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话没说完,病房的门徒然打开,一个身影刷的从里面冲了出来。
“夕夕。”洛晴空一惊,拔腿追了上去,前面的周夕夕像逃也似的跑的飞快,,哪怕撞倒了人都没有停下来,而这时某病房恰好走出来一个医生,周夕夕突然像发怒的猫那般朝那医生扑了上去,揪过他的衣领大吼,“把奶奶还给我,把我奶奶还给我!”
“请你冷静。”那医生倒是真的挺冷静,任由她在自己的身上发疯。
也许吧,作为医生,每天得面对多少生离死别,这样因为失去亲人而情绪崩溃的患者家属,他也是看到麻木了吧。
“夕夕,夕夕你别这样。”洛晴空抓住她的手,一边替她道歉,“对不起,她现在情绪不稳定。”
“我知道,没关系,你们好好安慰他吧,有什么需要随时找医生。”
“谢谢。夕夕,我们走。”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去找奶奶,我要去找奶奶。”周夕夕拼命挣扎着,沐北辰帮忙拉着她另一只手臂,对洛晴空说,“先把她带进病房吧。”
洛晴空点头,声音柔和的说,“夕夕,你冷静点,你看着我,我是小洛。”
“小洛……”周夕夕愣了住,空洞而噙满泪水的眸缓缓望向对她满怀怜惜的洛晴空,声音颤抖的叫道,“小洛……小洛……”
“我在,我在这里。”洛晴空抱住她,心疼的眼泪控制不住还是落了下来,“夕夕,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奶奶……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奶奶到底错误了什么,为什么老天要这么对我们……”周夕夕撕心裂肺的哭着。
洛晴空没有回答,咬着牙,忍着痛,任由她的指甲插进自己的肉里……她问的问题,她回答不来,她也一样不知道,不知道老天为什么总喜欢折磨好人,也许,老天也是欺善怕恶吧。
“会好的……会好的……”洛晴空在她耳边呢喃着,这似乎是她能找到的,唯一安慰她的话。
失去至亲的痛,她知道,正因为太了解那种感受,她才知道说的越多,就越痛。
两个女人在自己面前这么抱头痛哭,沐北辰开始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是该安慰些什么还是该任她们发泄。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后者,哭出来,心里也许会好受很多吧,揪心的目光锁在洛晴空悲伤的侧脸,现在这种情况,若不是在残忍的挑拨她的过去,她的伤口,又是什么呢……
接到电话的阿湛立马放下手头的工作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洛晴空一边小心翼翼的安抚着周夕夕,一边把她引进病房,以防看到什么类似的场景又会刺激到她。
沐北辰在门口把大概事情跟阿湛说了一遍,阿湛深感惋惜,可又觉得为难,“老大,这……我跟周夕夕才见过一面,我怎么安慰她啊?再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嘴笨,万一说错什么话让她更伤心怎么办?不行不行,绝对不行。”阿湛连摆手打退堂鼓。
沐北辰俊脸严肃的看着他,“这是你大嫂的命令。”
“哎哟老大,拜托你就饶了我吧,我真的怕适得其反啊。”
“阿湛。”沐北辰哥们似得搭着他的肩膀,出于身份不同,阿湛立马把身体压低,可沐北辰偏让他挺直腰背,“这么跟你说吧,你知道女人为什么都要找男朋友吗?”
阿湛苦着脸摇头,沐北辰鄙视他一眼,“笨,当然是为了在我们男人身上寻找安全感了啊,那种安全感是再好的同性朋友都给不了的,你听着,你大嫂正在里面安慰她,她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万一周夕夕又突然失控,误伤你大嫂怎么办?”
“老大,大嫂不是很能……打……嘛。”阿湛憋着嘴无辜的说,沐北辰给了他一记眼刀,耐心也消失殆尽了,“你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废话闪少说,你现在立马进去,想方设法的安抚好周夕夕,再说了她是不是喜欢你?否则洛晴空让你来干嘛。”
“这……”
“嗯?”沐北辰投出一道锐利的眸光,阿湛立马闭了嘴,欲哭无泪的,步伐沉重的进了病房,那委屈的表情好像是他没了奶奶似的。
阿湛前脚进,沐北辰后脚就跟了上,洛晴空看到阿湛,眸光悠然一亮,于是朝他使了个眼色。周夕夕正埋头抽泣,听到阿湛的声音,泪眼雯时抬了起来。
“那个……节哀顺变吧。”
周夕夕惊讶地看着阿湛,一时之间跟雷打了似的半天反应不过来。
“呃,我是和我们老大一起来的,夕夕小姐,人都有生老病死,可是我相信奶奶在另一个世界也会过的很好的,你别难过了。”
“奶奶……去另一个世界了……”
“对啊,我跟你说哦,那里比这里更漂亮,更美好,而且那是上帝专门给好人安排的极乐世界。”
“真的吗?奶奶在那里会好吗?”
