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陈仓楚歌起,十面埋伏翁中鳖。
七月流火风瑟瑟,一叶秋枫霜染尘。
金樽烈酒洒热血,明日生寒落朱盘。
碧笛尾琴龙凤鸣,连峰去天几时还!
灿烂秋枫连天而去,姹紫嫣红,光怪陆离。远远望去,仿佛一簇正在熊熊燃烧的火焰
一般炽盛绽放。清风徐徐,那“烈火”微微摇曳,生起阵阵涟漪。落英缤纷,漫卷翩翩
。那黄沙下,是沉埋的鲜血,流过之处,花开不败。
月光淡然洒落,银波轻弹,绵延千里,仿佛是天地间披上的一层薄薄寒霜。但闻一阵
清泠的笛声,透过竹林深处,悠扬传来。那低声幽韵泠然,艾回涤荡,宛如春蚕吐丝,
细微却又重复的撞击灵魂。
夜风鼓涌,微微沁出几丝凉意。枫林药业婆娑,仿佛滚滚赤浪,翻腾滔滔。他青衫猎
猎如飞,乌发鼓卷乱扬,指间碧竹笛泠光幽幽,笑容离群又落寞。
蓦地乌云滚滚,陡然将天穹遮住。霎时间天地阴霾无光,银波黯淡消散。四野狂飙骤
起,枫叶“哗哗”乱响。弈夕心中一惊,定睛望去,却见那云层稠密阴郁,当下惊道:
“端则老祖!”
那黑雾腾腾,四溢漫延。当空陡然传来一阵刺耳奸笑“正是老祖!”蓦地乌光暴闪,
却见一个奇丑无比的侏儒矗立半虚。弈夕淡然自若,浑然无惧。朗声笑道:“原来是赫
赫有名的‘败阵国师’端则老祖,不知老祖此来,所为何事?”端则老祖听他这般讽刺
不禁勃然大怒,当下冷笑道:“臭小子,老祖当日身体不适,才让你钻了空子。今日特
来取你性命!”
当日他的血玉骨枝被司徒镜打破之后,一直身受重伤。那血玉骨枝是本命法宝,与祭
主戚戚相关,若不是他道法高深,早已反挫逆元,魂飞魄散。
当日他重伤之身,一身修为的确大打折扣。否则以弈夕初窥之境,又怎能将他这般成
名已久的人物击退!纵然剑理高深独步,可修为真元却着实相去甚远,便如天地之差。
弈夕纵声朗笑:“妙极,妙极,弈夕今日必要斩了你这妖儒,为民除害!”端则老祖
当空怒喝,周身黑雾腾腾,翻涌压下。弈夕气沉丹田,暗念御风诀。倏地绚光炸吐,他
当空飞起。黑雾腾腾而下,沉逾万钧巨力。
“砰!”巨响炸裂,霎时间,四野蒿草猎猎,黄沙漫天,竟生生撞出一个深坑。端则
老祖哈哈大笑,森然道:“今日老祖定要将你碎尸万段,以报那日阵前羞辱之仇!”他
双袖猎猎鼓卷,乌光汹汹炸涌而出。
弈夕长啸一声,电闪飞驰,掌中素光炽烈,碧木气刀轰然暴闪。端则老祖哈哈大笑,
周身乌光陡然凝成巨盾。“砰!”火星四溅,金铁交击。气浪滚滚炸裂,卷起漫天黄沙
。弈夕只觉当胸如遭万军重锤,憋闷如堵。霎时间,丹田如被炙烤,气血翻腾如沸。
碧木气刀陡然黯淡无光,段则老子森然大笑:“臭小子,老祖定要叫你求生不得,求
死不能!”
但见四野火光腾腾而其,登时传来惊雷般的连天喝声。弈夕心中一惊,举目望去,却
是无数匈奴蛮兵蜂拥而来。他倏忽之间,黑雾擦肩而过,气光陡然混乱,登时险象环生
。端则老祖浓眉轻颤,森然笑道:“你当只你一人懂得暗度陈仓吗!今日老祖卷土重来
,定然血洗上党!”
