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开与城内的矮人叛军发生战斗,维比提出了“下水道方案”,并一致通过表决。
烈酒城的下水道直通护城河的河床,一个带锁的铁栅栏封住了那里,眼见电闪雷鸣,雨势越下越大,雨水从城内的街道流入雨水井盖,又滚滚的从这个铁栅栏溢出城墙。
干涸的护城河上,积水从下水道的出口不断漫出,渐渐淹没了众人的脚。
哐!哐!哐啷——阿姆斯壮几锤子连番砸下,铁栅栏的锁被他撞断。
“我在想,如果矮脚鬼也知道这个隐秘的地方,就不用那么费劲的攻城了,只要撬锁就能解决问题,不是吗?”维比说。
“现在可没心情说笑,如此大雨,水势会越涨越高,这样持续下去,用不了一个小时这个通道要被淹没,快,伙计们,我们得抓紧时间通过!”阿姆斯壮说。
“可是派谁打头阵呢?”维比问。
“你,是你带我们来的!”阿姆斯壮想也没想的回答他。
“好吧!”维比朝下水道望了一眼,道:“天哪,臭死啦,里面伸手不见五指,什么也看不清,我需要照明工具!”
“不行,这么大的雨,什么火也打不着,摸索探路吧,你是斥候兵,这本该你做的事。”
“我有办法!”马尔斯上前说道。
马尔斯拿出萤石,长腿地精凯米送他的萤石,在夜空中闪闪发亮。
“哇哦,这是个什么玩意?”维比问。
“这一定是夜里会发光的那种萤石!”乔万尼说:“我知道山水郡的矮人矿工经常用这个照明,你是从哪捡来的?”
“我一朋友送的。”马尔斯说。
“嗯,惹祸精,还真有你的!”阿姆斯壮接过萤石,“这下你可没话说了,维比?拿着这个开路,我们替你断后。”阿姆斯壮说。
“伙计们,都准备好了吗,随我进来,欢迎参观烈酒城的****!”维比接过那个会发光的萤石,举在手里第一个进入排水系统。
这里面四通八达,错综复杂,但萤石在黑暗的甬道中豁然顿亮,看清了周遭半米所有的砖石、青苔和浮游生物。
所有进入甬道的人皆双膝跪地,一个接一个鱼贯的在下水道中摸索爬行。
“想不到,烈酒城的下水道都是一股子酒味!”跟在维比后面的阿姆斯壮说。
“那是因为我们正从‘柳钉圆盾’鹿腿酒馆的下方经过,这里虽然偏了一点,但是酒香不怕巷子深,他们店里的龙舌兰烈酒非常纯正,不过他们的鹿腿肉是山水郡的特产,有机会我请客,阿姆斯壮。”
“听起来,今天酒馆里还挺热闹,他们在唱什么?”阿姆斯壮说。
“好像在欢庆什么。”维比一边前行,边侧耳倾听上头的声音。
只听上面,除了雷声雨声外,一阵阵歌声传来,伴随着颇有节奏脚步踢踏——
“云顶诸神在观望,烈酒城都是好儿郎,雷神的喷嚏轰隆隆响,提醒凡夫当自强!”
“到你了到你了,下面接上——”
“李维的圣杯人人都想,其实里面装的是一坨翔,维兰吉的公主衣服扒光,不如北地的烈酒香!”
“哈哈哈哈!唱得好啊,鲁本,继续继续——”一片哄笑。
原来,烈酒城居住着百分之八十的矮人市民,忍受了维兰吉的殖民统治多年,眼见自羊蹄堡起义的矮人攻破了烈酒城,这对城内的矮子市民不啻大快人心的极好消息,他们纷纷涌入酒馆里,载歌载舞的庆祝着这次“改朝换代”。
“你听他们唱个什么玩意?”维比说。
“是在行酒令,这群天真无知的矮冬瓜,真以为自己翻身得解放了。”阿姆斯壮说。
“瞧他们,还挺怡然自得。”马尔斯后面的蓝侬说。
“好像市民对你们并不友好,索菲亚,羊蹄堡的叛军攻破了城墙,他们却在酒馆里高声歌唱?”马尔斯问他前面的索菲亚。
“这你都想不明白,马尔斯,我还以为你很聪明。”蓝侬在马尔斯身后插话。
“怎么说?”马尔斯回头问。
“整个北地都是矮人的世居之地,我们维兰吉人对他们而言是侵略者,我们在此殖民了一百年,维兰吉贵族的特权就像大山一样压在他们肩头,有朝一日被自己的同胞从这种压迫的环境下解救出来,换成是我也会庆祝的。”蓝侬说。
“你朋友说得没错,但不尽然,我要澄清一点的是,佩里家族并没有在北地郡过分的享有特权!”索菲亚针锋相对的说。
“很抱歉,女士,我不是故意给您高贵的家族抹黑,但是外人往往都会这么看。”蓝侬解释道。
“哈哈——”蓝侬后面的乔万尼笑了笑,道:“外人全都是看热闹来的,伙计,你要知道,在一个异族的土地上,佩里家族治理了一百年,如果历代公爵都是横征暴敛鱼肉百姓的主儿,那早就被推翻了。公道自在人心,老夫心里跟明镜似的——羊蹄堡之乱,最主要还是北地矮人的民族自豪感使然,他们不甘亡国的命运,更不能接受南方新教的传播,早晚都要举兵起事的。”
一行人前后说着,继续在下水道前行,而上面则继续唱着歌……
“今日破城人心大爽,从此拨云见天光。马尔科姆元帅的名头响,软脚虾们听了裤子黄!”
