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又识伊人
女孩说她的名字叫苹果,就是吃的那种apple,我们叫她名字的时候要在后边加上小姐两个字。
苹果小姐。
我们仨儿曾经对这四个字很是讨论了一把。
我说:“多好一个人啊,可惜就被这名儿给糟蹋了。”
老大说:“多好一个名字啊,可惜被这人给糟蹋了。”
于是我俩双双挨了轩明一顿毒打,并且被迫认同轩明的观点:“多好的人和名字啊,可惜就被我们两个傻子给糟蹋了。”
苹果小姐拥有一家点心店,面积不大,却很精致,里面出售的点心也很有特色,而且味道棒得没法说,吃过一次之后就像沾了毒品,几天不吃就总觉得生命中少了什么,梦里边都是各种cake的花式,睡一觉口水会把枕巾湿得不成样子,所以我们最幸福的时候莫过于跑到点心店后面看着苹果小姐亲手为我们制作蛋糕。看到口水再也咽不下肚子的时候,我往往会很亲切的叫她。而每次叫了苹果两个字后总叫不出后两个字,所以每次我都叫她苹果姐姐,这样既顺口,又亲切,岂不是两全其美?但每次她都会把奶油涂在我鼻子上,说:“是小姐,不是姐姐。”
高二开始后,轩明发疯了的学习,成绩像坐上了火箭般直线上升,特别是数学,高一下期末测验数学150分的题轩明只挣了45分,其中0分是抄来的,记得数学老师曾对他作出评价:“此人数学已经无可救药,抢救已属徒劳,要给他补数学,好比给木乃伊做人工呼吸,企求其复活无二。”
但是现在,数学老师已经重新作出结论:“我想,木乃伊经过人工呼吸的抢救,是完全能够复活的。”
本来,随着学习的深入,数学已变成了令老师和学生都苦恼的问题,一道解析题,随便改一改就可以举一反三造出一大堆新题,特别是奥赛题,不说我们没办法,有的题连老师都感到头痛。而轩明偏偏又是那种钻牛角尖的人,见着一道题不会便死磨硬泡要老师给他讲清楚。老师见是一道奥赛题便把题抄到黑板上准备全班讲解。可思考了半天,总想不出那关键的一步该用什么知识定理,结果想了十多分钟没想出来,当着众学生黄了。最后,实在不得已了,只得哄我们说,“同学们,假装这道题我们已经会了,反正高考也不会出现……”
于是,全班狂晕。
此后,数学老师遇见轩明问题总像遇见了瘟神一样,草草了结几句便迅速躲开,速度之快让人汗颜。
我不止一次地量过轩明的体温,结果都是显示正常,怪了,这小子一没绝症,二不发烧,他拼了命地学习为的是啥?
轩明向我揭示答案,“你知道苹果小姐的学历吗?说了来吓死你,她可是复旦的高材生。”我说:“不可能,复旦出来的会沦落到这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开蛋糕店?”轩明说,“这就你孤陋寡闻了,想清华毕业生都有去卖猪肉当屠夫的,人家复旦生就不能做点心了?”
我想了半天,觉得有些道理,不过,轩明那家伙又从哪儿得的小道消息?这年头,假文凭多的是,有时一农民哥儿扛着锄头带一女孩走到你面前介绍:“这是俺老婆,北大毕业……”
……
所以说,苹果小姐毕业于复旦一事可信度不高。
问轩明他怎知道这些,轩明说:“是她妹妹说的。”
“啥,她有个妹妹?我可是闻所未闻。”轩明不耐烦了,说:“你不是有女朋友了吗,干嘛要了解这么多关于我女人的事情?”??!!