那笑声阴森可怖,穿云裂石。汉军正自庆贺,但闻城外陡然喝声连片,不禁齐齐一惊
。但见得无数匈奴蛮兵蜂拥如潮,当先一骑飞将纵马狂奔。他冷郁俊朗,白衣白甲。腰
间宝雕弓径自悬挂,手中一把亮银点钢枪宛如梨花飞舞,赫然正是匈奴箭神,不维延邪
!韩猛、门景心中大震,举目四顾,但见城东枫林乌云滚滚,间或迸涌出几道炽亮碧光
。二人相视议道:“奕将军在城东枫林遭了埋伏,必然是匈奴妖儒将他缠住!”
门景沉声道:“奕将被缠,我汉军更不可束手就擒,坐以待毙!”二人当下调度指挥
,索性代军素来训练精良,片刻间便以齐聚守城。
弈夕怒喝一声,青龙剑碧光爆涌,潋滟而生。他意念如织,气兵互御。霎时间,碧光
炸吐炽烈,宛如游龙摆尾,电闪飞腾。端则老祖森然大笑,但见枫林中狂飙怒舞,红叶
纷纷刮落。
黑雾腾腾四溢,似有数不尽的厉鬼阴罗,狞笑大叫。弈夕心中焦急,顾念上党安危。
每每稍一倏忽,便被端则老祖的鬼物两相夹击,险象环生。
端则老祖当空怒吼,黑雾中的厉鬼齐齐咆哮,电闪冲至。弈夕虽惊不乱,青龙剑橙光
爆涌,仿佛飞沙漫天卷起,黄河滚滚崩泄,赫然正是土族术法“炎火流沙”!
端则老祖厉声大啸,粗短五指中陡然多了一只骨杖。那骨杖三尺有余,骷髅上嵌着一
只半月彩石,乌光流波四溢,寒气逼人而生。端则老祖森然冷系,蓦地乌光炸涌,层层
迸射,那厉鬼骷髅倏然膨胀如球,张牙舞爪。
“砰!”骷髅当空炸裂,一股腥臭墨汁四散飞溅。端则老祖哈哈大笑:“臭小子,滋味
如何?”那如球膨胀的厉鬼阴罗立时呼啸而上。
他意如日月,气如潮汐。青龙剑大开大合,仿佛星河倒泄,天地崩坼。但见四野绚光
炸吐,五属气刀间或迸拥,夜虚姹紫嫣红,光怪陆离。那无数骷髅厉鬼“嗷嗷”惨叫,
齐齐炸裂。霎时间,腥臭墨汁有如暴雨滂沱,骤然降落。但听一阵“嗤嗤”声响,无数
秋枫竟一瞬间化作枯叶,弹指萎蔫。
弈夕稍一倏忽,青衫被那墨汁溅到。但听“嗤嗤”乱响,肌肤上陡然传来一阵锥心疼
痛。端则老祖哈哈大笑:“臭小子,这‘苔原冰蚕蛊’滋味如何?老祖可是精心为你准
备的!”
那“苔原冰蚕蛊”取自塞外冰野,由三十六种毒虫沁养调制,毒性阴寒,剧毒无比。
中蛊者周身真元凝滞,直至冰封而死。
弈夕纵声大笑:“小小蛊毒,又能如何兴风作浪!老侏儒吃你弈爷爷三百刀!”气刀
汹汹迸涌,排山倒海,穿云裂石。端则老祖不怒反笑:“老祖倒要看看你还如何使出气
刀!”
他心中一惊,但觉体内真元陡然凝结不动,仿佛河水冰封一般。蓦地周身一阵森然寒
意,片刻间,竟有银霜淡淡生出。弈夕心中大骇,当即长啸一声暗暗御使赤火真元。丹
田气海静息,陡然传来一阵剧烈绞痛。
他真元一时不接,险些失足跌落。端则老祖哈哈大笑:“老祖忘了提醒你,这‘苔原
冰蚕蛊’与其它冰蚕不同。虽生于寒极,却最喜阳火。你这般御使赤火真元,它们定然
欢喜得不得了,老祖也要谢谢你善待老祖的宝贝!”
弈夕心中怒极,朗声笑道:“既然如此,弈夕必然投桃报李,好生招待一番!”可丹
田静如死海,周身一阵麻痹。但觉五脏六腑之间如遭针芒,刺痛锥心,登时沁出丝丝鲜
血。
端则老祖哈哈大笑:“臭小子,再过半个时辰,你的五脏六腑可就要被‘苔原冰蚕’
吃光啦!”
