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石凳上静坐了片刻,陆竹喧看林溪枫似乎又从理想中回到现实中,脸现担忧之色,劝道:“不用担心,我爸妈没有那么可怕,我回家再和他们沟通沟通。他们就我这一个女儿,还不希望我幸福?上周日我请爸妈看《法苑争王》了。妈妈夸你长得挺帅的,在节目中的表现很出彩,我爸爸的脸色也好多了,应该是不计较你在办事处的事了。”
“是吗?我还一直担心呢!你不说我差点忘了,我今天专门准备了一封检讨信给你爸爸,你看看写的行不行。我给你爸爸留下了最坏的第一印象,为了杨善的事我要向他道歉,希望他心理上不再反感和排斥我。”
陆竹喧将林溪枫写的信认真地看了一遍,林溪枫以晚辈的口吻真诚向陆父问好,推心置腹地表白了自己无意间得罪长辈的惶恐和不安,解释了杨善事件的起因,希望陆叔叔原谅自己的不懂人情世故和年少轻狂,给自己改变形象的机会,聆教于膝前。并简要叙述了自己的个人情况,以及和陆竹喧的交往过程,希望得到陆叔叔和辛阿姨的认可和祝福。
致歉信语气诚恳,文笔顺畅,颇为感人。
“溪枫,没想到你这么用心。单单这一句‘聆教于膝前’,就是儿女晚辈对父母师长的口吻,你这种姿态,绝对能把我爸爸打动。”陆竹喧动情地从背后搂住了林溪枫,倒把林溪枫弄得不好意思了。
“既然我们两个好,丑媳妇总要见公婆,我想这两天到你家正式拜见拜见二老。如果到你家不方便的话,你看什么时间合适,抽个时间把你爸妈带出来吃晚饭,还到上次‘朝天阁’酒楼去。只要我能和他们见面沟通,我想在你的帮助下,我会感化他们,让他们接受我的。”
“那行啊!找日子不如撞日子,我今天回去做做他们的工作,你就明天上午过去好了。”
“明天就见面啊?”
“对啊,明天就见,速战速决!”
“一想到要和你父母见面,还真有些紧张,我明天带什么去你家比较合适?”
“没关系,带什么无所谓,是个意思就行。我父母给女儿找女婿,肯定要看长相、人品,这两样你都比那个‘豆芽菜’王小川强多了。”
“你爸妈有什么嗜好,你跟我说,咱们买对了,不就比那个‘豆芽菜’强了吗?”
“我爸爸喜欢喝两盅,我妈妈喜欢美容养颜。你就买点酒,买点大枣就行了。那些保健品虚假宣传太多,不能乱买,关键是你自己要好好表现。”
回到家中,林溪枫思绪起伏,对陆竹喧深深一吻带来的血脉贲张更令他难以入眠,整个身心都沉浸在快乐和喜悦之中。他脑子里一会是陆竹喧曼妙的身姿,一会是她美妙的歌喉,一会儿是她身上淡淡的清香,这一切令他倍感幸福和温馨。
明天到陆竹喧家中会发生什么呢?林溪枫想,既然陆竹喧回去向父母夸奖自己出众的才能、人品以及他们日益增进的感情,她的父母一定会通情达理,最终同意他们之间的交往的。
那个‘豆芽菜’算什么呀?虽然是省委组织部的干部,前途无量,但陆竹喧一
点都不爱他,父母亲无论如何也不会拿儿女的爱情和幸福做交易的。
林溪枫一会儿回忆着和陆竹喧交往的分分秒秒,一会儿想象着明天拜访陆竹喧家的细节,不知不觉间沉沉睡去。
旭日东升,晨露方晞,数只喜鹊在农业厅院中的盘槐上叽叽咋咋地啼叫。
林溪枫在家对着镜子精心打扮了一番,驱车赶到鑫德御府小区。根据陆竹喧的建议,他给陆父带了一箱好酒,给陆母带了两盒精选的上等大枣。
不知道是陆竹喧据理力争的结果,还是自己的真情打动了陆竹喧的父母,他们二人对林溪枫的到来,态度热情。
对于林溪枫的道歉,陆父笑说“不打不相识”,夸奖年轻人就应该有依法办事的精神,又说了一些辖区都是大单位,不好管理,主任不好干之类的话,显得通情达理,和之前判若两人。
中午,陆家保姆做好了饭菜,饭桌上,陆母问了林溪枫一些家庭情况,问他父母是干什么的,家庭姊妹几个。
听说林父是农村小学老师,陆母表现正常,还连说同行同行,没有对林溪枫的出身表现出嫌弃的神色,陆竹喧抿嘴在旁边笑。
看着林溪枫仪表堂堂的模样,听说林溪枫能文能武,多才多艺,陆母的神态越来越好。
这次陆家之行,林溪枫感到非常满意,觉得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他出了陆家的门,不由得欢畅地大喊了一声。
忽然,林溪枫从床上惊醒,摸摸额头的汗水,才知道刚才竟然做了一个梦,梦中去了陆竹喧家。心中不由暗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真是不假呀!
