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潇然离开后,半仙瑶幽幽地说道:“我还从未对母亲说过谎。”
无垢道:“我倒是经常说谎,以后要是再有这种情况我来说。”
半仙瑶瞪大眼,“你一个和尚,怎能说谎?”
无垢摸摸后脑勺,嘿嘿一笑,“我师傅说不说谎的人都活的很惨,该说谎时就该说谎。”
众人听了顿时绝倒,但想起清净和尚,又觉得他会这么教徒弟着实不奇怪。
莫流年问:“你可知你师傅去哪了?”
无垢道:“师傅一向洒脱,也从不告诉我他的行踪,但他却总能找到我。”
莫言拍拍无垢的肩膀,“等什么时候你能做到你师傅这样,你的境界也就上去了。”
无垢道:“我师傅总说我资质平庸,唯独这金刚之身还算能用。”
莫言道:“你师傅那是怕你骄傲,你这样的资质万中也无一。”
清净和尚对无垢一贯采取散养,说话也极随意,无垢很少听到师傅的表扬,现在听莫言这样说,顿时露出欢喜又害羞的表情。
索性离天明也没几个时辰,众人就将贵妃榻和摇椅分了,莫流年就睡在小半仙的脚边。
婢女们得了吩咐也不敢打扰,这一觉众人倒是好眠,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众人醒来时小半仙还在沉睡,半仙瑶就出门吩咐一直守在外面的婢女准备梳洗之物和早膳。其中一名婢女道:“夫人吩咐大小姐若是醒了就去南苑。”
钱多多等人被安置在南苑,众人虽然伤的不算重,但毕竟是早已隐退的前辈,天一明楚潇然就来了。
半仙瑶一听,立刻去寻楚潇然,见楚潇然正在厅中和钱多多等人说话,半仙瑶低头走了进去,对钱多多等人一一行礼。
钱多多见了半仙瑶,露出微笑,“仁信未能过自己心魔这一关实在可惜,但好在半仙家新一代已经成长起来了,且不说小半仙天资卓绝,就是令嫒以后也必成大器。”
半仙瑶有些惊讶,这次这几位老人可说遭的都是无妄之灾,虽说那是心魔,可也是半仙仁信的心魔,半仙瑶本以为他们会怪罪,没想到他们竟然还能如此轻松,半仙瑶对几人顿时起了几分敬意。
楚潇然看了眼半仙瑶,道:“他们还需要历练。”
钱多多哈哈一小,白滚滚的脸上也多了几道褶皱,道:“他们会很快成长起来的,这世道太平了数年,恐怕又要掀起一番腥风血雨了。”
楚潇然叹了口气,微垂眼睑,“晚辈现在最期望的就是找到仁信和逸儿。”
半仙仁信的心魔虽然霸道凌厉,但却未能真正脱离本尊,这也是为何那一战中心魔会出现失神之状,钱多多都看的分明,这也说明半仙仁信还在人间,只是现在这个消息,真不知是好还是坏。
秦新月道:“楚丫头,你这孩子总是这样让人心疼。”
楚潇然现在年岁诚然不小了,但在他们面前也实在不算大,楚潇然第一次露出凄然之色,“秦姑姑,没见着他之前,我总是不肯相信的。”
我露出贤淑的微笑,不带任何怀疑地望进非白的凤目,暗下微用力握了一下非白的手,坚定而恭敬道:“臣妾但凭晋王吩咐。”
我的心一动,看向原非白,不想他也转过头来,潋滟的乌眸尽带着一丝疑惑,几许深情,幽幽地看我,而我一时千言万语,又恨又怜,全化做无语地凝咽。
知女莫如母,虽然顾妍妍的声音不高不低,但是燕青雨却一下子听出了其中的压抑和愧疚。“羽儿。“燕青雨绕过屏风,果然看见顾妍妍正站在两张榻中间,硬撑着红红的眼睛看着竞秀和四儿为白水兰和兰儿剪开粘着鲜血的衣服,房间内充满了血腥味儿。
玉无缘依旧是淡然出尘的,目光空蒙而缥缈,扫过谷外的青山,扫过谷内的火群,扫过那些粗豪的将士,也扫过眼前的华王、丰息,以及那高贵而沉默的风王,偶尔会垂首看看自己的手掌,然后浮起一丝空茫而微凉的浅笑。
目光相遇的瞬间,却见那个潇洒如风的女子眼眸深处那一抹失望与落漠,再看时却已是满眼的盈盈笑意,让人几疑刚才眼花看错,眸光再扫向风夕身后,房中的丰息神色平淡静然,只是眼眸微垂,掩起那墨玉似的瞳仁。
此刻赵构目中有少见的苍凉之意,立于月下烟波上,口中说着不相干的苔梅,眼神却辗转流连于旧宫古梅间,那怅然若失的神态赵昚陌生又熟悉,依稀记得,多年之前也曾见过的,当父皇凝视某人身影的时候。
少女双袖轻挽,露出雪白粉嫩的手腕,隐隐透出来一层晕红,将盈盈如秋水的目光投向了萧睿的身后,声音如出谷的黄莺:“孟阳哥,婶娘让奴来取一坛酒待客。”
这个名字一出,宵儿的脸色顿时微变了一下,眼神一下子警戒了起来,却见顾妍妍眼中除了急切仿佛还有更深的期盼,心中虽顾忌,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据实回答“正是家师,却不知姑娘是如何认识家师的“
待罗管事出了峥嵘堂,曲莲这才转身看向脸色依旧有些泛白的裴玉华。见她低了头,不声不响的立在那里,只攥着手里的丝帕,手上还有些颤抖。
顾妍妍看看已经喜极而泣的银娘,和似乎想要说话但还是什么都没说的金娘,再侧头看看因这消息而突然投入冷面道士怀中的宵儿,感觉脑袋好像突然被一个大馅饼狠狠砸了一下,一时间,嗡嗡昏昏的,也不知道是幻是梦
旋即赵佶扬袖举步,翩然而至。这绮貌华年的亲王依然是如沐春风的样子,眸心蕴着浅浅笑意,眼波朝厅中众人悠悠一漾,所有人便都有了被他深看一眼的感觉,两侧侍立的许多年轻女官顿时局促起来,略略移步退缩,含羞敛眉,下巴也一个个低了下去。
想着那位凤栖梧姑娘离去前的那一眼,长长叹息,她看清了前路荆棘,却依然坚持走下去,不知该称为愚,还是该赞其勇气。垂首看看自己的掌,指尖点向掌上的手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