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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高正松走进亭子里,站在张镛面前,低声道,“使君何必如此?”
“哈哈……高左议政,这位就是殿下亲自指定的义昌君!”
两岁的义昌君看见高正松那张冷峻的面容,突然“哇”地哭了起来。
“噢,好,好,乖,乖,不哭,啊,这位叔叔可是大忠臣啊!不是白鼻子奸臣,不过,义昌君除了我以外,谁都不愿亲近。”张镛招了招手,把义昌君交给亭子外侍候的奶妈,让几十个中军士兵保护她们离开了亭子。
高正松突然微微一笑,坐在亭子的栏杆上,问道:“您不是病重了么?有什么遗言?”
“正如你们都知道的,我是一个汉人书生,今年年初以前,还耕读于大国辽东梁房关口,”张镛叹道,“一件小事改变了我中举济民的前程,从此便把脑袋别在了裤腰带上,随时都有遗言,如果高大人和赵将军想挟天子以令诸侯的话,我就会断然一战,那不就有可能一起战死在这儿了嘛?”
“别没事找事,肚子不疼了?”
“脑袋都不要了,肚子还算什么?”
高正松双手合在一起,坐在栏杆上,一动不动。他从很多人嘴里听说过眼前这个少年的事迹,虽然双方并没有直接打过交道,但他知道,以这少年的脾气和才能来看,单独跟自己会面这件事绝不仅仅是想招揽自己。
如今各大家族都在两都叛乱中遭到清洗,高家是硕果仅存的几大家族之一,只有跟赵家、权家等合作,才能稳定朝鲜的局势,不让整个国家伤筋动骨,保护自己家族的既得利益。这就意味着,自己跟眼前这个汉人少年绝没有合作的可能,这也是赵煁放心让自己单身前来的原因。
“这么看来,使君大人是准备跟我们拼死一战了?”
“错了!”张镛瞪着双眼,大声道,“不是你们,是赵煁、权吉尚,而您,将成为我的合作伙伴。”
“什么?难道是我的智慧出了问题吗?”高正松笑道,“我们会成为伙伴?”
“赵煁打仗在行,却没有治国之才,”张镛道,“就算跟您结成了暂的同盟,但以他的野心,又有临海君在手,您觉得你们能长相厮守么?”
“你丢了临海君,又打不过赵煁的军队,才抓住义昌君,难道不是一样的挟天子以令诸侯么?我宁愿跟一个本族的野心家合作,也不愿跟您这样一个外族的野心家同流。”
张镛眯着眼睛微笑道:“高大人,高家似乎是前朝高句丽王室的后裔吧?”
“哼!我高家是朝鲜的忠臣,跟高句丽早就没了关系。”
“汉元帝建昭二年(注:公元前37年),身为大汉子民的扶余人高朱蒙在我大汉玄菟郡高句丽县境内建立政权,史称高句丽,七百零五年后,唐高宗总章元年(注:公元668年),被大唐联合新罗所灭,王室残余后裔有一部份进入朝鲜,历经新罗、王氏高丽和李氏朝鲜,形成如今的高姓家族。”
“越人似乎也不是汉族!”高正松冷笑道,“就算我祖先是汉人那又如何?一千多年过去了,我早就了朝鲜人,如同大国的南越人一样,本来不是汉族,但一千多年后,大部份却成了汉族,有进就必然有出,这是民族形成的必然!”
“好一个民族进化论!”张镛大笑道,“想不到您居然有如此见识,倒是我大意了。”
“在下自幼苦读汉人史书,使君大人似乎也太视我朝鲜如无物了,”高正松慢慢地说道,“天下英雄,不知几许,使君一时得志,却不能得意忘形了。”
张镛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瞪着眼睛喊道:“高左议政大人,我是在抬举您呢,您跟在赵煁屁股后面要让朝鲜分崩离析,国破家亡,真是个不义之人!”
“啊?”张镛变脸之快,让高正松像是被捧到高处后突然给摔下来似的,眨巴着眼睛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我有五千五百名善战之士,他们每个月最少也能拿到五两饷银!能咬上一口牙齿印的白花花的银子!什么叫虎狼之士,这就叫虎狼!”张镛大声道,“高正松,我要跟你们决一死战,明白吗?我张镛要是把殿下的旨意当作无物,让你们扶持临海君这个庶子在汉城继位,就得受到老天爷的报应!你们想背叛义昌君,立临海君为王,就是和李政、崔兴源、金允熙一样的叛贼,知道了吗?我张镛绝不会让你们活着逃出汉城,一个都别想逃走!”