弈夕稳住心神,强忍腹中剧痛,御风飞驰。青龙剑龙吟雀跃,赤光如晕开的层层涟漪
,汹汹迸涌。他周身火光腾腾,脸色却素白如雪,嘴角鲜血丝丝沁出,更显疲态。端则
老祖森然大笑,闪转腾挪,却不与他正面交锋。
弈夕心中震怒,青龙剑剑光爆舞,大开大合。四野乌云腾腾,瘴气汩汩。端则老祖魅
影电闪,狰狞大笑。他克敌不能,反而拖延多时。但觉周身阴凉如冰,冷汗涔涔而出。
眉宇也渐渐凝出淡淡寒霜。
弈夕胸膺如堵,但觉周身如遭万钧重锤,似要将他生生撕裂一般,剧痛攻心,真元更
是一滞。青龙剑剑光黯淡,气势大减。端则老祖双眸凶光毕现,冷笑连连。滚滚黑雾凌
空拍来,似万顷烟波排山倒海。
弈夕胸膺如堵,呼吸一窒,蓦地吐出数道血箭。 韩、门二人戎马多年,历经无数战火。此时临阵生变,方显老将风范。二人沉着冷静
,从容不迫。当下调集三军,点齐将校。代军训练有素,但闻号声阵阵,立时整装待发
。上党城原有兵将数万余,此时再加上弈夕这枝人马,总计不下七八万。虽不能反扑掠
地,但依城驻守,却也并非难事。
上党城飞箭如雨,流矢漫天。匈奴蛮兵全然无惧,视死如归,潮汐般的滚滚来袭。韩
、门相视而议:“匈奴身穿藤甲,不如已火攻之!”当下擂鼓滔天,汉军转为火矢。匈
奴蛮兵多是轻甲戎装,此时火矢飞舞,稍一触身便会汹汹暴起。片刻间火光交织,陡然
多了无数火人。
匈奴蛮兵咿呀大叫,但见四野血如雨下,尸横遍野。举目四顾,更是满目疮痍,天地
变色。不维延邪怒喝如雷,纵马飞腾。恍若腾云驾雾,电闪而来。宝雕弓弓弦怒张如月
,飞箭风驰电掣,似流星骤然划下。
但听几声闷响间或传来,霎时间,鲜血如蓬飞怒舞的红莲,当空绽放。那支支羽箭弹
不虚发,中者应声而倒,片刻间城上也滚落十数个大汉健儿。
韩猛勃然大怒,当即喝道:“来人,先把那‘箭神’给我射成刺猬!”众将士义愤填
膺,当即拉弓张弦,猛然射出。霎时间,羽箭铺天盖地,宛如飞蝗骤雨一般黑压压的袭
来。
不维延邪面不改色,望着飞来的箭雨只是冷笑连连。他坐下白马风驰电掣,轻松躲过
箭雨流矢。众蛮兵大喝赶至,众人抱着巨大木桩“砰、砰!”怒击城门。霎时间木屑飞
溅,颤然大动。
火光宛如长龙腾挪,天地俱是一紫。蓦地狂飙骤起,阴风呼啸,四下萧杀一片,再无
寂静。
清风徐徐,蒿草摇曳。但见万里长空橙光爆涌,宛如流岚曼舞,飘摇绵延。正是苏绯
烟与顾湘儿迤逦飞腾。顾湘儿流波顾盼,娇声笑问:“姐姐,刘大哥不是说出了中都越
个林子便是上党城吗,怎么飞了半天还未寻到?”
苏绯烟明眸顾盼,轻语道:“我也不知,若不是他带我出走,我还从未出过白帝城呢
!”顾湘儿娇声笑道:“原来苏姐姐与弈大哥是私奔啊,湘儿自以为胆大包天,原来比
起姐姐只是小巫见大巫!”
