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12月12日傍晚,就在杜威军团踏入临海低地的时候,曼特裘正站立在城北郊的旷野上,身后是他的卫队。
“上将军,天凉风紧,不如先回营帐休息吧!”矮人卫队长穆尔少校上前劝说他。
“不,灰熊镇的援军传来消息,他们的先遣装甲车队今夜就到!”
原来,羊蹄堡的援军已有先锋部队将抵达,这对于围困烈酒城的双子堡半个多月不下的曼特裘来说,不啻于久旱逢甘霖,尽管是一支先遣队,曼特裘上将也准备隆重郊迎!
他们身后,马蹄声响起,夏佐中校骑马赶来。
“你带来了什么消息?”
“报告上将军,经过这两天的努力,城内的暴民已经全部驱散,全城已恢复秩序,这次****一共造成三百五十二个平民死亡。”夏佐向他的长官报告,曼特裘认真听取了。
“你们把我的侄子塞缪尔安顿好了没有?”曼特裘问。
“已经处于妥善的保护当中,并按您的意思,让艾尔索普和奥尔森还有您的卫队护驾在旁。”夏佐报告。
“很好,从你的麾下再抽调五百人,协助城内的维和警力,我不希望这种情况再发生,快去。”
“是,将军!”
夏佐领命而去。
暮色已缓缓降临。
“朝前面打一发照明弹!”
曼特裘拿出随身携带的单筒望远镜,命士兵打了一发照明弹,他通过镜头远望旷野的地平线,一支车队正缓缓开行。
照明弹下,车队共有十辆战车组成,冒着一串串浓烟,从北方的羊蹄雪原一直南下驰援烈酒城。
这是一支怪异的车队,拉车的并不是牛马之力,而是车身后座的蒸汽带动。这是羊蹄堡矮人的新式装备,车身上布满了厚实无比的装甲外壳,就连骑兵的长枪也捅不进去,火绳枪的子弹亦射不穿。自它诞生时,羊蹄堡起义军指挥部给他起了个形象霸气的名字——陆行龟。
别看每辆蒸汽战车内部空间不过十平米,却标配车长、司机、炮手、装填手、锅炉工各一名。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矮人尤利西斯中将坐在装甲车队的领头车里,他是这支队伍的车队长,他从车顶盖上探出头,拿着手里的望远镜观察前方,烈酒城的城墙已经出现在斜阳的最后一抹余晖中,一发照明弹临空而起,在天上绽开了一朵火花。
获知烈酒城的内堡久攻不克,羊蹄起义军方面派出了他们的新式武装力量——蒸汽战车,在尤利西斯中将带队下紧赶慢赶,从羊蹄雪原一路南下烈酒城。受到了曼特裘上将的热情接待和亲切慰问。
“让我的卫兵仪仗队,奏乐!”
曼特裘命令自己的卫队长穆尔少校。
“是,上将军!”穆尔转身对身后军容齐整的军乐团下令,“奏乐,迎友军!”
军乐团演奏起来,铿锵高昂的节奏划破苍凉的暮色。
屁股上冒着浓烟的蒸汽战车呜呜的叫个不停,轮下的履带连续的上山下坡,终于在曼特裘他们跟前停下,一字排开。
为首第一辆车的顶盖掀开,跳出一人,那是裹着厚实褐色皮袄的尤利西斯中将,他一出车厢,护目镜就裹上了一层水雾,他将护目镜别在额头上,露出铜铃般的大眼和浓眉。他大步款款的来到曼特裘上将面前,郑重的行了一个军礼。
“曼特裘上将,羊蹄堡新式装甲师,师长尤利西斯向您报道!”
“欢迎,尤利西斯中将!你们真是雪中送炭来了!”曼特裘说着,看了看尤利西斯的车队,又问:“可是马尔科姆大元帅给我的来信说,他派出了不下千人的火器营,为何我只看到这么几部车辆?”
“报告上将军,火器营的士兵负责拖运枪炮、弹药以及后勤辎重,行程缓慢,距此尚需一日,闻悉杜威的京畿军团正在路上,末将专程驱车赶来助阵!”
