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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隧道

贯耳阁 一如应 4133 2024-11-19 04:54

  我和董玄的外形普通倒还好,而熊哥和程呈这样跑在外面太引人注意,所以熊哥带的路都是灌木丛后面紧贴墙角的隐蔽地方,别说公园里普通的流浪猫,就连蜘蛛蚂蚁、飞虫鸟雀见了熊哥也疾奔逃命。董玄问熊哥:“庄教授是不是会武功?我看他把那个干巴老倌的拐棍都震断咯!”

  “然也然也,教授可是有通天彻地的本领。日后你慢慢领教便是了。”熊哥含糊地玩笑搪塞,董玄有点生气,也就不继续问。我跟程呈走在他们俩身后,虽然是学生时代唯一的好朋友,但此刻以猫身重逢共处,中间又牵连着无数乱麻般的事件,心里再有疑问也不知如何开口,更不知今后该用什么心态和她相处。

  程呈看出我的反常,悄悄问我:“你是不是怀疑庄教授?或对我们不放心?”我不知该怎么回答,沉默几步路的时间,看了看她,郑重地对她说:“算不上吧,我只是觉得自己被牵着走,从一开始,最早最早从莫秦的快递开始,就已经身不由己,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今后会怎样也不知道。如果还是个人,能立个什么人生目标,给自己点念想也好有个盼头。但现在被这些古怪、神秘、离奇、匪夷所思、疑云密布的事情包围,有点累,有点茫然。”

  她叹口气说:“从莫秦的所作所为、现在浮出水面的诸多事分析,整件事的最终指向大得不可思议。但庄教授仅有两个目的:第一,解开她先祖几代人留下的谜团;第二,救自己的亲生儿子。不管是莫秦还是命运,把我们联系到同一件事中,就必然有其原因,我也一样不清楚这些原因和未来的结果究竟是什么,但庄教授于文俊、于我都有救命养育、教导之恩,我和文俊即便不是人,她也当做一双儿女对待。卓冉,如果,我只是说如果,今后在这件事上一旦你我之间有了大分歧,我希望你能谅解,我和文俊都会至死维护庄教授并为她办事。”

  “我说不清楚,倒没那么严重吧。只是觉得我和莫秦之间,有种非常深厚的感觉,或者是情愫?渊源?谁知道呢。只是感觉。如果所有钥匙都找到了,我也乐意帮庄教授的儿子复生。你现在说明白了你的立场,那我希望你也能明白我的顾虑——莫秦留下的线索、所有的大事小事,甚至她对我以死相托的信任,假如到最后,我们因为莫秦和庄教授而形成两种立场,那我也会选择莫秦。”既然她软中带硬,那我也不再优柔寡断,明确表态。

  她看了我一眼,幽幽地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情?当你开始怀疑一切,是否想过自己是被莫秦利用的呢?呵呵。”她突然又看万事皆荒诞般笑了一声,“我们有怎样的宿命,就会有怎样的结局。既然已经成为猫,多做它想有又何益?人是无法被看穿的。每个人的性格都复杂立体而多面,一个人愿意承认自己不好的性格因子,就必然有另一种自认为好的性格因子以求平衡,同样每个人对自己做过的事也是如此态度。不会有人真正承认自己性格中最阴冷的那一部分,因为,也许就连这个人自己都不敢直视、面对太久,它只是像被翻开的石头下面藏了条暗红的大蜈蚣,露个面,就游窜到更深更暗处——那是人心。”

  我听着她突发感慨,心内悲凉,可她说的又何尝不是呢?在并不排除我有可能同时也是莫秦手中一枚棋子的情况下,我只能凭直觉去选择信任与偏向,但又有程呈她们不知道的理由,源自我所隐瞒的那部分,我和莫秦的交集。