二女嬉戏调侃,蓦地前方枫林光浪炸涌,轰鸣爆响。但见天地炽亮,光焰交织。二女
俱是齐齐一惊,蓦地气光冲天而其,直射遥遥霄汉。苏绯烟芳心一惊,那气光却是如此
熟悉,莫不是他遇到危险。。。。。。
心念于此,不禁防芳心大乱。苏绯烟急道:“湘儿,快去那枫林看看!”顾湘儿应了
一声,但见橙光如爆,二女电闪飞去。
枫林摇曳婆娑,宛如擎天巨火,熊熊燃烧。四野狂飙呼啸,黑雾腾腾,举目望去,却
见层层雾气之中,厉鬼咆哮如狂,张牙舞爪。
蓦地一道青影御风飞驰,但见他青衫猎猎如飞,衣袂血迹斑斑,周身红光怒放,仿佛
盛开的火莲一般姹紫嫣红。苏绯烟芳心一惊,失声呼道:“弈郎!”
弈夕心中一惊,回首望去,却见苏绯烟与顾湘儿竟伫立林中。他本已身受重伤,蛊毒
。此时稍一分神,气机更显羸弱,险些被黑雾击中,更是险象环生。蓦地厉鬼狞笑,腾
腾黑雾将他包围吞噬。弈夕闷哼一声,似断线纸鸢一般当空抛飞。
顾湘儿纵身飞驰,当即接过弈夕身子。但见他面色素白,胸前血迹斑斑,已是强弩之
末。四野阴风怒号,厉鬼咆哮,漫天飞沙走石,木折草断。端则老祖目光贪婪,望着突
然出现的謫凡仙子不禁呆若木鸡。
乌云滚滚,端则老祖哈哈淫笑:“老天真是待老祖不薄!前番让那女娃跑了,今日竟
送来两个。。。。。。哈哈。。。。。。老祖真是艳福不浅,妙极、妙极!小美人,待下老祖定叫
你们欲死欲仙,快活不比!”
他双目圆睁,如铜铃斗大。周身肥肉晃晃乱颤,丑恶可怖。苏绯烟芳心惊惧,自晓得
这妖儒凶威。顾湘儿见他周身鬼气森森,心中也不禁生出一阵厌恶。
弈夕心中大骇,暗道不妙:以端则老祖的修为,湘儿必然不是对手。他强忍丹田剧痛
,倒逆气脉。腹中绞痛阵阵,他冷汗涔涔如浆。运行良久,却无往日那般迸发赤火真元
。他脑中电光陡亮,方才记起那“苔原冰蚕”性最喜阳,此版御使赤潮吐浪诀反倒助纣
为虐,为虎作伥!
厉鬼嚎叫如哭,漫天盘旋。蓦地弈夕哈哈大笑:“老妖儒,没本事与弈夕相斗,便要
欺负两个弱智女流。亏你还是声名赫赫的前辈!当真可笑,当真可笑!”端则老祖听他
这般讽刺挖苦不禁勃然大怒,当下冷笑道:“妙极,妙极,臭小子口蜜腹剑,今日老祖
却要看看你还有何能!”
他愤然怒喝,周身黑雾腾腾如沸,却闻漫天鬼哭戛然而止,一道乌光快逾电闪,汹汹
而来。“砰!”似有焦雷炸耳,轰鸣剧抖。气光当胸激撞,弈夕纵声大笑。陡然被那气
浪生生撞飞。
他大笑如狂,只听得耳畔传来阵阵风声,和她焦急呼喊。但觉百骸欲散,似要将他生
生撕裂。可五脏六腑间,那噬心疼痛青却减弱大半。弈夕心中一喜,但觉经脉间真元微
微流动,仿佛冰河解冻一般。
忽的脑中电光一闪,登时醍醐灌顶,茅塞顿开。他暗暗思忖:是了,万物皆分阴阳五
行,那“苔原冰蚕蛊”性喜阳极必然厌恶阴极。端则老祖真元阴毒狠辣,却正符合阴脉
真元,两相调和,是以腹中冰封感觉立时减弱大半。
他悟通此理,不由欣喜若狂。当下暗念法诀,御使黑水真元。端则老祖见他默然不语
,直以为他已是强弩之末,坐以待毙,当下张狂怒笑。苏绯烟芳心焦灼,却再也不顾害
怕向他跑去。
顾湘儿稍一倏忽,见她焦急跑去立时也御风追去。弈夕心中暗喜,但觉五脏六腑的刺
痛渐渐消散,丹田真元如河冰解冻,汩汩流转。他看着骄横嚣张的端则老祖,心中不禁
生出一计。
黑水真元缓缓凝滞,几近静止一般。他眉峰上寒霜涔涔,却并无半点异状。端则老祖
“嘿嘿”冷笑:“臭小子,老祖没耐心再陪你玩了,还是收拾掉你,再去好好疼疼那两
个女娃!”
