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鳞嗤笑一声,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她已走出大殿时,隔得远远的,好像听到魔君厉风又说了一句。
“把幽常放出来,该是他将功赎罪的机会了。”
回到住处时齐越已睡着了,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眉头紧皱,好像在思索着什么。
银鳞忍不住伸手抚上他的脸颊,拇指指肚轻轻揉着他蹙起的眉头,像是感应到了她,齐越的眉头松开了,脸上也露出个平淡的微笑来。
轻轻地将头搁在他的胸口上,听着沉稳有力的心跳声,银鳞瞬间就满足了。
只要他还活着,在自己身边,不管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可是凡人短短几十年的寿命,根本不够,想起南赤帝君,银鳞脸上浮起个笑来,对战之时,或许可以留他一条性命。
这世间,炼丹之术,再没人比得上南赤帝君了。
不知过了多久,齐越仍睡得很沉,胸膛微微起伏着,呼吸也非常平稳。银鳞看着已站在窗外许久的小魔君幽常的背影,伏在齐越的胸膛上,不想动弹。
就在银鳞抬眼看他时,幽常转过身来,双目直视着银鳞,目光切切。银鳞被他看得有些烦躁,她一点都不想见他,可他为什么这么不知趣,还站在窗外不离开。
她拂袖而起,来到窗前,想要把窗户关上,却被小魔君伸手挡住。
银鳞索性松开窗口,双手环抱于胸前,冷冷地说道:“你想干什么?”
小魔君幽常的脸色有些难看,不知是因为在黑海海底关久了,还是被银鳞的态度刺激的。
“我想跟你谈谈。”
银鳞冷笑一声:“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你可以回去了。”
小魔君:“其实,我是来跟你道歉的,那天我不该那么说你。”
不等他说完,银鳞就挥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道歉就不必了,你那天说的确实没错,齐越的死,都是因为我,不过现在没关系了,我弥补了我犯的错,齐越现在又复活了。”
小魔君喃喃说道:“是,是,不过还是希望你能接受我的道歉。”
银鳞转过身不再继续理他,走回到齐越的窗前坐下。小魔君呆立良久,然后垂着头走了。
他走了没多久,齐越嗯哼一声,睁开了眼。其实银鳞从他胸口上起来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刚才银鳞和小魔君的几句话,他都听见了,小魔君到底和银鳞说了什么,她为什么会说自己的死是她的错。
他决定寻个时机和小魔君去谈谈,想知道,银鳞现在变成这个样子,到底和自己有多少关系。
看到他睁开眼,银鳞扶他坐了起来,问道:“要不要喝点水?”
齐越点点头,看着银鳞转身去拿水,他张了张口,仍是没说出什么。等他喝完水将水杯递给银鳞,银鳞才开口说道:“明天我要出去一趟,没几天就会回来。这几天你自己在魔宫修养,有什么事情,可以让阴卫传信给我。”
“好。”齐越说道。
听到齐越只说了一个“好”,银鳞不由愣住了。她原本以为齐越会问她去哪里去做什么,结果齐越什么都没说。她准备了一肚子解释的话,就这么硬生生没了用处。
银鳞觉得胸口有些发胀,好像那些解释的话在肚子里发酵升腾,直接堵在了她的嗓子眼,让她呼吸有些困难。
齐越沉吟良久,然后又说道:“你出去后,注意安全。”
呼,银鳞吐出了一口气。原来她根本不用解释,如此聪明的齐越,怕是早就知道了自己要去干什么。所以他不问,只说好,然后要自己注意安全。
银鳞眼眶有些湿润,齐越还是那个齐越,对自己还是一样的好。她上前紧紧拥抱着齐越,呼吸着他身上男子的气息,有些动情。
看着齐越白皙修长的脖颈,还有喉结的凸起,银鳞有些紧张,头一仰就吻上了齐越的喉结。
齐越微微一僵,喉结上下耸动,银鳞动情地吻着他的脖子,在他的喉结上蜻蜓点水般的略过。他双手猛地捧起银鳞的脸,她眼神有些迷离,红唇微张,原本冰冷的呼吸此刻也温热起来。齐越深吸一口气,便吻了上去。
这一刻,他早已等了许久。
在掉进岩浆池的时候,他还曾后悔,这一生,从没好好吻过她。如今,他再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了。他小心翼翼地描着银鳞的唇舌,慢慢的,力度便大了起来,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愫。
