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尔斯凭借精良的箭术助肖文中尉的队伍突破了矮人枪阵把守的葫芦口,却在滑石谷北边的出口再度遭遇矮人火枪队的轮番射击,经历了惨烈的战斗,肖文战死,马尔斯带领余下的士兵继续作战,幸遇维比的骑兵队来援,这才突破了火力封锁,并俘虏六个火枪手。
……
湛蓝的夜幕降下,如钩的新月挂起。
夜色荒郊,维比和马尔斯一行人缓缓行进,由于带着战俘和伤兵,队伍走得并算不快。
此去北地郡的烈酒城尚有二十里地,照这种行军速度,估计没有两个小时到不了。
忽听前方探马回报:“长官,前路遇阻,我们需要改道。”
“你看到了什么,唐恩!”维比问来人。
“大股的矮人叛军正在进攻烈酒城的西门,我们不能从那边通行!”
“这都哪冒出来的,唐恩,带我去看个究竟。”维比让全队人马就地停歇,自己和那个叫唐恩的斥候骑兵一同再去探看,马尔斯找了一匹马,也一路尾随在后面。
“嘿,你行吗,弓箭手?你不是侦察兵,你跟过来会暴露我们!”维比提醒马尔斯。
“我不会拖你们后腿,没准还能帮上忙!”马尔斯说。
“随你!”
三骑翻越几座山丘,来到一处高地,终于远远望见了双子堡的灯塔下,北地郡的城墙在黑夜中的宏伟轮廓,与此同时,一队队矮人正架着云梯登上城楼,城墙上乱成一团,刀兵碰撞铿锵直响,一场激烈的攻防战正紧张地进行。
“城外有多少人,唐恩?”
“看不清,夜色太黑了,得用照明弹,长官。”唐恩拿出一支照明弹。
“不能使用照明弹,那样容易暴露,”维比和唐恩对视了一下,马尔斯继续说道:“他们人数众多,现在漫山遍野都是,我听得见。”马尔斯说。
“唐恩,继续,凡事眼见为实。”
维比没有理睬马尔斯,命令斥候唐恩点弹照明。嗖的一声,一柱火光冲上了夜空并“嘭”的炸响。
白光缓缓下落,将漆黑的夜幕划破,北地郡城墙外的空地几乎全被照亮,只见城外蠕动着黑压压一片,那是蹲伏待命的矮人步兵,一眼望去,已无法准确估摸人数,只见愣是将城墙围得个密不透风,先前城墙上看到的仅是管中窥豹。
“天哪,你猜对了,马尔斯老弟,他们都从哪里来?”见矮人叛军突然冒出了这么多人,唐恩已经看得目瞪口呆,维比也不禁喃喃自语。
这时,照明弹也缓缓下落,落进了黑压压的敌阵里,照明范围越来越小,然后忽地一下灭了,可能被人踩了一脚,同时,远处的城墙已被矮人相继攻上,并且和城墙上的维兰吉守军展开激战,其中一对矮人率先夺取门楼,哐当一声放下吊桥,又合多人之力拉开了千斤闸。
见门楼已克,破城在望,城外的矮人大军瞬间沸腾了,他们纷纷点起火把,高举过头顶,顷刻间,漫山遍野都被瞬时照亮,黑夜中,无数点摇曳的火光像是一道道炽色的浪涌,矮人的大军顶着盾牌,冒着城墙上密集的箭雨发起猛烈冲锋,排山倒海掩杀入城。
攻入城内的矮人将手中的火把四下投掷,点燃了城内的一些防御建筑和战略物资,很快城墙上连同城内一片大火熊熊。
“队长,我们已经暴露了,他们来了!”唐恩发现了近处的火光,他刚说完,就从马上栽下,一柄飞斧取了他的命。
“他们在那,是维兰吉人!”十几个矮人小分队举着火把前来搜山,大概是循着照明弹的方向找来了。
马尔斯对着那队矮人连射两箭,火把灭掉了两顶。马尔斯也看到眼前一个明晃晃的的物件在眼前晃动,正向自己飞来,料知是矮人投掷过来的飞斧,又见眼前寒光一闪,维比已经出剑将飞斧击落。
“快走!”
