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一个想法也慢慢在我脑海里成型,愣愣地与灵修对视,但见她嘴角上扬:“你,不就可以是‘她’吗!”
一直在旁边的溟无敌被我们的哑谜彻底搞糊涂了:“什么‘你’啊‘她’的?”
“小子,没你的事。”灵修一把拽住溟无敌,转身对我说:“阿悠,你晓得怎么做了?”
我扫了眼床榻的方向,叹气道:“但愿能成。”
“诶~~~究竟甚事?我能帮忙啊!”
“出去。”
“啊~~~你们是卸磨杀驴,过河拆桥……”
“老娘今天就卸了你这块磨,剁了你这条驴,让你老爹来找我啊!”
“再次声明,我跟那老头没关系!”
“他跟你有关系就成!”
……呱噪的两个声音终于消失在门后。
缓步踱过去,我坐在了榻沿,伸手握住那双沁凉的手,反复摩挲着,随后又捧到唇边不停地呵着气,可惜,无论我如何费力,他的肌肤都未有任何回暖的迹象。
眼眶早就湿热了,可我告诫自己:韩悠,你不许哭,目下不是你示弱的时候!
我把脸贴在了他的手背上,这可是双翻云覆雨的手啊,怎么就会成了现下这般,这般生气全无,舅父,您就忍心抛下这一摊子吗?
抑制着抽噎,我尝试着唤了一声:“六,郎!”
“六郎!”再唤了一声,声音愈加地温柔。
倏然,那正紧贴在我面颊的食指,居然激烈地动弹了一下。
欣喜若狂,我几乎扑在了他身上。
“六郎,六郎,你醒醒啊!你就不想见见你的阿莬吗?你睁开眼啊!”
“我是阿莬!是阿莬啊!你别不理阿莬啊!”
“我晓得你是在逗我的,你再这样,我可生气了……”
“你是晓得我生气有多严重的,你想想,你晓得真相后疏远我的那几年,我可曾理过你半分?”
“好了,如若你现在醒来,我就不与你制气了!我不再气你把我嫁给……给他!”
“不,其实阿莬早就不气了,不然怎会把西域曼陀罗给你,我那时就想既然不得与你生同时,但愿能与你死同日!待得来世,我们就可以没有顾忌没有牵绊地在一起了,真正地白首不相离!”
“可现在阿莬还在这里呐,你怎能忍心先去?六郎,快回来,陪着阿莬啊!”
……
其实,后来我也不晓得自己在说什么了,只是不停地絮叨着,最后的最后,我终是无力地瘫在他身边,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因为除了让我欣喜若狂的那次反应,此后的他再无动静。
不晓得趴了多久,忽然传来“咚咚”两下敲门声。我赶紧撑起身子,整衣理鬓,清了清嗓子:“是谁?”
“是老奴,殿下。”
秦总管?我打开门,看着毕恭毕敬站在眼前的人:“甚事?”
“禀殿下,黄医正已经安顿好。”
“善。”
“另外……”见他神色犹疑地扫了眼周围,我会心地挨近他:“说罢。”
“老奴已按您吩咐查看那人的布防,布置并无疏漏。”
“无疏漏?那你怎么把溟……阿妩带进来的?”
“老奴知错。”秦总管扑通跪下:“老奴带人进来,并未能做到神鬼不觉,若无燕大人的故意放水,此事绝不会恁般轻易!”
故意放水?!难道燕允晓得秦德贵此举是出自我的授意?不能啊。
我蹙紧眉头:“你继续看着他!”
“诺。老奴还有事要禀。方才进来时,老奴仿佛看见燕大人站在丹墀下,正与一女子交涉,而那女子……是暮贤妃。”
“噢,暮贤妃?”她来未央再正常不过了呀,以往她也常来回禀后宫事宜的啊。
“殿下在路途时未听说吗?”秦总管抬眸。
“甚?”
“暮贤妃因为督管不利,圣上下旨罚其禁足半年。”
“为了我们出宫之事?”
“然。”
“其他人呢?”
“乐瑶公主和棠千金现下还关在宗人府,等候发落。”
“如此,那虞美人一伙呢?呃,就是怡心忘忧的人,她们可有提及?”
“两位贵人回宫,最先告知陛下的就是关于此……妓栈之事,可是当棠卓大人带兵前往时,那里早就人去楼空,目下此事仍在追查中。”
人去楼空吗?我倏然想起被关押在地牢时听到的那段对话:他们上面有人,而且是个喜好娈童的人,现下看来这人居然能在第一时间就得到消息通知属下撤离,他离皇帝舅舅得有多近?
“殿下?”
“恩,”我回神:“墨竹夫人那边可还妥当?”
“昨夜娘娘有些许激动,遂老奴给她端了碗宁神药过去,现下仍在安睡。”秦总管波澜不惊地陈述着。
“恩,很好!我要你现在全力去查一个人。”
他忽然抬头,目色微闪。
我浅浅一笑:“放心,我要你查的是,太子!”秦总管明显松了口气,我侧开脸,暗里冷嘲:怕我让你查探你家主子,左右为难罢?