那小子仗着在苹果小姐的店里白吃了几回就明目张胆地、大言不惭地、妖言惑众地乱讲苹果小姐是他的女人。我也在她的店里白吃过,说不定她看中的是我,而非轩明,况且,人家足足大了我们半个十年,在她眼里,也许我们还只是一个毛头小子吧。
沉默了一阵,我突然想起暑假给他和老大买的东西还放在家里,于是我赶紧请假回家去拿,可班主任死活不放人,硬要我找出一个原因,于是我胡编了一个理由:“我邻居的爸爸的兄弟的妻子的表弟的朋友的同学家的狗死了,我得回去哀悼一下。”班主任在那儿听了半天,到底是没听出发生了什么事儿,但估计爸爸哇,兄弟哇和最后一个死了是听清楚的,于是他也不管到底谁死了,反正死亡就是大事,在这儿扣着人家一孩子到底心里过意不去。
于是,在班主任节哀顺便的安慰下,我如愿回家了,并且当天晚上赶了回来上自习,晚自习时,班主任一脸疑惑地找到我,感觉今天的事不大对劲儿,具体哪儿不大对劲儿,心里也一片茫然,最终,在他的不懈催询下,我只得说是XX的狗死了。
结果,班主任一口茶全喷了出来。
当晚,我被全班通报义务劳动一周,外加五千字的检讨。
老大说,“你这理由就编得不较话了,你应该说你爸爸的爷爷的爸爸去逝,而不是你邻居的亲戚家的狗。”
义务劳动还好说,关键是这五千字的检讨难办,平日里我啥都写过,就是没写过这玩意儿,而且头一次就要写五千人马,实在令人伤心。于是我就靠不断重复某些词汇来加重感情,以至于全都是千篇一律的错了哇,一定改呀,下不为例之类的话,不过幸好他并不看内容,只是认认真真数起字数,五分钟后,他把检讨扔给我说,“你的检讨才4997个字,离规定字数尚差个。”
“不会吧?”我取过来一看,亲自数了一番,果真才4997字,于是,我提笔在后边加上三个字:一定改。
班主任说:“你改好了?”我说改好了,他点点头,“请你到班上大声地朗读!”
What?
我向神发誓,我想宰了这匹狼。
不过,好像被按在木板上嗷嗷待宰的人是我而不是他啊!……
甩一把鼻涕,抹一把眼泪,我被迫站在三尺讲台上教书育人。
“敬爱的老师,亲爱的同学,广大的海外侨胞,中外同胞,大家好。敝人今天要郑重地向大家致以深切的歉意。”
“今天下午,因为家里出现了一件小事,就是我邻居的爸爸的兄弟的妻子的表弟的朋友的同学家的爱犬不幸逝世……”
众人狂笑,打断我的演讲。
待笑声小了些,我继续读:“就是这件我眼中的大事大家眼中的小事,我擅自脱离组织离开工作岗位回家哀悼。这是严重的无组织、无纪律的行为,严重损害了班级体荣誉,严重摸黑了学校的颜面。我自认罪孽深重,上对不起**,下对不起国民党,内愧对中国人,外愧对外国人,简直就是十恶不赦的坏蛋,现在,我正式向党和人民道歉。”
“我错了哇我错了,我错了哇我错了,我错了哇我错了……”(此外,省略近五千字)“……我错了。”(最后三个字是我先前加的)
班主任冷冷地看着我,直看到我毛骨悚然方才罢休,看了一阵,他突然问我:“有何感想?”
感想?这泡尿我快憋不住了,这也算感想吧!
但是,这么恶劣的话是不能说的,要说就说点雄壮的,决不能当众出丑,于是我说,“数千古风流人物,还看大爷!”
全班接着爆笑,我看见那个弱不禁风的心脏病男生笑过了头,咳得几乎得道成仙,估计再咳一阵子,真的要飞升而去了。
班主任一言不发,可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一定在捉摸:啥?不要命敢在我面前充大爷?今天俺不好好收拾你一顿,俺就当街祼奔!于是,他猛一拍桌子,对出下联:“听今晚垃圾文章,全部重写!”
对此,我只好吐血。
第二天,我把东西分别交给老大和轩明。
老大抱着那高高的盒子,三下两下撕开包装,盯着那机器不机器玩具不玩具的东西思考了半天,上下摆弄了一阵,疑惑地问我:“啥玩意儿?长这么大我竟没见过。”
我说,“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买的时候见它新鲜,就给你带回来了。”老大听后于是抱着它欢天喜地的去了,嘴里还捣鼓着说要看看这玩意儿到底有啥功能。
轩明的盒子包装精美,弄得他一双手在盒子上摸来摸去,摸了半天,竟舍不得撕开包装,敢情那小子只重外表啊?过了一阵,他砸砸嘴说,“多好的包装纸啊,撕了太可惜了。哎,你买的是什么?”
“你猜,它是有关女人的东西。”
“内裤。”
“NO。”
“胸罩。”
“NO,色狼,关于女人你就只想到这些吗?正紧点儿!”
于是轩明问我:“是关于哪方面的?”
我说:“是用来看的。”
思索了半天,他目瞪着一双绿眼口水真流,“祼照?”
“对了一半,是照片,但不是祼照。”
“写真集!”