两人乘着夜色,纵马潜逃,狂奔了两维里路才停下,总算把追击的矮人甩掉。
归队后,维比下令处决六个战俘,并将伤兵留在原地,其余人马轻装简行,绕道入城。
维比认为,如果运气好的话,北地郡的其他城门还没被叛军完全围堵。
“我们不能留下伤兵,维比队长,我不赞同你做法!没人需要死在这里。”马尔斯立刻出来反对维比。
“听着,我们已经暴露了,叛军很快就会发现这里,他们人数太多,你也看到了,他们会派人展开地毯式搜索,我不得不这样做!”
“即然这样,我也留下来。”马尔斯说。“我作为他们的队长,要将领他们活着的人全部带回烈酒城,况且,不是这些负伤的弟兄英勇作战,只怕我们还被困在滑石谷里,我怎可以弃之而去?”
“我也很为难,但鱼与熊掌不能兼得,事关重大,马尔斯,我没有别的选择!”
“让我像个懦夫一样丢下自己的袍泽,然后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这片旷野乱跑,没门,伙计!”马尔斯说。
“你要扮演上帝,也得挑个合适的时候!”维比转头对其他人说:“先给我把这些战俘处决了,其他想活命的都跟我走,动作利索点!”
说完维比就命手下用短剑给六个矮人战俘执行割喉。
“不,他们是我的俘虏,是我队伍里的人将他们抓获的,这里只有我才有权处置他们的生死。”
维比一怔,指着马尔斯身边的步兵。
“你的人?”
“没错,我的人!你既然决意要走,就夹着尾巴逃吧,别管其他闲事!”
“哈,这些卑劣的矮脚鬼起初用黑洞洞的抢眼指着你们,可没想过任何宽恕和怜悯,是我来救了你们的命,这下反倒成了多事的了,你既然这样说,那我们走着瞧”维比手一挥,“骑兵收队,回城!”
“我留下来,维比,这里太危险,你的人先走,这些人没有马,他们即便要走,也跟不上你的队伍,我可以先把他们带往附近的圣母郁金香修道院安身。”随军医士乔万尼说。
“好吧,老乔,连你也站在他们那边,希望上帝与你们同在。”维比说完,带着自己的骑兵队上马,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马尔斯等人,也带走了队伍里所有的战马。
马尔斯也不知道和维比闹翻究竟值不值,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命人给战俘松绑,全部释放了。
“你认为他们值得相信吗,这样做不会暴露我们的行踪吗,队长?”安德烈走上前问,很多人都望着马尔斯,希望这个带他们杀出了滑石谷的人能够再次拿定主意。
“安德烈,按我说的来,请你相信我!”马尔斯想了一下,仍坚持己见。
“好吧,队长!”尽管对这样的做法不满意,安德烈还是按马尔斯说的做了。
“马尔斯队长,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士兵鲍勃问。
“让我想想,鲍勃,你先去帮他们松绑。”
从滑石谷幸存下来的维兰吉士兵三十几人,没有马匹,且其中约有一半是伤兵,马尔斯犹疑不决。
这时六矮人已经全部松绑,起先听到维比打算处决战俘,那些矮人以为就要横尸当地,万万没想到会有马尔斯出来解围,也从绝望转为感激。
矮人火枪队的队长向马尔斯郑重的行礼致谢:“向您致以诸神的问候,尊贵的维兰吉武士,我叫甘乃迪,我的我的人与您的军队狭路相逢,并不幸成了您的手下败将,但您不计前嫌,慷慨留给了我们一条生路,您的美德将会从诸神那里获得庇佑,但是如果我们失去了武器,空手回营地,一样会被当作逃兵处死。”
“好的,如你所愿,火枪尽可取回,但我将没收你们的弹药。”
“感谢您,队长!”甘乃迪再次施礼。“如果我们下次还会见面,希望是在酒桌上,不醉不归!”甘乃迪说着从身上拿出三个瓶子说:“这几瓶药粉留给你,它对枪伤的治疗非常奏效。另外,我白天来这里探查过地形,发现从这东行五维里,能看到一座修道院,虽然看上去有些荒废,但如果我是你们,会把那里当成今晚最好的留宿之所。”