  其实我很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性格在一点点随着所经历的事情发生变化,这种变化已经无法用好或坏界定,那是被宿命牵引,在时光中疾速流动摔打时磨掉的东西,留下的伤痕。不知道程呈是否和我一样,感受到我们之间关系的无法界定:是敌是友?是亲是疏?是闺蜜还算是兄妹呢?想来也真是荒唐。

  熊哥兀自哼起宋姐姐的《茉

  莉花》,带我们向公园角落的方向走去。董玄慢步等我和程呈赶上了,程呈继续跑上去跟熊哥并肩而行,董玄和我跟在后面。他问我刚才跟程呈是不是聊什么了,我就把刚才的对话大概跟他重复了一遍。董玄说:“人生如麻将,不赌到利字戳心、输赢分明,看不出一个人的真脾气。”

  我和董玄猜想这些钥匙的作用可能很复杂,也很多样,如果庄教授这边是敌对方,而我和董玄是这件事中的关键“猫”物,那有可能庄教授只是借助或利用我和董玄而达到她救儿子的目的。可我和董玄有什么能利用的呢?

  董玄分析说,我们本身学问见识力气没他们三个大、能力和本事没他们三个强、功夫和江湖名声也不像庄教授和熊哥那么牛,那唯一的可能,就是我们俩或者只是我,在这件事中的地位、作用不一般,而且只有通过我们才能引出更多的线索、持有莫秦留下的几份快递的那些人,比如他朝思暮想的戴思思。

  听他一分析,我觉得特有道理,心里也稍觉宽慰安稳,我对他说:“我决定了,等这些破烂事儿都完了,我陪你回你老家,咱哥俩找个有山有水的地方,湖边也很好,有渔民就有鱼吃,没事看看湖光山色,下半辈子自由自在快快活活地过完。”他笑道:“冇得问题哦。”

  前面的熊哥和程呈在一棵树下停住,公园角落是一片树林,他们停在一棵看上去有些年岁的大槐树前。熊哥回头对我们笑道:“今儿个帝都十三少就带两位一览地下风光。”示意让我们跟着。

  这棵有点畸形的槐树十分粗壮,正面树干中间有条像被雷劈了似的深槽,曲曲折折一直延伸到树根。熊哥向树根那边走去,绕到槐树后面。我们刚跟着绕过来,就见他撑长了身子钻进树干与地面衔接处一个不起眼的小树洞,接着程呈也挤进去,董玄和我依次钻入。我突然想起以前王乐喜欢王家卫,经常跟我大谈特谈以前的人说给树洞后封印的秘密、周慕云在吴

  哥

  窟石洞这种倾诉对苏丽珍的爱和忏悔等等。

  若是寻常人进来,里面漆黑一片必定什么都看不到,但我们都看得一清二楚——相问之下,我们四个中只有我是第一次到了这种绝对黑暗的环境。他们三个都曾经历过此类环境,而我成为猫之后,无论是在夜里还是在陈杉和贾建宗的地下室,都或多或少有星月、街灯、电脑、插线板指示灯的微光,借着那点微光,看见的世界与白天几乎没有差别,就是稍暗。

  而此时越往前走,到了洞口的微光不及之处时,绝对黑暗环境里看到的周遭,都像被淡淡的绿光照耀,却依然能分辨出泥土、石块、蜈蚣、耗子的颜色。四爪在潮湿的泥土路上继续前行,起初整个洞穴几乎是贴身的,而且往斜下方一段笔直一段弯曲地延展,但越往里面走就越开阔。

  除熊哥每走几步嘴里就发出一种怪叫之外,我们三个都默不作声,董玄和我一样四下张望这个陌生又新鲜的地下世界,坡度不是很大,但能感觉出来它一直向地下倾斜。潮湿的地洞周围,泥土中有各类植物的根须、好多虫子、露出地面的安全帽、半截蛀洞的衣袖、人类的各种垃圾……还有几个比这地洞小很多的耗子洞。