一看时间,才夜里三点多,他胡思乱想了一会,终于又缓缓睡去。
第二天八点多,林溪枫正在家中精心准备,陆竹喧打来电话,告诉他父母亲今天出去有事,拜访的时间视情况再定。
林溪枫颓然地仰天倒在床上,突然感觉自己将问题想得太简单了:副市长做媒,市纪委书记的儿子,这样的情况下,一个街道办事处的主任怎么还会让第三人介入女儿的感情,平添事端?
想想那天陆父在家门口的态度,就应该明白,想走入陆家家门,不是那么容易的。
虽然现在已经是二十一世纪,青年男女自由恋爱,旁人无权干涉,但是现实中却有太多家长干预的例子,导致很多恋情无果而终。如果得不到陆竹喧父母的认可,自己就无法走进对方的家庭,和陆竹喧的感情就会遇到重重障碍。
林溪枫想,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和陆竹喧共同商量下步行动。他短信和陆竹喧约好晚上再见,但陆竹喧告诉他,晚上出不来,无法出来赴约,等星期一晚上还在医学院西门口见。
律师工作时间本不固定,忙闲由林溪枫自己支配。但给盛凌仁担任助手后,办公室的事情还是比较多的,有时候为了办一个案件,需要查很多资料,所以白天他也很忙。到了晚上,则相对好一些。
好不容易熬到周一晚上,两人在医学院西门见了面,又一同去吃饭,然后来到滨河河畔,在昏黄的灯光下散步。
谈起“豆芽菜’王小川,陆竹喧也是秀眉深蹙。
她说父母亲一再要求她慎重考虑,不要轻易回绝对方,先谈谈再说。合不来也不能给人家脸色看,不要让姨姥爷丢了面子等。
陆竹喧告诉林溪枫,更奇葩的是,父母亲出去办事,本来中午让她自己在家吃饭,结果他们不到中午又回来,竟然带着“豆芽菜”王小川回来,最后又做了一桌子的饭菜,父母热情作陪,还令她陪“豆芽菜”叙话。
“豆芽菜”在酒桌上喝了几杯酒,开始炫耀自己亲戚多么厉害,这个亲戚当什么官,那个亲戚开什么公司等,他还吹嘘自己懂收藏,收藏的有近现代一些大家的字画等。
陆竹喧碍于面子,只好任其胡侃。不过为了表示自己对对方并不感冒,饭没吃完就推说不舒服上楼去了,将王小川撇给了父母亲。
谁料“豆芽菜”不但临走时厚着脸皮上楼道别,还留下了一封表白信。
对陆竹喧父母给予“豆芽菜”的特殊待遇,林溪枫听得醋意大发。一听有求爱信,好奇心起,急忙问陆竹喧带来了没有。
陆竹喧从手提包中拿出“豆芽菜”的信,递给了林溪枫。
林溪枫展开信笺,借着河畔的灯光注目看去,见上面工工整整地写着一首现代诗:
《致竹喧妹妹》
一叶孤舟在茫茫人海中漂泊,
我的灵魂一无所托。
启明星指引迷失的航程,
你耀眼的光泽在水面化作一条通天坦途。
你那空山凝云的仙音融化我城府的冰墙,
你那秋波流动的眼眸洗涤我心魄的泥浆。
啊!
蔚蓝天空中飞翔的苍鹰是我爱意的奔腾,
玫瑰花丛中流淌的露珠是我肝胆的溢放。
清晨的声声鹃啼,
是否拂乱你枕边的青丝?
风刀霜剑砥砺着松树的真诚,
雄关漫漫丈量着我仰慕的远长。
假如你是圣火,我就化作飞蛾;
假如你编织蛛网,我就化身萤虫;
假如你守在树下,我愿化为最洁白的一只玉兔。
楼兰虽远,勇士还否?
——王小川仲夏题于愚公斋
林溪枫笑道:“好一句‘清晨的声声鹃啼,是否拂乱你枕边的青丝’,诗歌写得不错。果然是研究生的水平,动心了没有?”
“我动心了,你不后悔?没良心的!”陆竹喧揪着林溪枫的耳朵,轻声细语地说,“我的心你又不是不知道,还说这话!”
林溪枫被弄得耳朵发疼心中发痒,忙举手讨饶,并问:“你感觉这诗写得怎么样?”
“纯粹是胡搅蛮缠,脸皮厚得压死人!”
“诗辞藻挺好,不过不知道这是他本人写的,还是请枪手代写的,他的朋友白云山人就是写情诗的高手。这首诗写的太霸道了,不愧是官宦之家,要发扬愚公移山精神,‘不破楼兰终不还’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