“马尔斯,他说的没错,是有这么个地方。我曾经在那进修,那是我的母校。”随军医士乔万尼说。
获释的矮人给马尔斯指了一条路,并且乔万尼也认为可行,于是双方互道珍重,就此分道扬镳。
矮人走后,马尔斯又有了新的目的地,带领余众整点行装,搀扶伤兵,蹒跚前进。
他们大都是刚入伍的新兵,缺乏专业训练,经过一场严酷的战斗,心惊胆丧,疲敝不堪。好在队伍里还有两个十夫长,安德烈和蓝侬,他们都出身行伍世家,从小受到良好训练,体格健壮,堪当小用。
路行不远,安德烈赶到队伍的最前,对马尔斯说:“队长,邓肯不行了,这家伙伤得太重。流了很多血,乔万尼也救不了他,恐怕我们得扔下他。”
马尔斯来到队伍后面,见到一个伤兵躺在地上,面如蜡色,两眼翻白,双脚不停地摇动,他的腹腔被子弹射穿,一路走到这,伤口没能得到妥善的医治,血已经流干,眼见是活不成了。
“很抱歉,马尔斯,我已经尽力了。”乔万尼医士说,“但是,我们恐怕得将他留在这里了。”
马尔斯点点头,“谢谢你,乔万尼,感谢你在这个时候留下来。”
“这没什么,你的勇敢打动了我,再说救死扶伤这是我的职责。”乔万尼说。
此时邓肯的喘息越来越慢,终于停下,断气在地,马尔斯扛起尸体,“我打算将他的遗体安葬在你说的那个修道院,乔万尼,请问还有多远?”
“走到这已经不远了,再穿过前面的树林就到。”乔万尼说。
“那就把他交给我,他是我队伍里的人,我会负责处理的,队长。”安德烈说。
马尔斯的队伍在荒野中缓缓前行,穿过了一片树林,这片树林叫病木林,队伍在婆娑的树影中约摸走了五里,忽然眼前豁然空旷,前方的一大片空地上,修道院的黑幢幢和十字的尖顶高耸在惨白的月光下。
“欢迎来到圣母郁金香修道院,这儿曾是我的母校——不过那是三十年前的事了,我在那里攻读过神学。”乔万尼说。
“这么说你还是个神父?”马尔斯问。
“没错,我一直都是,军医是我的兼职。”乔万尼说,“早年我随国王的使团到过教皇国的圣瓦恩地城,并且得到过教皇霓下的接见,那是一个非常和蔼的老者。”
队伍走着走着,来到了修道院前。
圣母郁金香修道院显然已经荒废多时,早已彩窗积灰,画檐蛛网,修道院内的神职人员均已不在,马尔斯和几名士兵合力推开修道院两扇沉重的木门,见月光如流水一般,从弧顶的天窗上倾泻而下,将大厅正中天父李维的圣像笼罩其中,显得无比*而圣洁,李维像下面的神龛前还陈放着一杯圣水,水面上也是一层灰。
经过一天的战斗,众人行经到此,早就困乏不堪,就在大厅的长椅上简单安顿好,用了点军粮,不少士兵沉沉入睡,大个子安德烈带了两个士兵到后院,在墓园里找了块空地开始挖坑,准备将阵亡的战友邓肯下葬。
乔万尼检查了几个伤兵的伤势,他打开急救箱给他们上了点药,然后对着李维的圣像做了一番祷告,又找马尔斯聊了会天,之后也回到长椅上,拂去上面的积灰,沉沉的睡去了。
马尔斯决定独自守夜,他来到修道院顶层阁楼上,阁楼里还有一个木梯直接通往修道院的屋脊和十字尖顶,马尔斯攀上去,这里视野辽阔,张目北望,马尔斯看得出神了——只见远处北地郡的城墙上燃起了熊熊大火,几乎将半个天边都照亮了。
照此下去,这场围城战就怕打到明天还不定能够结束,万一矮人将烈酒城团团围困,又该如何进城呢?马尔斯来时不曾想到,北地的局势竟已如此颓危,此刻就算卡切洛的千人营还在,行经此处,恐也势难力挽,何况自己带领的这疲敝不堪的三十几人,马尔斯苦思无奈,干脆静观其变,待到天明再与众人商议行军对策。
行军一天,又经历了一场恶战,人是累极了,马尔斯就倚靠修道院屋顶石制的十字架上,沉沉入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