他信步闲庭,徐徐而来。但见乌光陡然汹汹炸涌,蓦地四野阴风呼啸,立时生出无数
阴魂厉鬼。
蓦地弈夕纵声大笑,他周身黑光盈盈,青龙剑剑芒迸涌,宛如滔天骇浪生生扑来。赫
然正是水族术法“骇浪滔天”!端则老祖心中一惊,却已然不及。只得全力硬撼,力拼
浑厚真元。
弈夕纵声长啸,意如日月,气如潮汐。霎时间气兵互御,光焰交织,似喷薄的熔岩冲
天迸涌。“乒、乓!”气浪滚滚如爆,霎时间四野狂飙呼啸,似利刃般生生刮过。
众人衣衫猎猎,齐齐一震。端则老祖如遭万钧重锤,一时间胸膺气血翻涌如沸,那黑
雾陡然散去大半。弈夕越战越勇,青龙剑大开大合,绚光爆舞。“噗!”端则老祖当空
怒喝,却见血雨腥风当空抛洒,他右臂连衣被弈夕气刀齐齐斩下。
四野血流如注,腥风阵阵袭来。苏绯烟雪肌骤白,但觉腹中滚滚翻腾,险些呕吐出来
。端则老祖状如癫狂,嘶吼大叫。却见血舞蓬空而起,乌光滚滚雷动。霎时间,各色彩
虫振翅扑腾,盘旋飞舞。
弈夕纵声朗笑,青龙剑剑啸龙吟。蓦地金光炸吐,势若开山裂石,劈星斩月。但闻四
下里“嗤嗤”大响,无数彩虫纷纷掉落,化为汩汩血水。
顾湘儿娇靥一肃,脆声道:“弈大哥,湘儿助你一臂之力!”却见她黄衫猎猎,周身
橙光炸涌,掌中立时闪出一道紫电。端则老祖急怒攻心,已然失去理智。兀自发狂大作
,却见黑雾滚滚,汹汹向弈夕扫来。
那招式狠辣雄浑,有去无回,却都是拼命的术法。顾湘儿轻叱一声,疾光金木刺电闪
飞射。“嘭!”气浪如爆,蓦地轰然炸响,端则老祖怒喝连连,当空撞飞。周身黑雾腾
腾震散,黯淡无光。弈夕毕集真元,碧光潋滟炸涌,势如咆哮的青龙怒舞而去。
“啊。。。。。。”端则老祖愤然惨叫,左臂陡然齐齐断裂。霎时间血雨蓬空,腥风四作。
苏绯烟芳心一紧,立时晕了过去。端则老祖怒焰冲天,但见他周身乌光爆涌,势如汹汹
烈焰瞬息怒涨。狂飙呼啸,无数厉鬼、阴罗齐齐嚎叫骇人心魄。
顾湘儿轻叱一声,疾光金木刺霞光爆吐,轰然大响。端则老祖咿呀怪叫,却不躲闪。
却见四野厉鬼阴罗化虚为实,汹汹而来。“砰!”气浪如爆,冲天卷起。疾光金木刺霞
光黯淡,顾湘儿娇喝一声,只觉胸膺如堵,呼吸一窒,陡然沁出丝丝鲜血。
弈夕见她受创,不禁怒声大喝。蓦地碧光炸涌,势如天河崩泄,山摇地陷。霎时间气
浪滚滚,猛然卷涌。端则老祖咿呀怪叫,被那气浪生生撞飞。弈夕暗念御风诀,立时电
闪飞离。
“湘儿!”弈夕抓紧顾湘儿玉腕,立时将她拉入怀中。他乌发乱舞,迤逦飞腾。顾湘
儿只觉阵阵温热气息陡然传来,不禁娇靥生晕,芳心羞涩。当下低语道:“谢谢弈大哥
啦!”