忽然,一个男声插进来:
“禀公主,暮贤妃在未央宫外跪求面圣。”
“跪求?”我转向几步开外的燕允:“你与她是怎样交涉的?”
“臣说帝未起,娘娘就问臣墨竹夫人是否夜宿未央,对此臣未否认。”
“然后就成恁般情形了?”
“然,殿下,您看?”
我挥了挥手:“尔等退下,暂时毋用管她!”
等到他们都退去,我蹙蹙眉头,回头看了看依然毫无动静的床榻,舅父,那个女人又是怎样的存在呢?这真的只是场普通的争风吃醋?您可晓得寤寐宫密道之事?
正殿一直烧着地龙,所以即使外间的风狠狠地敲打在窗上,声音几近骇人,屋里却完全未受影响。在这温暖如春的环境里,我靠在榻边,垫着厚厚的绒毯,想要养会子精神,可是只要闭上眼,一幅幅画面就涌了来,涨得我头疼。
就在半梦半醒间,有微热的手指按在我股股跳动的太阳**上,然后轻轻揉着,胀痛缓解许多,我不由嗯呢一声,谁知那手忽是一顿,正惬意享受的我,条件反射地去拉住那双手,结果手没拉着,唇上却是倏地覆上一片温软,一股熟悉的味道霎时氤氲在我的鼻腔,继而灌进脑袋里,彻底夺了我的思考。
那片温软在我唇上辗转揉压,似不满足,竟是轻啮起了一点唇瓣,趁着我的痛呼,一团湿热迅速滑入口中,在唇齿间来回舔舐,我的舌尖终是被他诱了出来,与他嬉戏着,追逐着,极尽缠绵……直到口腔中逐渐弥漫起一股腥甜。
腥甜?!这不是梦!
我猛然睁开眼,对上了一双满盛旖旎的墨瞳,而自己正与他唇齿相缠,鼻息交融。
全身的血液唰地冲向脑门,我一把推开他,捂住脸,自我催眠:这是梦是梦,韩悠,你在做梦……
“扑哧……”随着这声轻笑,那再熟悉不过的白芷气息又萦绕过来,包围了我,伴着急促与灼热。
接着,手被他强行掰开,我挣扎不过,索性闭上眼睛。
“真不想见我,恩?”伴着话音,一抹温热的肌肤熨帖在了我的额头,同时,他慢慢平缓下来的呼吸痒痒地扫在我的面上,我甚至能感觉到他说话时鼻腔嗡嗡的震动。
“那,你这是不反对我再亲你咯~~~”他柔软的双唇又暧昧地滑向我的嘴角,一字一句呵咬着我的肌肤。
“你敢……”我委屈地睁开眼,扁了扁嘴:“你这个登徒子!”
未料,被骂的人根本是毫无廉耻之徒,没有半分羞赧不说,反到是把我锢进怀里,朗然地笑了起来:“所谓‘食色,性也’,娘子饱读诗书,竟是不知?”
我狠狠地捶了一下他伤口的位置:“谁是你娘子?”
“当然是你啊!”他一下捉住我的手,紧紧扣住:“连信物都收下了,焉有反悔之理?”
我随着他眨了眨眼:“信物?”
他狡黠莞尔,竟是伸手摸向我腰间,我慌忙挣扎,啐道:“你得寸进尺!”
他制住我的肩膀,使我挣不开,却未有下一步动作。正疑惑间,他把一物事放到我的手里,摊开一看,是一面鎏金铜牌,掌心这面錾刻的是石榴蔓草花卉纹,而另一面自然是“独孤”二字。
“这可是我们独孤家的族长令,有它在,天下独孤氏都得惟命是从,如此物事还算不得信物?再说了,”他额头与我轻撞了一下:“阿悠把它随时系在腰间,可见也很是欢喜呀!”
面上再次升温:“我,我……是预备还你的,所以……”
阿悠,你还真是可爱!”独孤泓嬉笑着蹭了蹭我的鬓角:“所以啊,其实早在十岁时,我就已然把你给定下了!”
“既然提起了,恁般重要的物事,还是还给你罢,万一掉了,我可赔不起!”
“不许!信物就是信物,一旦收下,概不退还的啊!”
“你不讲理!我是被迫收的,你……”
他忽然把我揉进胸口:“我不想再与你分离!当我得知你一夜未回浣溪殿,我……悠,我怕了,很怕!”
我贴在他的胸口,扫了眼我们交握的十指,一时间,反驳的话都咽回了喉咙。
“等此间事了,我就向陛下提亲,可好?”
“别忘了,还有那道婚旨!”
“你只消回我好不好?”
静默良久,
我听着他越来越快的心跳,终是细声答了句: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