曼特裘听完援军统领的陈述,明白了事情的大概,他走上前去仔细观摩这些新式战车,他脱下手套,触碰车身坚实的装甲,又敲了几下,声音沉实厚重,他非常满意。
“上将军,车身两侧的装甲是由38毫米厚的均质钢板拼合而成,车身前端和炮塔的装甲则更加厚实,达到了72毫米,足以抵挡任何攻击。”
尤利西斯介绍“陆行龟”的装甲时,曼特裘上将的注意力已经从车身转移到了炮口,他在仔细端详着“陆行龟”的战车主炮,他甚至爬上了车身,对着碗大的炮口,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好一会。
“上将军,‘陆行龟’上搭载了一门口径为150毫米的车载滑膛炮,有效射程可达半维里远。”
“城墙能射穿否?”曼特裘问。
“完全不在话下,上将军,它能够轻易射穿城墙以及任何防御型建筑;还有它锰钢打造的履带,可以确保在战场恶劣的地形如履平地,进退自如。”
曼特裘跳下车踢了踢战车履带。
“催动这些履带的是蒸汽动力,我们用眠霜雪山上睡龙谷中流出来的黑血作为燃料,这是北地诸神赐予的力量!”尤利西斯如数家珍的介绍自己的得意武器。
“嗯,太美妙了,它为战争而生!”
“是的,上将军,这是杀人如麻的机器!”
“何止是机器,这简直是一件艺术品!将来我们羊蹄堡公国的战争历史博物馆里一定有它。”曼特裘不吝赞美。
“不知我的车队何时可以加入战斗,上将军?”
“维兰吉的援兵已经抵达临海低地,战事紧迫,我们明天中午必须结束战斗,中将,今夜你的车队打头阵!”
“如您所愿!我将夷平双子堡!”
曼特裘和尤利西斯互行一礼,乃入城。
车队在将军卫队的簇拥下缓缓开进城中,烈酒城内,曼特裘和尤利西斯所经之马路,行人无不站在路旁背过身,口中骂骂咧咧,以示轻慢,而马路两旁的居民楼里,市民打开楼上的窗户,对着楼下正经过的队伍露出雪白的屁股,摇晃个不停。
……
陆行龟缓缓进城的时候,双子堡也到了吃饭的点,索菲亚带着马尔斯一路走在城堡第三层的过道上,过道的尽头有个食堂,食堂里,阿姆斯壮、维比、伦勃朗、史宾杜、乔万尼、蓝侬等一众官兵已经坐在里面聊开了。
“想不到,城外的民众发生了大规模暴动。”伦勃朗说。
“这对我们来说是好事!”维比道。
“我早就说过,那些矮子还以为自己被人救了,呵呵,其实是被人放在了砧板鱼肉上还不自知!”阿姆斯壮说完,身边几个官兵也点头赞同。
“他们现在才知道在我们维兰吉的佩里家族统治下是多么安逸幸福。”史宾杜说道。
乔万尼却摇了摇头,说:“政权变更,都是统治者的角逐,吃苦受难最大的莫过于人民。”
“是啊,这是显而易见的。”蓝侬道。
“不谈这个了,嘿,炊事员,我们的伙食怎么还没出锅?肚子里早没货啦!”维比大声问。
“是啊,我饿啦,快拿吃的来。”伦勃朗说。
“饿啦!饿啦!饿啦!”
“饿啦!饿啦!饿啦!”
众步兵跟着喧闹起来,齐声叫饿,用木制的饭碗敲打桌案,劈啪作响,厨房里,炊事班的士兵也正在紧锣密鼓的下厨做饭。
索菲亚和马尔斯进屋,叫饿的士兵们显然一下子安静了许多。
马尔斯环顾众人,大家也都好奇的看着他,很显然,在军旅中传播开来的不只是他英勇作战的事迹,还有他的身世之谜。
“嘿,看看谁来了?”维比说了一句。
“美人带着他的小白脸!”阿姆斯壮说了一句。
哈哈哈!
众步兵笑开了。
“来,我们坐这!”索菲亚带着马尔斯找个并排的空位坐下。当一走到阿姆斯壮身边时,那个大汉,嗖的一下站了起来,挡在马尔斯面前。
“长官。”马尔斯说了一声,并行了个军礼。
“这里没有你的长官,我们把你从队伍里除籍了。”阿姆斯壮挑衅的说。
“阿姆斯壮,你干什么?快把路让开。”索菲亚见势头不对,忙说。
“没什么,只是和他沟通一下,女士!”
阿姆斯壮可不是个善茬。
“嘿,小白脸。”他指着马尔斯的鼻子说,“公爵只是让她照看你,你可别有什么非分之想,要知道,索菲亚早有意中人了!”
“是谁呀,我怎么不知道?”维比赶忙起哄问。
“我们也不知道,哈哈!”众士兵道。
“那就是我。”阿姆斯壮说。
哈哈哈!
步兵又起哄的笑开了。
“你说什么,阿姆斯壮!是你?”索菲亚不屑的笑了笑。
“啊,我说错了,我说错了,向您道歉,女士,我得纠正一下,做你的意中人我还不够格,还差一点。”
“那会是谁?”众步兵问。
“但那个人比我更高更帅,出身比我更显贵,你们知道是谁吗?”阿姆斯壮虚张声势般的问大家。
“杜威·福格!”有个士兵抢答。
“完全正确!杜威·福格!”阿姆斯壮大拳空中一挥,“率领着千军万马赶来这里救援的杜威·福格!”