端则老祖呼啸冲来,周身黑雾腾腾,竟比方才还要稠密三分。弈夕先机尽失,只得御
剑抵挡。顾湘儿修为低浅,方才被他一撞体内气血翻腾如沸,真元停滞不转。
她杏目顾盼流连,眼前男子面如温玉,乌发飞扬。青衫猎猎卷鼓,气剑潇洒随意。她
芳心痴醉,娇靥生起阵阵涟漪。更是一阵恍惚:他还真是英俊呢!
弈夕纵声长啸,青龙剑金光交错,叠涌如狼。赫然正是金族术法“山河倒泄”。端则
老祖此时盛怒发狂,招招有去无回,不死不休。霎时间气浪滚滚如爆,当空炸响。顾湘
儿娇喝一声,更是呼吸如堵,气血一滞。
弈夕如遭万钧重锤,周身经脉焚痛如灼。瞬息间,气刀相撞不下百合,那黑雾也渐渐
消散。端则老祖怒焰熄灭大半,却已开始冷静。他当空怒喝,周身余光如焦雷炸裂,瞬
息间,已然逃出百丈之外。
弈夕气机涣散,真元一时耗竭。再欲上前追击之时,已然不及。只得看着那妖儒怏怏
而去,愤愤不已。
姹紫嫣红,一岁枯荣。夜风习习而过,枝头枫叶纷纷下落。那片片落叶仿佛无数的舞
蝶盘旋飞腾,翩翩起舞。
弈夕抱起苏绯烟,道:“湘儿,城中战火纷乱,弈大哥身负要职,自当肃清匈奴蛮兵
。战场太过血腥,而且弈大哥无暇他顾,你和绯烟还是先去将军府避一避吧。”
顾湘儿双瞳剪水,柔声道:“弈大哥也要小心,湘儿和姐姐等着你回来一同去看北国
雪景。”
苍穹漆黑如墨,她双眸如秋水盈盈发亮,那娇靥微微生晕,泛起芳心鹿撞。只是天色
昏暗,四野吵杂,谁也不曾留意那如火娇靥,更不曾留意那微微颤涑的言语中,暗藏的
点点心事!
便也如远处的浮云,稍纵即逝。
弈夕亲昵的刮了刮她的鼻翼,朗声笑道:“小丫头,好生贪玩!君子一言九鼎,待破
了匈奴,弈夕禀明代王,辞官他去。我三人一同浪迹天涯,去看北国万里冰封的‘浪潮
’!”顾湘儿娇笑颔首,但见流光四溢,迸发天穹,二人已向上党城迅疾飞去。
战火滚滚,硝烟弥漫。城中绞杀一团,刀光剑影。到处是喝声、打骂声、金铁交击的
“砰砰”声。。。。。。四野寒意杀气凛凛,血流如河汩汩。更有尸横遍野堆积如山。举目望
去,一派萧杀,满目疮痍。 度里西风霜至,灯火阑珊。
流岚淡舞,烟雨蒙蒙。
峰回愁肠百结,珠泪婆娑。
却道是,秋夜萧瑟,何处诉说。
霖雨飘摇,万卷乌丝,纷纷扬扬,浩浩汤汤。那苍穹上云霭萦绕,残月稀照。偶尔传来几声低沉鸦叫。
“嘎。。。。。。”
草屋中火光微微摇曳,奕夕轻轻拥着怀中的绝代佳人。那女子雪肌中微微沁出几分细嫩粉艳,她修眉端鼻,淡靥开妍,恬静似谪凡的仙子,不食人间烟火。
云卷了夜,风扬过月。
奕夕背倚土墙,连日激战早已疲惫不堪。因为心中一直挂念她的安危,未有时间可以好好休息,此刻见她呼吸悠长,脉象平和,心中不禁大定。恍恍惚惚间,只觉神游太虚,似见周公。
轻岚淡舞,跃于长空。
雨丝飘摇,苏绯烟蛾眉轻轻蝉动,藕臂舒展,缓缓睁开朦胧睡眼。那似水秋波中精光隐隐,含而不露。她缓缓回首,但见那轻轻拥着她的男子面如温玉一般俊朗,不觉心神荡漾。
她轻轻抬起蜷首,远远望见乌云落处,剑峰兀立,古木参天盘桓。芳心不禁一惊:为何自己陡然间竟能看得这么远?