“会的,我奶奶也在那里,那是她托梦告诉我的,说不定你奶奶和我奶奶在那里遇见的话会成好朋友哦,那你奶奶就不孤单了,对不对?”
“你奶奶……?”
“嗯,我奶奶在我10岁的时候也去世了……”
阿湛的话和温和的声音仿佛把周夕夕带进了他虚拟的世界,见她终于渐渐稳定了下来,洛晴空和沐北辰识相的偷偷退出了病房。
“那个臭小子,还说不会安慰人,编起故事来一套一套的。”
“编故事?”洛晴空惊讶,“什么意思?”
“阿湛的奶奶现在在老家好的很呢。”沐北辰略感好笑,“这种死人托梦的脑洞也就他才能想的出来。”
洛晴空点点头,“如此说来,阿湛还挺有心的,随便吧,只要他能安慰夕夕,说他能上天摘星星我都信。”
沐北辰忍不住轻轻打了个哈欠,洛晴空看的出来他很累,心疼的说,“你快回去休息一下吧,明天还要上课呢。”
“你明天不也要上班吗?”沐北辰温柔的笑,宠爱的摸摸她的头,“等你朋友办好出院一起走吧。”
“我想请几天假陪陪夕夕,等她心情好转了我再去上班。”
“哎哟,我的小兔子就是体贴啊,我不管,对我你必须更体贴。”沐北辰把头往洛晴空的肩膀靠了靠,撒娇起来像个孩子一样可爱,对于他这招,洛晴空承认自己是完全招架不住,顿时感觉脸上不自觉又烧了起来。
“正经点,又想被偷拍呢?”
“也是,那些人干嘛要干偷拍这么无耻的事情呢,直接说一声不好吗?真可惜,浪费一个让全世界知道你是我女人的机会。”沐北辰一脸惋惜的说。
洛晴空哭笑不得,轻捶了他一拳,“现在这种情况你就别逗了。”
沐北辰无辜的捂着被捶的胸膛,“我这不是想哄你笑一笑嘛。”他说,搂过洛晴空,“我知道你也很难过,可事情已经发生了,人要往前看,你要想,奶奶的脑血栓病情已经恶化了,这种病的临床症状是很痛苦的,奶奶年纪那么大了,即便可以做手术,她也不一定能熬过那个过程,所以也许这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
“希望如此吧……”
“乖,你不要在哭了,看着你难过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洛晴空将头埋进他的胸膛,羞怯的溢出一个字,“好。”
奶奶去世后的连续几天,阿湛几乎都陪在周夕夕左右,带她出去散心,给她讲笑话,把脑子能想出来的安慰她的办法统统都派上了用场,几天下来,周夕夕的情绪总算是稳定了,至少暂时稳定。
为了怕她晚上会难过多想,洛晴空也专门搬去和她住了几天。
然而,虽然她们认识了一年多,虽然关系现在也情同姐妹,可是她却至今才知道周夕夕的身世。她一直以为她肯定有个和睦的家庭,有爱她的父母,只有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孩子,性格才会善良乐观。
原来她错了,错的离谱。
夕夕是孤儿,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是刚去世的秦奶奶把她从孤儿院领养回来,两个人相依为命,日子虽然不富裕倒也不算贫困,秦奶奶对周夕夕一直像亲孙女一样,供她读完高中,夕夕考上了省级的一所大学,可学费昂贵,因为不想在给奶奶添麻烦,她干脆放弃了那个名额。
洛晴空很难想象,周夕夕的心该有多顽强,心态该有多淡然,才能在有这么可怜的身世下依然活的如此开朗豁达?而这也足以证明,秦奶奶的为人一定很受人尊敬,也难怪她去世的时候,夕夕会这般痛不欲生。
自己呢?洛晴空忽然苦笑,爸爸死的时候她觉得像一瞬间失去了全世界,但并没有哭到肝肠寸断,再就是妈妈自杀,她也一样没有痛彻心扉,难道,是她洛晴空没有心吗?如果有,为什么在父母离开的时候她只是麻木?如果没有,为什么每每想起她们,她都会心如刀割,甚至在最绝望的时候想随他们而去?
生活中时刻充满无奈,就像堂堂太子爷沐北辰离家出走,就像周夕夕的奶奶突然离开人世,就像洛晴空突然放弃学业,太多的无奈充斥着生活中的一点一滴,无奈的忧伤和悲痛,这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不过就是一种习以为常的煎熬罢了,过程的酸楚,只能自己咽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