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没想到你带了一个很有趣的朋友回来呢。”祝天笑道,“我想和他聊一些事情,你能出去一下吗?”
“蛤?”祝山九呆了一下,“老天爷,这是我......”
“我知道,我不和你抢人,放心。”祝天摆摆手。
“那好吧,他还要去黑色乐园那边考核,别拖太久。”祝山九叹了口气,推开门走了。他和祝天也挺熟,知道对方一向不喜欢打打杀杀的,要修罗王也没用。
门关上了,祝天起身拿了一盘西瓜,“要吃吗?”
安塔库塔摇摇头,“我只吃花生。"
祝天脱下西装外套,撩起袖子吃了一片西瓜,咂咂嘴,“比果汁要爽。”
安塔库塔耸了耸肩,“我挺好奇,你们深蓝的人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死绝。”
“沉眠者又不只是一个。”祝天笑道,“每个人,每段生命都有自己的名字。”
“你呢?你是第几纪元的?”安塔库塔掏出一把花生,悄悄放了一个温热的屁。
“二十八。”祝天托了托眼镜。
“不可能,你知道的太多了,怎么会是二十八的呢?”安塔库塔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我猜,你至少是二十五的吧。”
祝天拿西瓜的手抖了一下,没有说话。
“你老了,你知道你时间不多了,而第二十九人类纪元很不可思议地存活了下来,所以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去继续你的生命,一个是纪元终结,你继续沉眠。第二个是找到碎片,超脱出去。我说的对吗?教授。”安塔库塔似笑非笑地看着祝天。
“外位面的生命真是不可思议。”祝天擦了擦嘴,重新拿起烟斗,“这些都是你用权限知道的么?”
“部分吧。”安塔库塔道,“我在那个遗迹里待了几天。”
“遗迹......对我来说,那就是间旅馆。每个纪元,都有那么个地方,有一群疯子在和神对抗。每一次我都会满腔热血地去奋斗,然后看着他们死去。”
祝天看着安塔库塔,“你呢?你是怎么看待我们这些......低级蝼蚁?”
“不不不,我从未把你们当成蝼蚁过。”咀嚼花生的声音响起,“你们什么都不像,你们就是人类,明知自己终将逝去,却还是无谓挣扎的生物。”
“精辟。”祝天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又咳了两声,“老了,我感觉我快死了。”
“死亡对你们这些沉眠者来说,只是离开一会,不对吗?“
“是啊,但是这次的死亡,我可再也醒不来了。”祝天遗憾道。片刻,他掏出一张纸,清了清喉咙,念出上面的内容:“秦爷爷,你去了哪里?我和小雪都很想念您。陈叔叔他们说您去了很远的海底,说您不会回来了......但是我相信您是不会抛弃我们的,对吧?您说过,这个世界充满了黑暗,但是人性中那一小簇昏暗的火还是能照耀一个角落的,即使那非常非常小。可是我觉得我的那簇火就要熄灭了......”
祝天的声音哽咽起来,“我多么想念他们啊!几个纪元了,多少曾经的家人都遗忘了,可是我还是如此的愚蠢和自私。家人!为什么我每次都会找到家人啊!”
祝天收起纸,痛苦地闭上双眼。
“这都只是话剧,都是话剧,这是神给我的报应。他让我错过了生存的机会,而且是我亲自离开了————但是他又和我开了个残酷的玩笑,教我亲手杀死我的家人!如果有神,他肯定是个混蛋!”祝天喘着气,掏出一片药丸吞了下去。
“原来如此。”安踏库塔点点头,“真是个悲剧。祖神在看着他,深蓝计划的人类在看着他,世界的碎片被他带在身体里,而他根本不是他————我这样说,没错吗?”
“是的,是的。如果这个世界有神,我一点都不会惊讶。我会拿核弹头把他的鼻子给炸掉,我发誓!”
“可是大家都知道,这个世界没有创世神。”安塔库塔翘起二郎腿,“我看你还是安心地去死吧。秦子遥我是不会给你的,灵魂也不行。他是我女婿。”
“我不......”说到一半,正在喝水的祝天一口喷了出来,“你你你你你,你说他是你的什么?”
“女婿啊。”安塔库塔好整以暇地说道,“我女儿可是很喜欢他呢。"
“等等等等,怎么又和你女儿扯上关系了?”祝天张大嘴巴,“你女儿不是修罗吗?”
“对啊,这是一个关于离家出走的漫长故事,也是我出现在这里的主要原因。”安塔库塔呼了一口气,“真刺激,人类的歪脑筋真多,竟然一次次避过了神罚。”
“什么?神罚?”
“啊,没什么。我是说,我女儿真的很漂亮。”安塔库塔随口道,“那你还有什么牢骚要发的吗?虽然我不是很想听,反正你都快死了。”
“牢骚......么。”祝天呆呆地看向天花板,“难道你就不恨我们把实验室的位面弄得支离破碎,还得你女儿跑到了四维?”
“这又不是什么大问题咯。”安塔库塔打开空间门,拿出一个小本子。“这是她......第十二次跑到四维里,只是前十一次都是在第二个人的记忆中,所以她自己也不知道,以为自己去了第二个位面。所以啊,我这个当父亲的,也莫名其妙地成了这方面的专家。”
抬头,对面的祝天正死死盯着空间门,“我能过去吗?”
“不能,你的灵魂会被撕成碎片。”安塔库塔手一挥,空间通道悄然消失,“之前就有修罗做过实验了。他把一只狗丢了进去。”
“你们那里有狗?”
“差不多的东西,反正都很粘人。”
“然后呢?”
“然后啊,那只狗就开始喵喵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