这种原始的冲动,终于在他们两个之间点起了一把激情的烈火。
齐越的手指灵活的解开系在银鳞腰间的缎带,她身上黑色的长裙便松松垮垮的半开半敛,领口微开,露出一片再也遮挡不住的春色。
世间再没有哪种情感的表达,会比坦身相对,来得更情深意切。
满室旖旎,罗帐随着微风轻轻地摆动着,银鳞火红色的长发散乱的铺在床上,与齐越黑色的发丝纠缠在一起,像是再也没有办法将他们分开了。
当齐越睡醒的时候,看到银鳞仍在熟睡。她双目紧闭,脸上仍残留着一缕嫣红。齐越附身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吻,然后又忍不住吻了她泛红的两颊。
麻麻痒痒的感觉让银鳞醒了过来,看着齐越一脸羞赧的样子,银鳞轻笑起来。她伸手缠住齐越的发丝,不肯松开。
将他乌黑的头发在食指上缠绕一圈又一圈,松开发尖,头发瞬间就弹开了。银鳞不高兴起来,又将头发缠绕在食指上,再次松开发尖,头发又被弹开了。她就这么来来回回的捏着一缕齐越的头发缠绕着,引来齐越一阵爽朗的笑声。
原来,她比他更害羞,只是,她表达的方式,着实特别了些。
齐越伸手握住银鳞抓着他头发的右手,银鳞不好意思的松开了他的头发,然后转过脸不去看他。忽然觉得身边的温度骤然消失,她扭头看去,齐越不知何时披了件长衫,从旁边的案上拿了一把镶嵌着七彩宝石的匕首,然后,削下了一缕银鳞刚才玩的头发。
银鳞不知他这是何意,看着齐越走回床边,伸手又削下一缕自己的红发。然后,他将匕首放了回去,背对着银鳞,不知在干什么。
银鳞得有些不耐烦,她披上长裙,赤脚走到齐越身侧,伸头看他。
就见一缕黑发一缕红发在他的手指下灵活的翻飞,一会儿的功夫,就编成一个漂亮的同心结。银鳞一脸惊奇地看着齐越,齐越托起银鳞的手,将那同心结搁在她的掌心,轻声说道:“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银鳞脸上更红,她仔细端着着掌心的同心结,竟不知道,头发原来还可以做这样的用途。
“这算是你给我的定情信物吗?”银鳞仰头问道。
齐越伸手在她的鼻子上刮了一下:“傻瓜,我们不是早就交换过定情信物了。”
银鳞忽然垂下头来:“可是那幅画我早已遗失了。”
“来,你帮我磨墨,我现在重新画一幅给你。”齐越拉着银鳞的手,走到书案旁。
银鳞拿着磨条,不知所措:“我不会弄这个。”
“别怕,我教你。”
齐越先在磨盘里滴了几滴水,然后来到银鳞的背后,右手握住她的拿着磨条的右手,在磨盘里轻轻转起圈来。转了几下,然后再滴上几滴水,继续转圈。
“看到没有,这样慢慢转圈,慢慢加水。”齐越伏在银鳞的耳边轻声说道。
他的身体紧紧地贴在银鳞的后面,呼出的气正好喷在银鳞的耳后,银鳞立马想起刚才他们两个是如何纠缠的,不由得脸和脖子同时红了。
齐越看着银鳞的脸突然红了,嘴角微微扬了起来,在她的耳后留下一吻,然后松开她,在书案上铺开一张画纸。
刚才的银鳞,终于有几分从前的模样。会害羞脸红,适才掌心的手指也有了些温度,不在冰冷似雪,头发柔顺的披在肩上,不会动不动就扬起来。
他站在旁边看了许久,直到银鳞说话:“齐越你看,这样可以了么?”然后齐越回过神来,低头看向磨盘,磨盘里的墨汁极浓,似漆一样。
如胶似漆。
齐越突然就想起了这个词。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银鳞和他就想普通的凡人夫妻一样,他手把手地教她磨墨,然后,用她亲手磨出来的墨,画出最美的她。
“你发什么呆呢?”银鳞又说道,齐越转过头看她,突然笑了起来。
她白皙的手指上不知何时沾上了墨汁,可能刚才用手摸过脸,现在脸上沾了好几个墨点,看上去可爱极了。眼神里透着求赞赏的表情,像极了一个讨好主人的花猫。
银鳞看着齐越盯着自己的脸笑,不明白他到底在笑什么,又伸手摸了摸脸,没觉得有什么异常。等她看清楚自己手上的墨时,才反应过来。
刚才一直在专心磨墨,毕竟是第一次,她怕力气大了小了都做不好,生生累出了一脸的细汗,于是伸手去擦,一定是刚才擦汗的时候手上的墨汁沾到脸上去了。
可恶,齐越竟然笑她。
她眼珠一转,五根手指全都蘸在磨盘里,然后不等齐越反应过来,迅速地抹到了齐越的脸上。哼哼,敢笑她,让他的脸上比自己更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