高正松默然片刻,他知道这件事情双方都不会心平气和地解决,赵煁以为有五万大军就可以横行汉城,但这五万人分属好几个家族,在这叛乱刚刚结束的当口,谁也不会轻易消耗自己的实力。而张镛呢,又是个杀气腾腾的汉人蛮子,他手下那五千多名用三都国库的银子堆起来的长奠军士兵战斗力之强,在平叛的过程中高正松已经见识过了。
此消彼长之下,只要张镛一声令下,几万人就会在汉城展开大决战,确实没有几个人能活着逃出城去。自己此次单独来见张镛,也是出于这个考虑,想跟他达成场外和解,免得自讨苦吃。
“哈哈……哈哈……”高正松大笑道,眼泪都快笑出来了,“想不到张使君居然如此会开玩笑,佩服,佩服,在下有好几十年没有听过如此好笑的笑话了。”
张镛的脸变得也快,早就没有了刚才剑拔弩张的样子,微笑道:“这笑话的味道,您可品出来了?”
“使君,不是每一个人都像您想的那样是什么叛贼、不义之徒,大家都只不过是想在这突如其来的叛乱中保全身家性命罢了。”
“不是叛贼,也是没有能力的蠢蛋!”张镛的脸色看上去似乎又要暴怒了。
“您先别生气,使君大人,我和权判书、赵领议政推举临海君,固然是为了朝鲜的安危着想,也是因为他生性软弱,这同样有利于您在济州的地位啊。”
“住口,我在济州的地位不是靠你们的施舍,是靠我几千兄弟真刀真枪拼下来的。”
“您的意思是?”
“高大人,你睁眼看看朝鲜四周,平秀吉、努尔哈赤等英雄已经起来了,现在是乱世,乱世之中强者为王,我、您、赵领议政、权判书等人都完全可以辅佐义昌君继位,管他娘的是两岁还是几岁,这样一来根本不用考虑什么乱世,朝鲜,只需要立一位血统纯正的王就行了。”
“嗯……”
“您嗯什么!嘴上说得好听,实际上却是故意制造朝鲜国内的分裂事端,知道吗?左议政大人,假如赵煁和临海君绑在一块儿,能统治朝鲜多少时间呢?您也知道,他没有能力治理这个国家,另外,我张镛坚决反对,我反对,我手下的将士们也会反对,而其他家族的首领们也会生异心,这样一来,我们就会在汉城血战,本来李政、金允熙等人的叛乱已经把平壤、汉城搞得血流成河了,再乱下去,朝鲜王国还能继续存在么?您,尊敬的左议政大人,不觉得羞愧吗?不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家族吗?”张镛侃侃而谈地讲了一番道理后,轻声问道,“当然,这只不过是我个人的意思,您说是谁错了呢,左议政高大人?”
高正松沉默不语,张镛的意思很难猜测,是发怒,还是在开玩笑?是在威胁,还是在寻求自己的信任?真是个让人摸不透的可怕少年。
“高大人,实话告诉你吧,整个汉城,我只相信你,我真心实意的想维护各大家族的切身利益,和您联起手来,抑制住赵煁和权吉尚这些武夫的野心,”张镛微笑道,他知道胜利在向自己招手了,“我不是说非让您站在我这边不可,不过您却不能置身事外,看着朝鲜成为一个烂摊子,这应该是无可非议的吧!”
“使君大人,我很佩服您的用心,您需要我做什么呢?是说服城内的各大家族归顺您吗?”
“什么狗屁说服,不行的话我就动武,房子马上就要烧起来了,救火得在火势没有蔓延的时候救。”
“您有什么好法子么?”
“以各道为界,只要是有势力的剩余家族,不管他们在没在汉城,一律划分一个道作为其势力范围。”
“嗯?”
“若是八道还不够分,那么不够分量的家族,就只能自求多福了,不杀不足以立威,但却不可滥杀!只要是挡在我们前面的文武官员,一律杀掉,这是很自然的淘汰方法。”
“嗯!不错。”
“立义昌君为新的国王,分设平壤、开城、汉城、东海四都,四都直属国王,八大家族不能染指,否则其它家族有权进行讨伐!”
“东海?”
“那是我既将建立的都城,嗯,就在济州岛上,我将大量的引进汉人和倭人,对了,全罗道划在我的名下,高大人应该没什么异议吧?”
“京畿道归我,庆尚道归明家,张使君,不,应该称为张观察使,应该也是同意的吧?”
“嗯,还是左议政大人您想得周到,那接下来的事情,就辛苦您了,高大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