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被公安局叫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打你电话你也不接,急死我了。”电话那头是母亲因为紧张显得非常焦虑和颤抖的声音。
“啊?”林溪枫脑子一片空白,他从来没有怀疑过父亲的人品,从来没有想到父亲会和这宗命案有关,所以突然从母亲的口中听到这个消息,一下子把他给镇懵了,“你说什么?妈!”
母亲又颤抖着声音重复了一遍,从电话中可以听出来惊魂未定。
事情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下去了!
这是林溪枫最不敢想、最不愿想的结果,没有想到突然成为现实,自己最亲的人成为了公安局的侦查对象。
不过,他很快就镇定下来:“妈,你别紧张,不要紧的,就是问一下情况嘛!你赶紧安排哥到公安局去接一下,看问话结束了没有。”
“你哥早就去了,现在打电话也不接。不知道情况咋样了?”
“为啥把我爸叫到公安局去啊?”
“唉,还不是人家传着你爸和许广兰有那个啥嘛!”母亲在电话中压低了声音,在儿子面前不想说却又不得不说出来,说着说着竟然露出了哭音。
“是谁传的?”林溪枫心头大震。
“是东庄曹大婶跟我说……说的,呜呜……”
“妈,你别哭嘛!没事,慢慢说。”
“说是集上拉三轮车的牛三,呜呜……,他看到你爸和许广兰坐在他的三轮车中赶集回来,路上趁没有人,呜呜……偷偷地在车里手拉着手,还,呜呜……还眉来眼去的呢!呜呜呜呜……”母亲终于忍不住,在电话中放声大哭起来。
“这些人乱嚼舌根子,你也信!”林溪枫变得怒不可遏,“妈,你别哭了,你一定要保重身体,你要相信我爸,他不可能干那种伤天害理的事的。我明天一早就回去,天塌不下来。”
当天夜里,他几乎没有怎么睡好觉,到了十二点,给哥哥林溪水打电话,电话才接通,原来林溪水也被问话,刚从公安局刑警队出来,而父亲却还仍然在里面,没有出来的意思。
林溪枫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性,思潮如涌,再也难以睡去。半夜时分,他起身盘膝而坐,按下各种纷繁的思绪,参禅入定,过了好一会儿功夫,心中才又变得空明澄澈。
五点多钟,他就起身赶往汽车站,乘坐去庆州的班车,等到了庆州,已是上午九点多钟了。路上,他和家中联系,得知父亲仍然没有出来,而警察已经前往家中进行了搜查,将父亲的衣物、鞋袜搜了个遍,将家中房前屋后,犄角旮旯,全部都搜了个底朝天。母亲、嫂子也都被问话了。
看情形,想让父亲短时间出来很难,他已经被公安局锁定为嫌疑人了!估计连拘留通知书也会很快传来。
这个时候,他回想上次回家时母亲的闷闷不乐和屡次落泪,突然有所感悟:近段时间许广兰送孙子到家中让父亲补课,两人接触较多,女人心细,他们两个在一块一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让母亲察觉到了一些踪迹, 所以不快落泪,但又不方便和儿女说。
再想想父亲林士洵虽然年已五旬,但长期教学让他身上有一种书香气,人到中年,事业在农村也算有成,加上他俊朗的外表和成熟男人的魅力,能够吸引住许广兰也就情有可原了。
许广兰丈夫王根生虽然是农行职工,但尖嘴猴腮的,和父亲根本不是一个档次。拿许广兰和母亲相比,许广兰会打扮,见着人会说话,人又长得好,母亲长期操持农活,相貌没有许广兰好,又不会打扮,显得比父亲还老好几岁。从心里来说,父亲林士洵确实和许广兰更为般配。
想到这里,林溪枫 “呸呸”了几声,为自己的思想感到羞耻,连忙打断思绪,要是让母亲知
道自己这么想,还不得伤心死!
不过,他想,即使两人有着不正当的关系,被公安局查出来,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天真的塌不下来。以父亲的为人,他绝对不可能杀人,他平时带着小宝宝玩耍的时候,见到小宝宝踩蚂蚁,还不停地劝阻并教小宝宝吟诵:“扫地不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呢!”这样一个虔诚信徒,怎么可能杀人?
但是,任何事情都要朝着最坏的方面考虑,然后避免发生。假如父亲当晚真的去了许广兰家,留下了证据,他就和这个案件有着无法脱离的干系。如果公安局因为有一两件痕迹物证就认定是他,并且采取逼供手段,迫使父亲认罪,那可真是天塌下来的结果,不敢去想又不能不想的结果,是家毁人亡的结果。
林溪枫迅速想着处理的办法,他想到了仲春诗会上认识的牛天来,如果当时两人有着良好的关系,这时就可以直接去求他帮忙。如果牛天来专门给公安局打招呼,让他们给予关照,至少父亲在看守所中不会被虐待,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不会被屈打成招,可以尽快被释放出来。
可惜两人的关系因为白云山人的挑唆变得不够和谐,现在还不能直接去找他。而懿德公司的张仲成和牛天来关系不错,自己帮过张仲成的忙,请他出面恳求牛天来帮忙,他一定会答应的。由他出面,可能会达到预期的效果。
所以,林溪枫从庆州车站一出来,就直奔张仲成的酒店和庄园而去。由于车站本身就在郊区,离懿德公司的酒店很近,只有三四里路的光景,一时间没有打到车,他就徒步走了过去。
当走到凤山街口,快到懿德公司庄园的时候,林溪枫发现有一高大熟悉的身影在前面拐进了一个胡同,这个人是谁?
他在大脑深处搜索着,猛然想起,这不是那个和自己比武的高大男子裴铜生吗?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偶然路过,还是有为而来,难道还想对张仲成不利?