“这是事实,我作证!”
“马尔科姆元帅会把他们全部扔进下水道!”
“哈哈哈。”矮人肆意狂笑着,碰杯不绝于耳。
“再往下——杯子该给谁了?里奥,拿着!”
“唱,快唱,里奥,来两句应景的!”
“呃,一个矮人有三个桩,三个矮人……呃……三个矮人……干什么呢?”
“三个矮人要你喝光!哈哈哈!”
“对,你没接上,快喝!不要浪费了佳酿!杯中酒一滴不剩的喝下去……”
随着队伍的前行,酒馆里矮人欢呼笑骂的声音也越来越小,在滂沱的雨势和雷声中渐渐散去。
队伍又前进了一阵。
维比高举着萤石探路,缓缓爬行的队伍的最前面,他看到前方不远处是一个长条形的井盖,大雨和和路边的积水不断涌入,哗啦啦的形成了一个水帘洞。
“我想我们应该穿过了北市,到了铸造街,我闻到了一股铁器散发的刺鼻味道!”维比说。
“他们一定是他们把淬炼后的废水倒了进来。”阿姆斯壮接住话茬。
“前面过得去吗,队长?”马尔斯问。
“那只是个‘小瀑布’,屏住呼吸爬行,朋友!”维比鼓励他。
维比爬进倾盆如注的水帘,向上一顶,将长条形井盖托举了起来,他露出脑袋在地面上急促换气,看了看四周,除了地面上不断冒出的白色雨花,并没有见到一人。
“是啊,谁会在这么大的雨夜出来散步呢?除非是喝醉酒了。”
维比话音刚落,一伙矮人醉鬼们拎壶携浆,在瓢泼大雨中摇摇晃晃的踏歌而行,快乐无比,维比赶忙放下井盖。
“今晚可真热闹!”维比自言自语。
“前面是哪,维比?”后面阿姆斯壮问。
维比继续往前,道:“方向没错,一直往前爬。过了铸造街就是钟塔南路,再沿着那条路走到头,就是双子堡的里面。”
“听起来虽然不远,不过,现在该死的雨水快要淹到我的脖子了,我们得尽快找地方上去!”阿姆斯壮说。
“下水道的水势越涨越高,恐怕我们没有足够的时间潜回去。”索菲亚说。“我们快回到地面上,雨势太大,如果来不及上去,后面的人会淹死在这里!”
“好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钟塔南路的雨水盖离这里只有不到两百米,大伙跟上,我们从那里上地面,那离双子堡的暗门并不远!”维比说完带队前进。
马尔斯爬行在湿滑且长满青苔的下水道中,回头对蓝侬说:“蓝侬,别往前挤,你的脑袋顶到我的屁股了!”
“不是我想这样,马尔斯,你没看到,是后面的人在用力推挤!”蓝侬道。
“前面的人走快点,后面队伍要被水淹了!”后面有个士兵嚷嚷起来。
“叫带队的维比快找地方爬上去,我们都要淹死在这‘水棺材’里了!”又有一个士兵高声大叫。
“传话下去,史宾杜,叫他们小点声!这样我们会被城内的叛军发现的!”阿姆斯壮回头说,他转头再问:“维比,还有多远,雨水越积越厚,后面的士兵快要失控了!”
“快了,就在前方。把你们盔甲全部脱掉,这里面雨水深到可以游泳了!”维比说着,在水中狗刨似得游起来。
阿姆斯壮、史宾杜、诺亚、蓝侬等士兵只留短剑系在腰间,身上其余锁子披挂等重物纷纷卸下。众兵士卸甲完毕,也不管下水道中的雨水脏污,如金蝉脱壳一般在这下水道的水中埋头徜徉起来,前行速度比之前快了数倍。
中塔南路,一个厚重的圆形井盖被顶起来,缓缓移动了几下。
大雨打在地上全是一阵一阵的小白点,维比头顶井盖,悄悄探出脑袋,四周探视着敌情,突然,他打了个激灵,竟二话不说的龟缩回去。
“你看到什么了,维比,为什么不上去?”阿姆斯壮在后面问他。
维比蹲下来,在雨点不断拍打的下水道水面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小声点,阿姆斯壮,地面上有一伙推着攻城车的矮人正向这边开过来!”
“有多少敌人?”
“雨太大,天太黑,我看不太清!我们不能急着上去,得让他们先过。”维比说。
“但愿他们快点通过,雨水已经淹到我的下巴,没有太过时间!”阿姆斯壮说。
“噢,天啊,井盖我没有盖好!”
不远处,一架尖顶的攻城冲车行进在道路上,庞大的车身几乎占据了整条马路,车内车外,一队矮人簇拥在周围,用力的推车前行。
攻城车队的前方,雨水正形成了一个小漩涡。
“看呐,前面的井盖好像打开了。”一个矮人说。
“大概是大雨冲开了,我们的车轮会陷进去!”另一个矮人道。
“杜鲁、韩克,你俩上去把它归位,其他人继续前进!”一个队长口吻的矮人说。
两个矮人小跑上前,杜鲁打了个寒噤,咕哝道,“用这么原始的办法攻城就是麻烦,没准我明天起来还要感冒!”
“可有什么办法呢,这场雨下的真见鬼,火炮全部进水哑火了!”韩克道。
两个矮人将井盖放好。
“你有没有发现,韩克,下水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杜鲁问他的同伴。
“有吗?”韩克和杜鲁透过井盖的网格,向里面仔细瞅了瞅。
天空闪过一道雷电,照亮了下水道里的一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