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途师父……命令皇上?”薛莹觉得十分不可思议,“为什么?不是27我的意思是,凭什么?就算她是皇上的姑姑,就算她有什么国运公主之称,也不至于可以对皇上下令吧?”
“为什么、凭什么?我也很好奇。”昔昔叹气,“但目前为止我打听到的就这么多。总之,感孝寺对于皇族和朝廷来说,是禁忌,而云阳公主更是禁忌中的禁忌。你不是感孝寺里的人吗?按理说你应该知道得比我多吧?”
“我真的不知道。”薛莹太震撼了,低头捂着开始隐隐作痛的额头,觉得眼前的迷雾拨开一层之后又有一层,仿佛永远没有尽头。“我不敢问,总觉得这些问题会变成一把把匕首,插在明途师父的心口上。”
“你就是心太软,活该直至今天还被蒙在鼓里。皇上既然有胆子违逆先太皇太后的意思打探云阳公主的事情,就说明他对云阳公主能够操纵皇权的事情有了叛逆之意。以云阳公主的身份,他大概还不敢对她动手,但如果他知道你跟云阳公主的关系,为了限制云阳公主的影响力,肯定会第一个拿你开刀。你差点进了鬼门关知不知道?”
“我知道,”薛莹捂着嘴巴闷声咳了几下,“所以在皇上面前说了谎。”在昔昔揭露明途师父的真正身份之前,她已经有了隐隐的推测,所以皇上旁敲侧击关于感孝寺、关于明途师父的事情时,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装傻,然后编了谎话。
“但愿你能瞒天过海吧。不过你既然已经知道你师父的身份了,回去之后总可以问个清楚了吧?她一个出了家的公主,为什么能命令皇上做他不想做的事情,关于这一点,我也很好奇呢。”
薛莹没有吭声。现在外面的这些人都还不知道,明途师父……已经永远不可能有机会亲自解答她的疑惑了。
而且,明途师父在陷入沉睡之前要她发誓效忠于一个陌生人。想起那个陌生年轻人的模样,薛莹的心口莫名地悸动了一下。
他是谁?明途师父为什么要她听命于他?他要做些什么?
昔昔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发什么呆呢?赶紧想想办法消除皇上对你的误会,不然你以后行事会有很多限制的。”
薛莹有些无力地勾了勾嘴唇:“只要我跟安京城里的权贵没有牵扯,皇上就不会继续加深对我的怀疑。目前为止,唯一称得上可疑的就是蓝庚,可是你也知道,我们之前毕竟有过婚约,如今又有大姐作为缓冲,所以不会有事的。”
“那你刚才干嘛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
“没事。”薛莹搪塞过去,转移话题,“你跟蓝家的合作进展如何?”
昔昔挑眉:“还算可以,具体结果要看这次对付福家的成效如何。你今天来得正好,我和断断明天就走。”
“这么快?这年都还没过完呢!”
“我们母子二人在一起就是一家人,到哪里不是过年?等解决完福家的事情,我想带他去祭星城拜师。”
“拜师?”
“孩子大了,总要找个师父学点有用的东西吧?难不成靠你偷偷摸摸教给他的那些本事混过这辈子?”
“我没偷偷摸摸……算了,说不过你。不过,祭星城是什么地方?我怎么没听说过?”
“不知道,据说是一座建在山崖上的神秘小城。听说那里有一个一百多岁的老头子,他一辈子教出了五个徒弟,一个当上了武林盟主;一个成了闻名四海的鸿儒;一个经商致富通达天下,一个入朝致仕直至官拜丞相……”
薛莹数着,问:“还有一个呢?”
“还有一个小徒弟,发疯后把四个师兄全干掉了。”
“……”薛莹咽了下口水,“你打算让断断拜这样的师父?”
“只是想试试看,毕竟那老头子最后一次现身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也不知道现在是活着还是死了。你不觉得,这样的师父还挺有趣的吗?”
“他有趣没趣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这个娘很有趣,特别与众不同。你真的不觉得这个选择太冒险了吗?”
“想要教好他,就要硬下心肠。”昔昔语气落寞,“我没得选。”
“我不是在反对你的做法,”薛莹放柔声音,“只是江湖人士不好惹,你们千万要小心啊。”
“我们当然会小心。你现在面临的问题不比我们少,所以多操心操心自己的事情吧。”
“唉,日子过得太慢了。不过短短几个月,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我有点累。”薛莹趴在桌子上,一副倦怠至极的模样,“我好想回酒泉别庄。”
“想逃避?太窝囊了吧!”昔昔先是骂了一句,薛莹没有反应,这才察觉情况不对,“你怎么了?”
薛莹没抬头,而是剧烈地咳了起来,昔昔过去拉她起来,薛莹却猛地推开她,“哇”一声将今天喝下的药全吐了出来,一边吐一边咳,样子十分狼狈。
“喂,你怎么搞的?”昔昔气急败坏地扶住她,喊,“来人,快去请大夫!”
“不用,咳咳!”薛莹拉住她,“我是从隔壁医馆偷溜过来的,把我送回去就是了。”她出来的借口本来就是看大夫,再者,见昔昔这件事必须保密。
“这种时候了你还管这个?”
“咳咳,没办法,”薛莹苦笑,“注定要操心的命啊……咳咳咳!”
另一边,书房里的人忽然停止翻书的动作,静静盯着自己的手背。果不其然,过了一会白净瘦削的手背忽然开始蔓延渗人的黑色纹路。
那人垂眸,放下书本有些漫不经心地拿出匕首刮破掌心,任由黑紫色的血液滴落地板,然后升腾起白烟。
“主子!”寒侍卫正好撞进来,见状一愣,“又发作了?”
“无碍。”不止手背,连脖子上也隐隐开始弥漫黑气,那人的声音却始终平静,“怎么了?”
“薛三小姐病重。”
那人眼眸内倏然闪过寒光,微微皱眉看着自己的双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要紧事情。
寒侍卫问:“要不要请佘老太医过去看看?”
“不用,太多巧合容易让人起疑,尤其是这个时候,任何跟朝廷有关系的人都离她越远越好。”
“是,属下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