有这个可能!
为了利益,为了房产业的高额收益,会让人忘乎所以,会让人疯狂的,马克思不是有名言, “如果有300%的利润,资本就敢于践踏人间的一切法律” 吗?李宝敢于派人到张仲成公司挑衅,绝不会因为他林溪枫的出现就会真的罢手的。
这次正好需要找张仲成帮忙,如果他们对张仲成不利的话,那可不能袖手旁观!
于是,他从口袋中掏出一幅眼镜带上,悄悄地跟了过去,远远地走在后面,借助胡同旁的一棵棵槐树做着掩护。他发现裴铜生边走边打电话,走到胡同口的时候,一辆白色越野车出现在胡同路口,裴铜生和越野车上的人打个招呼,又从胡同口折返回来,越野车开进胡同,跟在了后面。
林溪枫冷眼瞥见裴铜生扭头回来,不慌不忙地转身进入了一家名叫“聚鑫”的超市,装作购物的样子,却不时回头观察外面的动静。
正偷眼朝外观察,谁料超市门口人影一闪,裴铜生高大的身形走了进来。
那辆越野车在门口停下,从车上下来一名年轻人,只见这人个子高大粗壮,一双大眼,满面红色,团团的脸庞,这样的搭配本应让人产生英俊的感觉才对,不过,他脸上的红色红得发紫,反而破坏了脸庞的和谐,让人看着别扭,他那一双大眼也是凶光外露,让人不敢和他过多对望。
年轻人跟着裴铜生走了进来,径直向着食品蔬菜区走去。
林溪枫忙躲入里面一侧的货架后,伸出手拿着面前的商品观看,仿佛在仔细审鉴商品的质量,再决定是否购买的样子。实际上都是一些日常百货,哪里需要这样认真地看来看去,他真正的注意力一直在裴铜生那边,不时探头注视着他们的动静,耳朵竖起来,认真聆听他们的对话。
只见裴
铜生连续掂了四袋大米、两袋面粉,又让同伴掂了一盒苹果、一盒榴莲、两盒奶,听他对同伴道:“这些东西够在截云谷生活两个月不够?”
年轻人用一口比较明显的贺州口音答道:“了然道长、你我三人再加上那个小孩,两个月差不多了。不过,还需要买些蔬菜吧?”
林溪枫听到“那个小孩”字眼,耳朵更是支棱起来,生怕漏掉他们说的一个字。也幸亏他常年习武,听力特灵,否则,他们的耳语几乎无法听到。
又听裴铜生低声道:“差不多可不行,这次一定要将日常生活用品备齐了,刚才前面打来电话,刚刚得手,他们已经朝截云谷去了,以后两个月时间,家中和那边不能有任何联系。明白吗?”
“嗯,那就多买点,反正李老板都会报销的,总不能让我们像老牛一样,光让干活,还不让我们吃饱。”
“你看你的小气样,这点东西算什么,这次成功了,老板会有大赏,够你好好抽上一年半载的。”
“小点声,别叫人家听到了。”两人四面观望,超市柜台是一名年轻的女孩,正在低着头玩手机,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说些什么,而且他们声音很小,若不是林溪枫暗运功力,估计也听不清他们说些什么。
两个人又掂了一袋土豆、一袋西红柿,买了些油盐酱醋之类,然后才在柜台上结了账,一一送到外面的越野车上去。
林溪枫等他们把东西都搬上车,开车缓缓离开,连忙从超市中出来,掂着买的一块面包和一盒牛奶,从后面远远跟上,超市的女孩怪异地望着他,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他拿出手机着急地拨打张仲成的电话。他从两人的谈话中隐隐感到,这些人在实施着不利于张仲成的阴谋,或许,他们所说的孩子就是张仲成的儿子张小帅。如果张小帅被他们劫走了,那张仲成就会如同剜心一般难受了,后面还不是任由李宝摆布?
可惜,张仲成的电话一直打不通,他也来不及再等,因为前面的越野车已经消失在视线中了。
机不可失,去张仲成家请求帮助父亲摆脱牢狱之灾的事只能缓缓,先跟上这些人,看他们想做什么再说,万一他们真的绑架了张仲成的孩子张小帅,导致张小帅受伤甚至死亡,那后果将极为严重。
想到这里,他急忙在大街上拦车,但一时却找不到出租车。他知道,再等将无法跟上那辆越野车。无奈之下,他站到路中间,拦停了一辆经过的小轿车,车上是一对小夫妻模样的年轻人,都坐在前排,男的摇下车窗问他:“有事吗?”
来不及多说,他一拉后车门钻了进去,随手将车门带上。
“你要干什么?”男人回头厉声喝道,“赶紧下去,要不然我要报警了。”
“我是好人!”林溪枫将大学生证件递给了副驾驶座位的女人,“情况紧急,我要救前面一辆越野车上的人,他被绑架了。请你们把车开过去,撵上那辆车。”
男人怒喝:“我们有事,…哎哟!”突然感到一阵刺痛,有鲜血从背后流出,“你要干什么?”
女人跟着惊叫起来。
“好好听话,车钱我付。否则我打残你。”情况紧急,林溪枫实在不能耽误,只好装出恶人的样子,拿出一根牙签,扎在男人的背上。
也只是流了一点血而已,男人已经面色更变,软了下来:“大哥,我听话,你说去哪,我们就去哪!”
女人双手端着林溪枫的证件望了望,又回眼向后车座看了一下,觉得这个大学生很帅,照片和本人也一致,应该不是坏人,也道:“大哥,没事,救人要紧。你说去哪吧?”
林溪枫四月份刚去了一次截云谷,还有印象,于是指点着男子开车,快速向截云谷方向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