奕夕本来睡的也不甚塌实,但觉周身轻轻颤动,立时惊醒。方睁开双眸,却见她坐于怀中,静静望着窗外落雨。
他轻轻舒展双臂,温柔似春风一般将她拥紧。苏绯烟但觉那热力隐隐传来芳心不觉一惊,随即笑道:“小色狼,刚刚醒来便要欺负姐姐吗?”奕夕头枕香肩,只觉淡淡处子芳香萦绕鼻息,听她这般与自己撒娇不禁呵呵一笑。
苏绯烟幽幽道:“刚刚好象睡了很久,只觉得片刻间便逾越千年。梦中渡厄夜虚,忽然便觉得经历了好些曲折。可醒来时那些记忆、印象陡然间便消失不见了。”
奕夕大力嗅着发丝芬芳,那阵阵拂过的热气直惹得她咯咯脆笑。苏绯烟纤手扯着奕夕耳朵,道:“臭小子,也不知为何,一觉醒来之后在这漆黑深夜中竟能看清极远处的事物。”
“噢?”奕夕剑眉轻挑,心中暗自凝思。“恩。”苏绯烟微微点首。
奕夕顿了顿,少时道:“可能是那蛇胆的缘故吧。”
“蛇胆?”苏绯烟芳心一惊,问道。
奕夕微微点首,便给她讲起那夜她中毒之后,他孤身独斗蟒精,取胆成药。苏绯烟蛾眉低蹙,听他略略讲起南峪谷独斗蟒精时,芳心不禁一颤。那妖蟒凶猛阴毒,力大无穷,那夜她亲眼见识妖蟒淫威,又怎会只因为他寥寥几字,便不知其中凶险。
但听得奕夕大佳赞赏那救她的姑娘时,不觉芳心一酸。奕夕见她杏眸半嗔,樱唇半翘不禁呵呵笑道:“好姐姐,原来你是个醋坛子。”苏绯烟雪腮生晕,娇哼一声。葱白玉指在他臂上使劲一拧,道:“谁稀罕吃你的醋了。”奕夕故意抬高音调,问道:“绯烟说的可是真话?那我可要去找那位姑娘好好谈论一下琴瑟陨笛。。。。。。”他还未说完便又被她狠狠跺了一脚。
“呵呵。”奕夕微微笑笑,手指轻轻摩挲,道:“不过是句戏语,你还当真,看来日后应当叫你醋坛子了。”苏绯烟娇嗔蹙眉,却又不依。奕夕看着那清澈如秋水一般的眼波柔声笑道:“蛇胆明目,更何况还是只修道有成的蟒精,想来这天地精华也都融于五脏六腑,七经八脉之中。今番这双明眸可要比那传说中的‘隋珠’还要耀眼了。”
苏绯烟娇声笑道:“我可不要给你当灯笼使。”奕夕剑眉轻挑,故作诧异,问道:“是吗?这可由不得你了。书上说三从四德,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君有命,醋坛子焉敢不从!”
苏绯烟蛾眉捣扫,道:“谁要嫁你这只色。。。。。。”那狼字还未说出便被生生咽在唇间。奕夕紧紧拥着怀中女子,舌尖轻启贝齿,恣意吮吸香津。苏绯烟只觉周身一阵酥麻,意识也渐渐恍惚起来,但被他紧紧吻住不禁嘤咛*。她雪腮生晕,蛾眉间愈发妩媚。但觉周身酥麻无力,立时软软倚在奕夕怀中。
屋外霖雨绵绵,屋内柔情旖旎。那泄落而下的天水,缓缓汇集,并滩成流,沁满连天芳草。
夜阑人静,四际无声。只有沙沙的叶响,低徊的落雨。
夙夜雨水过后,东方渐白。七彩虹桥陡然横跃遥遥天坠,泛起霓光绚芒。缓缓金乌大盛,卷起万道晨光,奕奕夺目。林间百鸟争鸣,啾叽脆啼。嵩草展枝,露水荧彩,绿郁抽叶,花香馥馥。
天地间,赫然正是一派清新舒爽。
林间青光西洒,二人简单梳洗之后便出来寻觅食物。小径泥泞,方一落脚便激起无数浆珠,飞溅四散,荡漾半空。“呵,就是它了。”奕夕爽笑一声,足尖点地,借势跃起,便如大鹏展翅一般迅疾飞掠。那只野兔长耳微微颤动,还未及反应便被他抓获。
