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杂的枪声停止了,刚刚还硝烟弥漫的战场像是被人扣了个巨大的盖子,安静得有种与世隔绝的样子。
阿柳靠在卡车上,除了自己粗重的呼吸,便什么都听不见了,他知道,其他人应该都死了,虽然他考虑过所有情况,却万万没想到雷吉阿会如此心狠手辣,将合作多年,遍布世界上所有毒品消费国家的搭档一口气全杀了,当然,除了他。
“阿柳,现在就只有你跟我了,你是个聪明人,我还没见过谁只用了三年的时间便从一个寂寂无名的小混混成为了华夏最大的毒枭,所以我想跟你谈个条件。”雷吉阿说道。
阿柳是个聪明人,他知道事情绝对不会像他听见的那么简单,一切也许只是缓兵之计,或者说是猫和老鼠的游戏。
猫每次抓住老鼠以后,都不会立刻把老鼠吃掉,而是用各种方法将老鼠折磨得筋疲力尽、身心疲惫之后才了解老鼠的性命。
如果是生活在正常的世界里,雷吉阿恐怕早就进精神病医院或者被判处死刑了,他杀人无数,但是他从不会给人个痛快,他喜欢折磨猎物,比如他会专门建造一个水牢,里面扔满蚂蟥,然后把人扔进去,看着那些蚂蟥一点一点把人给吸干。
再比如,雷吉阿某一天会突然来了大慈悲心,然后把即将处死的人都放了,还会给他们准备充足的食物与水,于是,打猎开始了。
他会把人肢解,喂他从非洲买来的狮子,等狮子玩腻了,他会再抓一只老虎,看看到底是狮子厉害还是老虎厉害,如果哪个赢了,会立刻得到一个活生生的人作为奖励。
所以,阿柳是绝对不会相信雷吉阿的。
“阿柳,现在是个机会,全世界的毒品销售网络都出现了真空状态,只要咱俩合作,用不了多久,全世界的毒品市场都将是咱俩的。”雷吉阿喊道。
阿柳没有回答,而是检查了身上剩余的弹药,然后观察了一下前面的地形,再往前,大概还有一千米的地方,便是整个营寨的真空地区,那里是专供雷吉阿玩乐的地方,所以周围没有守军,也没有地雷,只要能够冲过去,阿柳就有把握逃走了。
阿柳从腰间摘下一颗烟雾弹,准备以此作为掩护开始行动,可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沉重的闷响,紧接着便是无休止的惨叫和犀利的机枪声。
“难道有人袭击雷吉阿?”阿柳想着,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远处的天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正以十分惊人的速度在极速靠近,飞到了眼前,阿柳也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
那是一辆坦克,一辆货真价实的坦克,几十吨的巨无霸,碾压着空气,带着巨大的冲击力落在地上,来不及逃跑的士兵被压得粉碎,七零八落的残肢四处飞溅。即便是跑开的士兵,也被坦克激起的气浪卷翻,不省人事。
坦克之后,似乎还没有结束,一辆卡车从远处飞了过来,已经被吓懵的士兵下意识地开枪射击,可是有什么用的,不知又是多少人被砸成了肉泥。
天上,各种各样的大家伙就像垃圾一样落了下来,没人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是的,没有人会相信无数的炸药桶会像冰雹一样在天上横飞,更没人会相信一座房子会腾云驾雾,以雷霆万钧之势落在众人中间。
一直藏在后面的阿柳可能是所有人中看得最清楚的,在慌乱的人群中,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他看上去那么渺小,渺小的就像一只蚂蚁,手里却举着一辆装甲车,像在挥舞苍蝇拍子似的,将挡在面前的士兵全部砸了出去,一步一步地走向雷吉阿。
看到这犹如天神一般的存在,士兵们根本就无力抵抗,全部扔下枪,跪在地上,任凭雷吉阿如何尖叫,士兵们仍旧一动不动,连头都不敢抬。
陆平扔下手里的装甲车,沉重的声音加上大地的颤抖,让士兵们哆嗦得更厉害了。
被恐惧所侵蚀的雷吉阿变得更病态了,歇斯底里地怒吼着向陆平开了一枪,虽然他是个疯子,可是他的枪法却绝对不是疯子能够拥有的水准。
子弹朝着陆平的眉心射了过去,死亡也不过就是一瞬间的事,阿柳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正常情况下,这人必死,可是阿柳觉得一定会发生什么,于是,发生了。
子弹在距离陆平还有半米的距离停了下来,伴随着一片金色光晕,子弹轻飘飘地落在了陆平的手里。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任谁也没想到。
雷吉阿死了,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雷吉阿就死了,脑袋被锋利的器物贯穿而死,却不知道是什么打的。
“阿柳,出来吧,我不会杀你。”陆平喊道。
阿柳惨笑一声,知道在这样像神一般绝对的力量面前,自己已经没有任何机会了。
阿柳扔下枪,从卡车后走了出来,才看清来人的长相。
“陆平?”阿柳不禁惊呼了一声。
“是的,看来你手里早就有我的资料了。”
“你究竟是什么人?刚才的力量不是人所拥有的。”
“你没有资格知道,我的朋友在哪?说出来,我可以不杀你。”
“呵呵,哈哈,哈哈……他们不在这里。”
“他们在哪?”
阿柳摘下已经碎了一个镜片的金丝细边眼镜摘下来,用衬衣的一角擦了擦,然后又缓缓戴上说道:“在海南。”
陆平走了,他带着刘晨铭和阿柳离开了金三角,他对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兴趣,只不过走之前,刘晨铭命令士兵们将所有的罂粟田一把火烧了,烧得一干二净,大火整整烧了三天三夜才渐渐熄灭。
泰国的一个小镇上,虽然小,却很热闹,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们与街两边的摊贩们讨价还价,购买着自己所需的东西。
一辆吉普车驶过,后座上坐着一个身穿军装的老头,花白的胡须,戴着一副墨镜,脸色却极为苍白,不时地严重咳嗽让他老迈的身体抖个不停,在手绢里留下一片殷红的血迹。
小镇的一个寺庙里,没什么香客,只有几个小和尚在打扫卫生,吉普车停在门口,老头在手下的搀扶下艰难地走进寺庙。
在一个昏暗的房间里,一个男人,看不清长相,看不清年龄,只能从声音上辨识出他的年龄应该也不小了。
房间的门被打开,一缕金色的阳光射进屋内,病重的老头也跟着进来了。
“巴布扎,究竟是谁毁了我的罂粟田?”黑暗中,一个苍老的声音愤怒地问道。
病重的老头战战兢兢地跪着爬了进来趴在地上哭喊道:“大师,大师,你一定要帮我报仇啊,那个华夏来的人不但把罂粟田全烧了,还把我的儿子雷吉阿也杀了。”
“他叫什么名字?”被称为大师的男人愤怒地说道。
病重的巴布扎从随身带的袋子里抽出一张照片,恭恭敬敬地送到大师脚边说道:“他叫陆平。”
突然,从里面更黑暗的地方传出一个年轻的声音,显得十分惊异还透着一丝惊喜:“陆平?不会这么巧吧。”
“怎么了?洞卡。”大师回头问道。
只见一个男人拿着点亮的烛台走了出来,赫然就是当初因为偷窥刘心彤,被吊销了教师资格证,从梁州失踪的林泰彦。
林泰彦走了过来,恭恭敬敬地跪下行礼,然后拿起地上的照片,嘴角露出一丝狡诈的微笑:“师父,这个陆平恰好是我的仇人,就算剥了他的皮也难解我心头之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