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平淡中、渐变着划了过去,石榴如愿以偿地办起粉条作坊。顾春分不晓得她是用什么办法说动了大福跟她一条心,向何良材两口子说了,以他们夫妻的名义借崔淮山万大钱,分成按他们夫妻与公中五五分。麦收之后,何家就着手,平地,盖土坯晾晒粉条房子的事情了。
顾家虽然不想沾何家的光,现实比人强。他们一家7口,只有顾二成这么一个劳动力,不是一般的吃紧。秀儿和顾婆子凑空去帮忙,顾春芽不爱学习也跟着几个福屁股后面打混,顾春分的任务就是看着双胞胎。大靖依旧在他姑姑家读书,早晚在何家吃,中午就在他姑姑家吃饭了。下学的时候,他会先到顾家打个急慌,尤其是得了什么新鲜玩意儿,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很臭屁地显摆一翻。若是顾春分理他了,他就上杆子上房子揭瓦的。若是顾春分不理会他,他喋喋不休,直说得顾春分不耐烦了才肯罢休。
有的时候,顾春芽在家,两人会因为一些口角摔上几个跟头。当然,有的时候,顾春分实在无聊也会加把力气,煽风点火不算,还要添柴加油,使之烧得更旺。也有时候,顾春芽和李大靖两人一致对外欺负顾春分。孩童纷扰、争吵还有悲喜欢笑,不一而是。
三四月份,天气暖和很多,有两三只老母鸡“咕咕”地叫个不停。顾婆子说:“这**成是要抱小鸡儿了。”
所谓的抱小鸡,就是孵小鸡的意思。八里顾的时候,顾春分见过自家奶奶孵小鸡,不过技术稍微先进一些。顾春分记得,当时奶奶选好种蛋,就放在灶屋的干草上,盖着黑布,上面挂着灯泡,大约孵了半个月的样子。
选种蛋这天,顾春分托着下巴,听顾婆子讲经。所谓的种蛋,用八里顾时代的话说,就是受过精的蛋。一般来说哦,超市里,还有养鸡场大批量产出的蛋,都是未经受精的蛋,是不能作为种蛋的。对于这一点,顾春分自然是不晓得的。她虽然是工科出身,当年生物完全是靠死记硬背过关的。再说,你不去找,生物书上也不会主动说受精蛋的事情啊。
不过呢,这顾婆子虽说没读过书,也不晓得后世的生物学,却是个有经验的农妇。她跟顾春分说啊,这选种蛋呢,有一些讲究。这些讲究都是什么呢?
第一,看大小,称重量。种蛋要大小适中,重量不能相差太多。这种筛选方式,就跟选秀评分一样,要去掉最高分和最低分,然后求个平均值。
第二,观形状,查蛋壳。形状应成卵圆形,蛋壳面光滑,无斑点、污点,有光泽,无皱折或凹凸不平等畸形。
选好种蛋后,就是给老窝子母鸡找个老窝的地方孵小鸡儿。顾家以前有个喂鸡的笼子,搬了新家后一直没做。为了省事且安全,顾婆子就选了灶屋东北角放柴草的地方。
自从孵上小鸡儿,顾春分一天看几次。起初几天,大靖和顾春芽也不跑得勤快,守了几天,见丝毫没有动静,两人也就没了兴致。
某天下午,大靖下学后,照例先往顾家跑,寻了半天才寻到撅着屁股趴在柴草堆里的顾春分。好奇心的驱使下,李大靖蹑手蹑脚朝顾春分走去。其实,他着实弄不明白顾春分那几个种蛋有什么好看的,顾春分这丫头每天看上几遍也就罢了,还问他要笔墨,说是要记下种蛋的发育情况。真是见鬼,发育?!
其实,顾春分纯粹是无聊,加上以前是做金融的,习惯了每天看股票行情略加分析,所以没事就记录一下种蛋的情况。这天,她不顾鸡屎的臭味,趴在柴草上,听鸡蛋的声音时,发现一个奇妙的现象,好似听到了壳动的声音。按捺下激动的心情,顾春分目不转睛地盯着鸡蛋,希望见证小鸡破壳而出的奇观。
李大靖走进,瞧她趴伏在柴草堆里,身子偶尔动了动,盯着那种蛋好似要看出一个洞来。他踢了踢顾春分的屁股,被顾春分瞪了一眼,踹了一脚,一屁股蹲在地上。
他嘟嘟囔囔地起来,蹲在顾春分旁边,不满意地道:“有什么好看的?”
顾春分懒得理会他的不乐意,白了他一眼,低声警告道:“嘘!别大声嚷嚷,快出来了。”
快出来了?什么东西?李大靖摸不着头脑,正要问,只见顾春分目不转睛地瞪着那窝蛋瞧,圆滚滚的眼睛变成斗鸡眼,模样可爱得令人发笑。他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气得顾春分只拧他的胳膊。
李大靖正要还手,顾春芽一阵风地跑进来,大声道:“快,快,一边去,我来守着。咱奶说,小鸡儿该出来了。”
他一冲过来,就给李大靖绊倒在柴草堆里。两人半大孩子,就开始了一拳我一拳的对打。顾春分被他们惹得发了火,猛地站起来,大声道:“都给我住手,吓的小鸡儿不出来,小心奶奶打不死你们。”
正打架的两个孩子,想起顾婆子拎着木棍撵着追打的情形,犹豫一下还是松开了手,不过嘴上依旧不服气,互相吐了几口吐沫。
见两人安静下来了,顾春分再次回身趴在柴草堆里,继续观察鸡蛋的情况。李大靖和顾春芽又因为谁应该挨着顾春分趴闹腾了起来。顾春分在两人身上,一人拧了一圈,只拧得两人呲牙咧嘴,安生趴着才算了事。
三个小脑袋头对头,盯着那窝鸡蛋,小声议论着——
“抱得出来吗?”
“嘘!”
“啥时候出来啊?”
“别吭声!”
“我腿麻了。”
“一边去。”
抱小鸡儿的老母鸡还真是铁打的稳重,任凭三人如何折腾,竟然只是叫了两声,并没受到过度惊吓。
三人大约蹲了半个时辰,蛋终于有了动静,好似发动了,只听一阵轻微的碰撞蛋壳裂了,一黄色的雏鸡冒出头。它好奇地望着三人,好似在想“喂,你们是谁啊?”
“出来了,出来了。”三人欣喜万分地盯着那只雏鸡,并没有人伸手去抢。因为他们都在等着其他雏鸡破壳而出。
可是等了好半晌,就是不见有雏鸡再破壳而出。这唯一的小鸡仔成了抢手货。三个人几乎打破头,吓的那母鸡连连要叨三人的腿,吓得三个人撒腿就跑。
最先跑出灶屋的顾春芽,一个不慎跌倒在灶屋门口,拦着大靖的去处,因着惯性大靖摔倒了,顾春分也摔倒了。可怜的顾春分被那母鸡赶上来,连叨了好几下屁股,都破皮了。
这事儿让顾春分深刻认识到,就算是只鸡也是会护崽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