮水般全涌出来,流泻不停,他快手快脚地拿着药粉忘伤口上抹,嘴里还念叨着一些话。
“你的伤口太大了,要想伤好的话,少则半个月,多则一旬;你先暂且在我这儿住着,有什么事了可以和我说,我可以帮着你看伤;你若是急匆匆的走了,恐怕还未出门伤口就已再次被揭开,恐怕你也会一直流血,直到失血而亡,到时,你的伤怕是要留下疤痕了……”
他不停的细细的嘱托她,不知他到底是在担心她还是在怕她真的不为了伤而离开这儿。理不清了,思绪缠缠绕绕剪不断。
她看着他对她一下一下的抹药,内心里一阵暖流流过。在听到他说的疤痕时,她打断了他的唠叨。
她生硬的说道,“疤痕,我,不在乎的。”
叶玉卿不禁鼻头酸涩了一下,倏而又抬头对她微笑,拍着她的头,“哪有女子不在乎外在的?更何况这也是你的身子啊,你更要怜爱不是吗?以后你及笄了是要嫁人的。”嫁人两个字他说的稍显勉强,也有那么些重,僵硬,他又迷惑了,但也忽略了过去。
蔓荈想启唇,最终还是因为什么只是蠕动了一下恢复了一点血色的樱唇。
彼此无声,竹屋里在此时显得是那么寂静。
他埋头转移思绪替她整理伤口,她的伤口狰狞,可怕,皮肉外露,小孩子见了恐怕又得哭了。他蹙着眉头,低头不语,思考了一会,终于想到了可以去疤的药草了,他心中甚是愉悦,觉得雨后的夜晚是那么美好。
等他再抹完药,抬头,见她已睡着,不再出声,看着她的睡容觉得睡着后的她不再故作冰冷,只是眉间还是挂着一抹忧愁。
他轻吁一口气,叹道:到底是什么事让她在睡着时也紧皱着眉头,带着忧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