  凭直觉大概判断我们刚才进了地洞后,先是向右走了一小段,应该是到了公园后门那条石阶路的下面,然后左转,在与地面上的石阶路上下平行的地洞隧道中向前走。估摸着到了离公园前门不远的地方,地洞里已经没有了刚开始下来时那种泥土、植物和各种地下虫鼠的味道,而是有股下水道的臭味,并且此刻地洞已经有两只猫那么高了。

  左七右八地转了几次弯之后,我已经彻底丧失方向感,所幸熊哥带着我们走在只有这一条能容我们穿行的隧道中,耗子洞太小,并不能误导我们。地洞的路依然是斜坡,但上下左右的隧道直径开始稳定,约有一米,很是宽敞,我们四个也能并肩而行。同时,熊哥的怪喵声停止,眼前笔直的一条隧道两侧,各出现一个洞口,像十字路口那样。

  头顶隐隐传来一阵一阵轰隆隆的闷响,程呈解释道:“那是地铁,咱们现在在一号线和十号线的交汇处下方。”熊哥停住脚步说:“此地如何?这可是我带着小弟们花了近十年时间仍未竣工的大工程!”我问他,他多次提到小弟们,我们怎么从来都没见过,他示意我们收声。

  从生前的感觉判断,现在我们所在的地方到地面的距离,比以前从地面上到达地铁轨道的距离要多出四五倍。这时,除了头顶“高处”定时传来的地铁声,我们被其它三个方向的隧道中一群不知什么东西快行的窸窣声渐行渐近地包围。

  程呈默语对我和董玄说:“文俊在这边的手下来了,别怕,那都是穿山猫。”穿山猫?这该是什么样的动物?听这群“手下们”行动的声音,竟比我们特殊情况下奔命逃跑的速度还要快!眨眼间我们所在的十字形隧道口,被从远至近的碧蓝色光芒由弱及强地照亮。

  定睛一看,天啊,我们对面和左右两边的地洞隧道里,来了五六十只灰色的“石像”,每只“石像”像带着荧光色手电筒似地往我们这边飞奔,到了离我们十来步的位置刹车止步——那是一群猫形动物,发出碧蓝色光芒的是它们的眼睛!

  我和董玄都半张着嘴惊诧地看着这些“小弟”,这才明白为什么它们的名字叫穿山猫——它们虽然有大有小,但外貌几乎都一样,每只穿山猫的双眼都散发出两束并不分散的碧蓝色光束,照射的距离还挺远;两扇比我们的耳朵要大好几倍的“招风耳”,若不是竖起来的,估计能盖住脸;它们的面目身形都和我们没有差别,只是全身除了耳朵、嘴巴和眼睛的地方全都是一层又像穿山甲又像鳄鱼皮似的鳞甲!并且它们的肚子上都又一个鼓起来的“口袋”,直接让我联想到穿山甲、鳄鱼、丧尸猫、袋鼠!

  如果猛地看见没睁开眼的它们,我肯定会以为是穿着“盔甲”的石头猫雕像!再细看,它们的两个前爪也覆盖着石色鳞甲灰皮,五根精钢似的长指甲很轻松地插入泥土和石块之中,而两个后爪则已不是猫爪的样子,要比猫爪大很多,趾缝之间长着灰色皮质的肉蹼,就像穿山甲的爪子长了鸭蹼!

  它们也没有眉毛和胡子,唯一能感觉到“皮肤”和“柔软”这两个词的,就是耳朵内侧、眼珠子、嘴巴及其周围。董玄连连惊叹“哈叽吧!世上还有这种鬼东西!”——他显得很兴奋。我心想这群像穿着石头盔甲的猫,不叫穿山猫还能叫什么!

  听着三条地洞隧道里赶来的穿山猫都聚齐了,远处已没了窸窣声,熊哥便向前走两步,到了四条地洞汇集的空地上,张嘴对它们“嗤嗤”地呲了两声,只听所有穿山猫像大臣上朝般地发出两声整齐的回应:那声音,酷似几十个婴儿集体哭了两嗓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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