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儿为何非要以此相逼，相思已经死了。”
“她没死，她在你心里没死，你可以月月以灵血保她残身，岂能担保有一天你不会做出更疯狂的事，如果到时候你逼我呢？”舞羡鱼质问。
“本尊不会，小鱼儿，本尊绝不会再逼你打破天录的主意，只要你平安无事，本尊只想与你永不分离！”寒骨用尽此生的低声下气哀求道。
“够了，我不想再听你的片面之词，不管你是否真心喜欢过我，我的眼里，揉不得一粒沙。有她没我，有我没她，你要对她有情有义，就别怪我对你无情无义，我就是这样一个人。”舞羡鱼淡漠得没有一丝情分。
“小鱼儿……”
“你走！”
“我们之间，真的回不去从前了吗？”寒骨深沉问道。
“我，从来不会回头，以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舞羡鱼的背对如此绝毅。
“小鱼儿，本尊也是一个从不受人威胁的人，相思之于本尊，是此生愧恨，你之于我，是毕生挚爱，二者不做比较，不可取舍。你不原谅，本尊会用自己的方式，让你回心转意。”寒骨最后拾起了尊严自我。
“滚。”舞羡鱼心恨，在寒骨心里，果然孔相思与她并重，甚至更沉重。
寒骨转身而去，失去舞羡鱼，令他变得不像他自己，她若不找回自己，怎能重获心悦于那个自我的舞羡鱼倾心。
舞羡鱼就此成为金门的弟子，寒骨也未再来纠缠打扰。
舞羡鱼坐在屋前擦拭黄泉剑，她接下来给自己所定的任务，是让金系灵术出神入化，无人匹敌。
舞羡鱼在庭中练剑，辛西白在一旁静静观望，召出碧落剑指挥它与舞羡鱼对练。旋身，飞跃，出击，防御，辛西白无声指教，舞羡鱼专注其中。
“小舞先休息片刻吧。”
舞羡鱼收碧落黄泉坐下，辛西一手送上帕子给舞羡鱼擦拭汗水，又端上一杯茶水。
“谢谢白尊主。”
辛西白在舞羡鱼一旁坐下，白蘅突然来到辛西白跟前。
“师父，如今有羡鱼师妹，届时玄主大选，可否由师妹代为出战？”
“要，让我上。”舞羡鱼按下茶杯神情严肃。
“按规矩，白蘅乃是师兄，小舞是师妹，白蘅出战理当……”
“师父，白蘅自知资质有限，若是羡鱼师妹与师父配合，才能万无一失。”
“白尊主，我必会助你击败四门主，登上玄主之位。”舞羡鱼绝毅超然辛西白。
玄主大选采取的赛制与众不同，乃是全靠灵力而非形在外的灵术。舞羡鱼开始与辛西白配合修炼，凭借她过人的天资，轻而易举。
二人相互配合已然达到心有灵犀的程度，但许多时候，辛西白能够感应，舞羡鱼甚至喧宾夺主，皆因她怨气太盛，野心太重。
“小舞，接下来这段时间我要出门一趟，你在玄天山，切忌修炼过度。”
“白尊主去哪儿，为什么不带我一起？我一个人留着，也是很无聊的。”
辛西白并没有顾虑，便带舞羡鱼一同出山，御剑西行，二人来到一处方圆几里荒无人烟的不毛之地。
舞羡鱼落地，这干灼的地面，山峦平地尽是寸草不生。
“这里是？”舞羡鱼有所想法，若非天行赤眼，岂有如此伤害？
“此处名金秋山，我的故乡。”
舞羡鱼跟着辛西白步行至烧灼炭化的山顶，她能够看出辛西白眼里的哀伤，不在她的面前隐藏。
“是天行赤眼烧毁的吧，竟然一点有人生存过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十四年前，天烬从玄天山叛离，他恨我，才将愤恨发泄在金秋山，原本葱郁繁盛，生机勃勃，阖家欢乐，和睦平安，都在一夜之内，付之一炬。”辛西白终于找到倾诉之人。
“天烬真是该死！”舞羡鱼怨恨不已。
“玄主大选在即，届时他一定会卷土重来。”
“我也希望他出现，再会一会他的天行赤眼。”舞羡鱼目光决然。
“小舞不应当逞能，但是身为我的弟子，若天烬报复，必定首当其冲。”
“我不怕他，也不会再怕任何人。”
辛西白不自觉凝视舞羡鱼的认真和厉色，她是一个独一无二的自己，曾经笼罩在她身上另一个人的影子，了无痕迹。
舞羡鱼俯瞰这无边无际的灼毁之地，突发奇想。
“白尊主为何不用寸草生恢复这个地方往日的茂盛？”
“即便百草复生，百木复原，物是人非又有何意义，徒增伤悲。”
“话也不能这么说，白尊主还会来这个地方，就算不是物是人非，还是会触景生情，与其保留这一片残缺在心中，还不如还它最初的模样。”舞羡鱼突然站上黄泉剑，“白尊主，让我试试吧。”
舞羡鱼御剑到高空，这金秋山方圆几里不见一星半点的青绿，并且是天行赤眼所烧直达深地，舞羡鱼却偏偏要挑战。
舞羡鱼闭目凌风，幻想金秋山原本的样子，青青草地，连绵林海，都在舞羡鱼倾落的灵力之下重生恢复。