“是的,就是杜威·福格!”
“京畿军团的杜威福格!”
“杜威·福格!”
“杜威·福格!”
“杜威·福格!”
众步兵都沸腾了起来,口中反复唱道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救星!
众人欢呼起来,木碗木勺不停的敲打着桌面,当然,蓝侬、乔万尼还有伦勃朗等人可没这么做,他们还是没那么无聊的。
“我不认识杜威·福格,请你让开,大块头先生!”马尔斯说。
“哇哦,我知道,他们都说你是盾上婴,小不点先生!盾上婴的传说要是真的,那我们今后该叫你什么?”
“理查德之子。”马尔斯平静的说,而且这个回答让人不好挑骨头。
“嗯,那么,理查德之子,矮人的三座攻城塔让你出尽了风头,我不确定下次你还有没有这样的好运气,不过公爵认为你的身份特殊,下令不让你参战,这对你来说无疑是件幸运的事,你没机会露馅了。”
“这不是运气,长官!”马尔斯仍然不卑不亢的面对冷嘲热讽。
话说回来,阿姆斯壮挡在马尔斯身前有意刁难他,并非无理取闹,如果马尔斯只是个普通士兵,阿姆斯壮才没有闲工夫和他这么较劲,这里面的原因如下:
马尔斯一夜连破三塔,城墙上士兵对此无一不是生平仅见的,而且这一仗打得大快人心,耳濡目染者无不振奋心神,不免当众宣讲起来言过其实,的确,有人对马尔斯的赞扬已经飞上天了,这传到阿姆斯壮耳中令他十分不爽。阿姆斯壮可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他的长官阿尔瓦战死后,赫罗提恩公爵将整座双子堡的军事力量悉数委任于他统领,这个人本就自命不凡,认为自己是勇冠三军的统帅,其他的军官尚且不放在眼里,哪里能容得下马尔斯的威名半路杀出来搅了他的气氛?
当然不能,于是,就有了刚才一幕。
马尔斯因为和他不熟,虽然沉着应对,却完全不理解阿姆斯壮为什么这么做,但索菲亚当然知道他,于是出面劝架,“阿姆斯壮,你闹够了!你没必要这样……”
“不,我没闹,我只想澄清一个事实,我听闻军中有人说,马尔斯是战神下凡,是谁说的,请举手,让我看看!”
“我、我、我说的!”
士兵们知道长官的意思,不管自己说没说,齐刷刷顺着阿姆斯壮的话举起了手应景。
“看,索菲亚女士,我没说错吧,我的军中这么多人迷信他,就因为一场微不足道的小战斗?而我要告诉那些人的是,这只是运气,不是真本事,所以我要向你提出挑战,理查德之子,你敢接受吗?”
当着所有人的面,阿姆斯壮打算试试马尔斯的斤两,他自认为自己身经百战,不相信马尔斯和他是一个量级的对手,三下五除二就可以料理了他。
“他受了重伤,你赢了算什么,阿姆斯壮,这简直是一场笑话!”索菲亚道。
“不,乔万尼医术高明,他这点伤早好了,你看。”阿姆斯壮说着朝马尔斯胸口来了一拳,但是用力不重,马尔斯后退了一步,并没有事。
“不,长官,我不敢和你动手,你还救过我的命,所以我更不敢战胜你。”
阿姆斯壮手指马尔斯,目光扫视了一下满座士兵,道:“你们听见了吗,他说什么?”
“他说他不敢战胜您,他准备放您一马,长官。”一个士兵煽风点火道。
其余士兵听了,早就笑得前俯后仰也不止了。
“算了吧,阿姆斯壮,你堂堂的校官对士兵,赢了也没什么,可万一输了呢。”维比佯装劝架,其实是煽风点火。
“他可不是士兵了,维比,你想给他提鞋今后都没机会。”阿姆斯壮说着,踩着椅子踏上了餐桌。
“敢不敢应战?理查德之子!”阿姆斯壮俯视着下面的马尔斯,道:“上来!我们就在这打,输了的不许吃饭!”
“不许吃饭!”
“不许吃饭!”
“来啊来啊,上去应战,理查德之子!”
士兵叫嚣道,皆是好事之徒。
“索菲亚女士!”马尔斯看向索菲亚,希望她能够在此时帮自己出面劝解。
但是索菲亚并没有这么做。
“阿姆斯壮,这是你自找的,去吧,狠狠揍他,我相信你!”她坚定的说。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