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有限梦无限,不如一笑化云天。
和煦的春日里,扬起的灰尘纷纷飘扬了起来。
马蹄的嗒嗒声与车轮的滚动声相应,卷起一层又一层弥漫不开的浓雾。
“小姐,你真的不去见蓝公子他们一面了吗?”软软的声音从车内传出,红绫小心的观察着对面人儿的面色,淡淡的问着。
她——一袭白色的衣裙,身后的乌发用一根玉簪插着,略显苍白的面容上,幽深的瞳孔透着丝丝的茫然,瘦弱的身子斜靠在一旁的车架。
“还是……不见的好……”我抬起眼看着红绫姐姐,淡淡的扬起唇角回道。
红绫看见她唇角的扬起,一下子就禁了声,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自从澜衣少爷去了后,小姐她整个人都变了,以前明明不是这般的笑着的,可现下……
我见她不在说话,知道她肯定又在为我担心了。呵呵……我还真是个笨蛋,老是让别人担心啊!含笑垂下的眼眸里闪过哀伤,却被她收进了幽深的世界里。
“林惜,你给我出来!”车外响起一道暴怒的叫唤,接着马车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我抬起眼和红绫姐姐相视一眼,含着淡淡的笑意卷起了车帘。
马匹上俊美的两个男子,一个温柔,一个邪魅。
“蓝远,秦轩……”轻启唇瓣,我出声叫道,随即下了马车。
蓝远和秦轩相视一眼,两人也默契的从马上下来。
前面的马车也停靠在路旁,像是主人很有耐心的在等待着。
“林惜,看来我蓝远真是交错了你这个朋友,有你这么对待朋友的吗?派人告诉我一声,会要了你的命吗?”蓝远憋着心中的怒火,冲着她嚷嚷了起来。
秦轩在一旁含笑不语,却默默的观察着眼前的人儿。她……似乎消瘦了不少,全身都透露着淡淡的哀伤,明明是笑着的,却总觉得那不是她。
他扬起一抹浅笑,对着她说道:“远,他一直对于那天的事耿耿于怀。”
蓝远听着他这么一说,不自在的吼道:“轩,你别乱说,我才没有……”
他的话在憋见她眼底的笑意时,全被收回了他的脑子里。
“懒骨头,那日的事我不怪你,真的。相反我还要谢谢你,否则我还活在自己编织的自私里。”我看着他发愣的样子,轻轻的说着。
“林惜,我……”蓝远听见她的那声懒骨头时,知道她是真的没有怪他,才放下了这么多天不安的心。
“秦轩,懒骨头,谢谢你们今天来送我。”我锤了他俩胸口一下,努力的扯着嘴边的角度。
“林惜,清夜他知道你走吗?”蓝远忽然想起那日他们离开时,清夜眼里的忧伤。
含笑的眉眼微微的收紧了些,我轻轻摇了下头,笑着说道:“他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一直未说话的秦轩突然说道:“可是我已经派人告诉他了。”
“什么!”蓝远再次不顾形象的大叫道,估计他的那啥形象早已销毁了。
知道……了吗?我淡淡的笑着,不在意的说道:“那我等一下他吧。对了,秦轩,那幅画多谢了。”
“是雁风要我给你的,他说这是他身边你的最后一样东西。”秦轩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带着淡淡的口吻说道。
“最后一样东西……呵呵……你知道他在哪里吗?”我抬起眼凝视着秦轩的眼睛,轻声的问道。
秦轩感觉到她的询问,温柔的笑着说道:“你以为他会告诉我吗?”
原本还抱有的一丝期望也化为了无有,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惜儿!”马车后传来的呼唤,透着急促。
唇瓣的角度上扬的更深,我与蓝远、秦轩相视一眼,默默不语,静等着他的到来。
出现在视线里的是一匹白马,马上的男子身着紫色的锦服,俊美的容颜上透着焦急,星辰般的眼眸里一片忧色,待看清马车前那个白衣的人儿时,整个眸孔顿时亮了起来,仿佛一束光从他的眼底升起。
灰尘飘扬的马路旁,他凝视着眼前的她,轻轻的唤道:“惜儿……”
我抬起眼默默的看着他,说道:“谢谢你来送我。”
“惜儿,我们之间一定要如此吗?”他哑着声音,痛苦的问道。
我轻轻的移开视线,身侧的手紧紧的握住,装作不在意的说着:“清夜同学,洛姑娘贤良淑惠,袁姑娘庄雅大方,你可别辜负了她们对你的一番……深情……”
身子被一股大力拉了过来,他温润的呼吸在耳旁吐出,低低的说道:“我喜欢的不是洛翩雪,不是袁怜伊,不是尚莫颜,不是南宫嘉榕,我喜欢的是你,是你——叶心惜。”
身子被一股深深的无力占据,我悲哀的闭上眼笑着,说:“可我不喜欢你,所以……你去喜欢别人吧。”
明清夜不相信的睁大了眼,松开了他环抱着她的手,身子向后退了一步,眼底映着她淡然的面孔。
他含着苦涩的笑容,大声的质问她道:“你把我当什么了,我是一个人,不是一件东西,不要老是把我丢给谁!”