正这时,眼前蓦然白光一闪。凝神望去,却是一只狐狸。那狐狸周身雪白如玉圭,眉心处一点银牙淡淡化开。长尾柔顺披下,裹着大半身躯,一双狐眼汪汪如水,似有淡淡哀愁一般。
奕夕凝眸而视,但觉脑中蓦地一阵钟鸣,那汪汪如水的眼眸竟与那白衣白影的女子这般相似。思绪飞转,那张凄凄笑靥立时涌上心潮。
苏绯烟快步从后赶来,但见一只白狐矗立林间。也不知为何,方一看见,竟觉得与它甚是亲切。“切莫伤了它。”苏绯烟急切道。奕夕微微点首,心中一奇:这白狐当真胆大包天,见人来了不避不逃,反而与之对峙久久不走。
苏绯烟莲步轻移,缓缓走了过去。那白狐静静看着她却也不知是何想法,苏绯烟柔和笑笑,那笑容便温暖春风一般沁人心肺。她伸出纤手,轻轻扶了扶白狐额头。那白狐狐眼迷离,身躯微微颤动,立时警惕全无。
奕夕不由一呆,随即爽声大笑,但见那白狐紧紧盯着他手中野兔,立时问道:“狐兄可是觉得饿了?”那只白狐恍若听懂一般,嗷嗷轻叫。那叫声如泣如诉,哀绵曲还。奕夕心中一惊,更觉它与那女子极为相似。
但见袅袅炊烟,缭绕古村。奕夕架着火堆,不停翻烤着枝上野兔,香气四溢扑鼻,迎风而来。苏绯烟纤手轻轻抚摩白狐皮毛,却是对它分外喜爱。那只白狐臃懒躺在嵩草上,盯着二人看个不停,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奕夕自幼无父无母,浪迹天涯,却也练就一手好厨艺,那三只野兔在他妙手调制下立时发出阵阵香味。但见野兔都被烘烤金黄,奕夕方才停止翻转。
“好了!”奕夕朗笑道,随即抓起两只野兔递与苏绯烟。那只白狐轻啸几声,蜷起身子便埋头吃了起来。苏绯烟伸出葱白玉指轻轻剥皮,细细撕咬,但觉那兔肉外松里嫩,一股淡淡清香化于唇间,一时间竟然回味无穷。
日光遍照,紫烟生起。那白狐风卷残云一般,片刻间便将烤兔吃了个干干净净。它轻吐红信,可怜兮兮看着苏绯烟手中的烤兔,似乎意尤未尽。苏绯烟见它这般样子不禁莞尔笑道:“这也给你吧。”
白狐轻扫长尾,似撒娇一般轻轻蹭着苏绯烟。奕夕看着她柔声问道:“还饿吗?”苏绯烟微微摇首,笑道:“臭小子,当姐姐是猪不成?”
“呃。。。。。。”奕夕兀自打了个响嗝,近日来连番激战也无暇顾及吃喝,每每只是胡乱果腹,方才兴致大起,竟也风卷残云一般将烤兔吃净。
苏绯烟明眸含波,见他如孩子一般心性不禁微微摇首,莞尔轻笑。白狐懒散躺在嫩草上,沐浴青光,一只长尾卷在她莲藕一般的玉臂上微微摩挲,直惹得苏绯烟咯咯脆笑。
倏地远处风沙滚滚来袭,白狐微微颤动,片刻后又安静下来。苏绯烟抬首望去,却见那滚滚风沙之中乌光若隐若现,正迅疾掠来。她微微蹙眉,但觉那乌光甚是熟悉。
少时黑光跃至,尘土飞扬。奕夕心中一惊,喝道:“白英!”但见滚滚黑雾散尽,那男子负手而立。那张英俊脸庞仍旧冰冷似寒魄一般,毫无表情。白英素来桀骜不逊,昨日被“苏绯烟”屡屡压制自然极为不服,调息一夜后便卷土重来,再夺墨书。
但见奕夕随意坐在嵩草上,心中不禁疑窦丛生:他既然无事,为何那苏家遗孀昨日会那般凄切忧伤?再一看苏绯烟,却见她神色恬静,分明是一个谪凡仙子,与昨日的惆怅痴女天地之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