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仙道:“你最近可有进展?”
莫言眼神终于有了些许波动:“能压制我这么久的,或许真的只有我那位师兄了。”
小半仙拍拍莫言的肩膀:“人都会变的,你师兄离开这么久,经历过什么都不是我们可以揣测的。”
许多时候,许多人、事、物,都在遥远的观望,才会感觉到无比的绚丽。直到亲身体验过后,或是当面四目相投的时候,就会发现原来朦胧的感觉,竟是一种诱惑,诱惑着人们去探讨事实的真相,结果却揭露了事实的丑陋。
仔细思来,这淡漠人世间,有太多东西,无从捉摸。譬如感情,不知怎的就喜欢上了,不知怎么就爱上了。可是,你又怎知,爱的时候,想把细水长流都看透。不爱的时候,看都懒得看看一眼。
偶尔回望自己的人生路,顿时感慨万千。原来,曾经有那么多的人陪伴过自己;原来,曾经有那么多的人从自己的生命里走过;原来,自己曾经以为很在意的事到现在已经变得模糊不清;原来,自己曾以为很重要的人早已走远。深深思索后,终于悟懂:有很多事,并不是你所认为的那么重要;有许多人,并不是你所想象的那么必不可少。
年轻时的你我已是不可再寻的了,人生竟然是一场有规律的阴错阳差。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一种成长的痕迹,抚之怅然,但却无处追寻。只能在一段一段过去的时光里,品味着一段又一段不同的沧桑。
命运是一个奇怪的事物,没有人能够真正捉摸得透。常言道:“人生不如意之事常八九,可对人言者二三事。”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我们常常无从把握。世事沧桑变化无常,万物在变,人在变,思想在变,感情在变,确如哲学上所言:变是永恒的主题。
现在,我于是置身于那个“无从想象”的世界。如此一想,便觉得有点好笑。置身于此的我究竞是幸福还是不幸?连我自己都揣摩不透。不过,这似乎无须虚张声势地视为重大问题。对于我来说对其他人恐怕也一样这是首次体验到年龄的增长。在此体味的情感,也是首次体味到。倘若从前历练过,哪怕仅仅一次,也多少能明了地体察各种各样的事情。而首次经历,就不那么简单了。我唯有将细微的判断暂且留待后日,先将眼前的东西照单全收,姑且与它一同生存下去,就好比对待天空、云朵和河流的态度。我还觉得,这些东西中无疑存有某种滑稽可笑之物,而根据心境的变化,它们未必一文不值。
我们不能改变这个世界太多,却能一点点改变自己。我们经常会说,人生就活这么几十年,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只是,大多数的时候,因为各种主观或客观的原因,我们总是在较着劲,跟别人较劲,也跟自己较劲,大多数的时候,我们不能顿悟,却可以记录下来,或许事后想想荒诞,又何尝不是对自己的一种提醒。
满心积累的情绪何时才能释放、吐不尽的烦恼何时才能吐尽、想不透的人何时才能想透,在做的事不知又能坚持到几时。
这个法则对所有人都是有效的:我们永远不会知道为什么和在那件事上惹恼了别人,在哪件事上讨了他们的喜欢,在哪件事上是他们觉得我们可笑。我们的形象对我们自己来说也是神秘莫测的。
漫漫红尘,看似遥遥无际,实则只是几度月圆月缺。多少深刻的事,以为用一生的光阴参不透,到最后,竟是那般简洁明了。岁月原本没有太多的波澜,是心的涟漪拨弄了命运的琴弦,牵惹出无端的悲伤。
你该知道我是不能有谜的。即便我把你看成谜我也必须对谜底有大致的把握。而你现在的眼神和微笑让我心里半点底也没有。你看着我的苦恼,淡淡地晃着你的绸扇。对了,你一直就是这样稀里糊涂地看着所有苦恼的人、拼杀的人,带点吃惊,带点怜惜地笑。你笑的样子似乎他们是谜。你笑,是种放弃:这世界就这么无缘无故啊,爱也好,恨也好。
最近的感触就是:每个人都在用力活着,用他自己的方式。或许你很羡慕他的生活状态,又或许你看不到他努力的方式。你无须弄懂他全部的故事,也不要妄加猜测和指责。你只要知道你在努力的同时,有很多人也同样在努力,你永远不是孤身一人。
我不习惯把自己心里的痛苦展示给别人,因为我怕别人安慰,也不想得到怜悯。相比于弱者的倾诉和哭泣,我更喜欢强者的骄傲和被仰望。心里乌云密布,面上不动声色。就算被误解,也不澄清,不解释,不在乎,把这些都当前行的力量。
有些常识的人都会记得,眼睛的困惑有两种,也来自两种起因,不是因为走出光明,就是因为走进光明所致,不论是人体的眼睛或是心灵的眼睛,都是如此。记得这些事的人,当他们看到别人迷茫、虚弱的眼神,他们不会任意嘲笑,而会先询问这个人的灵魂是否刚从更明亮的生命走出来,因为不适应黑暗而无法看清周遭;或是他刚从黑暗走入光明,因为过多的光芒而目眩。他会认为其中一个人的情况与心境是快乐的,对另一个人产生怜悯。或是,他可能会有心情嘲笑从幽冥走进光明的灵魂,但这总比嘲笑从光明世界回到黑暗洞穴的人更有道理。
生命的每一刹那,都有它特定的意义,有它必须要信服的安排,若我们真要开口相问,也只能有两种回答,一种是“是“,一种是“不是“。
经历死亡对我来说已不算什么太新鲜的事,亲人长辈确实已有不少永久地离我而去。只是每次葬礼上我的感受却大相径庭,有的人离去时满怀释然,亲朋友好友虽一时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但回忆起他却尽是深情与感动。还有的人离去时却难免太多戾气与纠结,灵堂上下像两场戏,让人有些分不清其中真假。
莫言沉默不语,小半仙道:“这雪越来越大了,大雪封山,若是寻常人就真的被困在这了,若是我,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去睡吧,接下来恐怕会有恶斗,还不知道能安稳的睡几夜了。”
莫言点点头,这才离开。
小半仙望着扑簌簌落下的雪花,虽然他们远离庙堂,但牵一发而动全身,他又怎么能真的不担心不关心。
运功调息,体内真气充沛,运行一个周天后畅通无阻,伤势已经完全愈合,这是小半仙目前为止最庆幸的事。天将明时,莫流年起身,对小半仙道:“你也回房睡会吧。”
小半仙道:“怎么这么早起来了。”
莫流年道:“已经习惯了,你去睡吧。”
小半仙发现自从练习涅功法之后,他的体力和精力都大为增进,一宿未眠也丝毫不觉倦怠,但还是道:“好,我回去了。”
小半仙却没有真的去睡,而是隔着木窗往外看,就看到莫流年提着木桶走到湖边,夜之后,所处的山谷变成了一片纯白,四周的竹子都被压弯了腰,而湖面也结起了冰,莫流年试探的用脚踏了踏,冰层很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