一件……东西……眼底看着他已然失去理智的面容,在心中默默的记下他的面孔,转过身看着身上的白衣,没有一丝感情的对他说道:“对我而言,你就是一件东西。”
“东西,东西,哈哈……没想到我只是一件东西,哈哈……”他清寒的面容布满的痛楚,那么清晰的出现在那个春日的天空下。
“就此告辞。”手间的刺痛提醒着自己决不能在此刻心软,只能继续背对着他一步一步远离。
唇瓣轻轻的扬起,我含着一抹浅笑遥望着那片湛蓝的天空,第一次让泪记住阳光的温暖。
曾经我想用我的力量让你感受到幸福,可是在你终于有了想要的幸福时,我却亲手摧毁了它,所以这般可恨的我,不值得你全心的守护,所以……对不起……
明清夜看着那个绝然的身影,渐渐的消失在他的视线里,深深的悲哀出现在他的眼底,他痛苦的转过身,翻上马背,不顾一切的往回路跑去。
蓝远和秦轩见状,疑惑的大叫道:“清夜……”
待她靠近时,看见她脸上的湿意,他们就算是个傻子也该知道什么事了。
“蓝远,秦轩,保重。”我淡淡的笑着,对着他俩说道。
“保重。”蓝远和秦轩同时回道,带着一丝的不舍。
车帘放下的煞那,她脸上的笑容终是化作一片黯然,泪……一滴一滴的滴在白色的衣衫上,诉说着她的歉意。
“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舍不得离开这里?”红绫不安的问道,她紧紧的握着她的手。
舍不得……我苦笑了起来,眼角的泪找不到方向,茫然的说着:“我没事,没事,没事……“
她灼热的眼泪滴在她的手心,红绫终是没有再问,只是默默的为她擦拭着怎么也停不住的眼泪。
马车的前方,一辆同样的马车也行上了马路。
邪魅的容颜不时掀起车帘,担忧的看着身后的马车,暗暗的说着:“你的眼泪怕是快要流尽了吧。”
飞扬的沙土里,她不语的流泪,他担忧的回视,一切仿佛又是另一个轮回的开始。
月色的昏黄,如丝般的缠绕,妖娆。
寂静的夜里,通明的灯火照亮了夜路。月色下,那充满着情欲的烟花之地,女子的娇羞声,男子的调笑声不时的传出。
屋内暗黄的烛光摇曳着,层层的白色纱帐间,女子的容颜渐渐的清晰,清秀的容颜上在眉间伸起的褶皱,随着她红润的唇瓣轻启,不断的加深。
“红绫……”
女子不适的睁开眼眸,巡视了屋里一趟,又痛苦的闭上眼,挣扎着起身。
“你昨夜喝的那么醉,现在还不好好休息,起来作甚?”红绫推开门看见那个女子起床时,惊得大叫起来。
“今日不是有热闹可以看吗?”女子不在意的穿上架子上的白衣,轻笑的回道。
“小姐……”红绫看着眼前的女子,埋怨的叫道。
“恩,我在。”我出声立刻回道,引来她不满的娇笑。
“小姐,还是平日般的装扮吗?”红绫走过来,替她整理身后的长发。
“恩,要不院里的那些姑娘该哭死了。”我看着镜中的红绫,调笑的说道。
红绫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心下却渐渐的松了心,来到这里已经一年多了,小姐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笑颜,虽然她总是做着男子的装扮,肆意的笑着,捉弄着他人,但至少她不在沉溺于悲伤。
红绫永远无法忘记,离开京都的每一个夜里,她痛苦着从梦中惊醒,声声的叫着澜衣公子。
撕心裂肺的叫唤,她一辈子都忘不了,是因为放进心里了,所以才会那般的痛苦吧。
“红绫,随少爷我去大堂吧。今夜可是会有好戏上场哦。”她突然的叫唤让红绫回过了神,红绫微微整理了下思绪,看着眼前的人儿,扬起了唇瓣。