辛西白立于山头，亲眼看着故土重获新生，仿佛一切都恢复如旧，即便事以成实，但这份带有舞羡鱼灵息的新生给予，令辛西白内心，感恩欣慰。
舞羡鱼倾尽全心施展寸草生，她从开始便没有落下过任何一种灵力，看似没有攻击力的寸草生，尤其让她感兴趣。
时至如今，她的寸草生之功已经超然卓绝。
寸草生主生，天行赤眼主死，寸草生为活，天行赤眼为灭。
舞羡鱼降落原地，辛西白伸手牵她站下，这青葱斑斓之间，生机蓬勃。
“谢谢小舞。”
“这就当做，是我给白尊主的拜师礼吧。”
金秋山恢复生机，花草重生，鸟兽重栖。
辛西白决定在金秋山停住几日，舞羡鱼帮着他伐木造屋，在山林间成了一栋精巧的木屋。
“之后，白尊主每年来，都有地方待了。”舞羡鱼道。
“小舞怎知我年年来此？”
“我猜的。”舞羡鱼望着木屋微微一笑，辛西白就是那样一个重情重义念旧的人。
简陋木屋只有硬板床，舞羡鱼在屋前烤野味，辛西白从林中抱出细嫩枝编成的被褥。
“白尊主，烤肉。”
舞羡鱼把烤的恰到好处的野味递到辛西白嘴前，她仿佛很骄傲自己的手艺，许久不见舞羡鱼如此心情舒畅。
辛西白咬了一口接下，点头道:“小舞手艺真是不错。”
“能吃就好。”
舞羡鱼注意到辛西白手中之物，略带惊讶的熟悉感。这编织的手法与当日在清流溪涧外某人盖在自己身上的完全一致。便引起了她的一系列回忆和疑惑。
“白尊主，在我入间门之前，曾经得到过一位师兄的指点，他带着面具，看不清容貌……”
舞羡鱼伸手拿过枝条被褥，本无意坦白发现辛西白便是月见之事，可有寒骨的前车之鉴，辛西白对她自始至终的好必须非得清楚不可。
“他曾说，待我入内门以后，就向我表明身份，可是他没有，只留下一个他带过的面具在只有我们知道的月见草原……”舞羡鱼平静淡定地说，辛西白以为，舞羡鱼接下来会问，他便要回答，可岂料她的下一句却是，“我知道，白尊主就是月见师兄。”
辛西白无话可说，被舞羡鱼看透。
“不过我明白，你之所以不现身，一定是不希望我为难吧，毕竟我那个时候，辜负了你的期待，成了别人的徒弟。”舞羡鱼理解道。
“小舞是何时发现的？”
“有一天，我在白尊主床上发现了之前月见师兄助我修习生灵术的月见草种子，然后我就私自，翻找了你的衣柜，找到了月见师兄的衣物。”舞羡鱼供认不讳。
“我本想着月见一事不如就石沉大海，可还是被你发现了。”
“可我有一事不明，为什么白尊主你，会在我还是个外门弟子的时候，就隐藏身份来相助，你的目的，是什么？”
这一刻，舞羡鱼眼里是质疑，是从寒骨之事未能脱身的执念。
“因为小舞，与我心中一人十分相像。”辛西坦言。
花非心，来自花灵之都，是难得一遇的五行完满者。她是辛西白同届，从外门到内门，最后一道拜入了金门。
一直到辛西白继承金门门主之位，花非心都以身边人的身份陪同于她。花非心没有选择回花灵之都，反而成了玄殿护法，为的就是不离开玄天山，不离开辛西白。
辛西白至今犹记，他已成金门门主，在商殿练剑，一个面具遮脸的玄主护法乘剑而来，碧落黄泉，在花下过招。
花非心选择成为玄主护法，与辛西白共存在玄天山。
玄主大选，辛西白深受玄主和长老们的期许，可惜辛西竟不敌练成天行赤眼的天烬。天烬继承玄主之位一事被玄主和长老否决，他愤而反叛，在玄天山造成有史以来最大的动荡，弟子死伤无数。
“是她，以自己的生灵之躯与天烬抗衡，没有让天烬的天行赤眼彻底毁灭玄天山，她自己却，灰飞烟灭。”辛西白说到此事连声音都止不住颤抖。
“所以说，白尊主从第一眼看见我，就觉得我很像您心心念念的那位，为玄天山捐躯的花非心，才对我暗中多番相助，还是说，是白尊主心存私情，才想收我为徒，以此，让你自己的思念有了寄托？”
舞羡鱼一直明白一个道理，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辛西白对她的好，同样有其他缘故。可为何听辛西白此番坦言，她竟有一份不受控制的落寞。
“我也曾怀疑自己的用心，最初，我确将你视若她，可我终究明白，小舞是小舞，不是任何人的替身。”辛西白凝望舞羡鱼的目光纯粹得不带半分旧情。
“没错，我不是她，我舞羡鱼，绝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舞羡鱼可惜看不透辛西白的心意。
风过片刻，二人无言。
“如果当时你早一些跟我坦白身份你就是月见师兄的话，或许我就不会选择其他任何人做我的师父了。”舞羡鱼滋味复杂得一笑。
“当我想表明身份时，你已经有了决定，而我，不想以此干涉你的决定。”辛西白心口如一，不论是那时，还是此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