惜花阁内一片光亮,红红的灯笼透着的红光,有着别样的风采。
“小厮,到底什么时候媚儿姑娘才会出来啊?”一个身形高大,面容凶恶的男子拉住一旁的小厮,焦急的问道。
“大爷,你别急啊。看这都是等媚儿姑娘出来的人呢,你且稍等片刻,总要让媚儿姑娘好好准备番吧。”小厮带着赔笑的嘴脸,圆滑的回着那名长相凶恶的男子。
“哼……”男子看着众人都是与自己一个样,微微消去了怒意。
小厮见状,立刻溜出了身子,到一旁偷笑道:“今夜来了这么多人,一定可以好好赚一把。我还是赶紧去告诉公子,让媚儿在等等出来。”
二楼的走廊里,一名身形矮小,略显瘦弱的男子,摇着手中的白扇,含着淡淡的笑意,听着身旁小厮的回报。
“这么说,也差不多是时候了,让媚儿出来吧。”他的声音有些细,含笑的眉眼总是让人觉得温柔。
“小姐,还是回到房间里吧,要不好戏就没的看了。”红绫在门后,不乐意的叫道。
我转过身看着她,笑着不语,靠近一旁开着的窗户,当看见厅堂里拥满的人群时,笑容更是加深了一层。
厅堂的看台上,娇媚的女子缓缓而行,扭动的腰肢说不出的蛊惑。白色的面纱罩住了美丽的容颜,只露出一双艳若秋波的眸子,让台下的男子纷纷激动了起来。
纤细的身子慢慢的张了开来,漫天的花瓣纷纷落下,她启唇清唱道:
红灯笼,刚被人点亮。已落满白霜
红衣裳雕着花的床
陈旧了新娘,容颜是种罪
青春是露水
命薄如纸世人才说美
清晨上了妆
黄昏卸了妆
有谁值得我人老珠黄
水中花怎么能开
死一回才能活过来
换一句清白,漩涡和火海
有谁值得我用力去爱,流着眼泪笑
皱着眉头忘,有谁配那句地老天荒
胭脂是红颜脸上的伤
一曲终了,堂下的男子纷纷大叫着她的名:“媚儿姑娘,媚儿姑娘……”
她收起脸上的忧伤,朝站在窗户边的“男子”骄傲的扬起了下巴,然后摘下了面上的白纱。
有女妖且丽,裴回湘水湄。水湄兰杜芳,采之将寄谁。
瓠犀发皓齿,双蛾颦翠眉。红脸如开莲,素肤若凝脂。
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
这般的诗句恐怕就是用来形容她的吧,我与红绫相视一眼,含笑看着台上那个有着倾城之姿的女子。台下那些个男子早已看的痴了,此刻更是疯狂的叫着她的名。
“谢谢各位公子对媚儿的喜爱,媚儿在此多谢了。”她清细的声音,如清泉般悦耳动听。
底下响起了一片抽气声,她施然的含笑不语,将一切收进眼底。
“小姐,看来今夜的好戏注定看不成了。”红绫在身后悄然说道,看着对面的“男子。”
我惬意的摇着手中的扇子,睨着眸子看着她说:“何以见得呢?呵呵……好戏也许是会看不成,但是我给干儿子的礼更多了些。红绫,我干儿子累了,你赶紧带他睡去吧。”
“小姐,你就别取笑我了。快看你的好戏吧。”红绫羞红了脸,不自然的说道。
我深知她经不住玩笑,笑着将视线移向了看台。
却不知何时看台上多了一名“男子,”有趣,真有趣……手中的白扇轻轻的摇着,我看着在那名“男子”身后出来的两个男子,更是笑得更加愉悦。
我笑着转过身对红绫说:“好戏已经开始了,下去吧,要不然我的银子可就不翼而飞了。”
“小姐,你的银子不会跑,是你会跑。”红绫打着哈气跟在她的身后,想着过会还是先去休息了,顺便让唯儿过来伺候小姐。
时间是治疗伤口最好的药材,它会慢慢的淡化,淡化那种痛,最后只剩下了麻木。
原来不是我们忘记了伤痛,而是时间催眠了痛苦的回忆,它让它陷入了沉睡,等待着最终的苏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