“对啦,接着猜,你喜欢的。”
“深田恭子。”
“不是。”
“酒井法子。”
“NO。”我有些失望了。
“小……”
“不许说小仓优子!”我朝他吼。
“小,小,小泉纯一郎。”
狂晕……
“还安倍晋三呢!你不是说你很喜欢她么?”我失去耐心,生气指数直线上升。
“谁呢?谁呢?”轩明托着下巴,竭力思考着,结果还是不行,末了,他乞求似地问我:“有没有5岁?”
“没有。”
“是不是黄种人?”
“是”
“韩国的?”
“不,是日本的。”
“哦,Ikno,肯定是松浦亚弥了。”
我不想回答了,鼻子一酸,还真是替TamakiNami悲哀,几个月前,轩明还对着在网上搜到她的图片感叹:“这辈子,我再也不会去想第二个女人了。”
可是现在……
唉,悲哀啊,人家都说轩明见异性没人性,可我不这样认为,我觉得他根本就是野兽,变心比变天还快。于是我凉着心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轩明见我不表态,以为他猜对了,便有些失落地自语:“其实松浦亚弥挺可爱的,只不过和橘庆太那小子打得太过火热,听说还闹出性病,这可很是打我脆弱幼小的心灵哎……”
说这话时,他没有注意我的表情。如果不是他三天没洗澡我一定冲上去将他咬死。
当天晚上,心情郁闷,于是翻墙出去上网,看了整整一晚上肥皂电影,Japan版的《新闻小姐》我一连放了二十多集,结果吐的天花乱坠。
一直等到淑仪生日那天我才把暑假买的衣服给她,她很高兴,傻了很久才红着脸对我说谢谢。但是她的前任男友也就是那位大官的儿子仍不死心地纠缠她,送来了100朵玫瑰和一条项链,淑仪冷着脸要扔掉,我阻止她说,“算了,他老爸挣这几个钱也不容易,还给他吧,我好好去跟他谈一下,让他死心别再纠缠你了。”淑仪点点头,对我苦笑了一下。
我没有去找那个人让他死心,而是让老大去跟他谈,那一天,老大拎小鸡似地把他拉到学校的角落,把项链和花瓣劈头甩在他脸上,恶狠狠地威胁:“你小子如果再敢骚扰XX老子就让你死!”他看着满地的玫瑰花瓣和断开的项链,他终于知道作为一个男人,什么才是尊严,当自己的尊严被践踏后该怎么反击,于是他不计后果地冲上去抓老大的衣领,老大挥拳打在他脸上,把他蹬倒在地,狠狠踢了几脚,然后点一支烟,抽完了后撒手而去,留下他独躺在花瓣之中,而且一躺就是半个小时。
事后,他没敢去学校告发老大打他,即使他知道凭借他老爸的官位学校一定会开除老大,可是出于自己的尊严,告了又怎样?那样只会让全校都笑话他失了女人还被人打。
从此,这位贵公子开始频繁地换女朋友,比换穿衣服还勤快。
见到他这样,淑仪感慨:“幸好及早看清了他的为人,现在终于原形毕露了。”
我很悲伤,不是为他,而是为我自己,如果让淑仪知道其实我比他还胆小并且更加卑鄙她又会怎么想呢?所以,每次淑仪说我是个好人时,我都说其实我是坏人,而且是很坏的人。
我送给轩明玉置成实的写真集被他保存,他说:“好歹那是我曾经的最爱,我现在的最爱是张瑞希,因为她和苹果小姐一样,都有一种成熟的魅力。”
老大的智商看来还是不够级数,我送他那玩意被他拆成了零件,结果仍是搞不懂那是什么东西。最后只得拿到附近一商场请人“验尸”。结果出来后,他屁颠屁颠地跑来朝我大笑,“知道你买的是什么吗?那是自动吸乳机,就是刚生完宝宝的妈妈奶水过剩用的。”
我不由得回想起我付款时服务小姐那一脸媚笑的话:“你结婚了吗?”
这件事给了我一个教训,就是买东西尽量不去买自己没见过的行货,如果要买,就必须了解它有什么功能之后再说。
****
进入高二,老大的状态和轩明截然相反,轩明是拼了命地学习,老大是拼了命地逃课,他的工资已涨到了七千,这可是件骇人听闻的事儿,为了对得起这每月的七千块,他工作起来越来越卖力,整天没事就开着那辆撞得几乎掉轮胎的大众从一个夜总会开向另一个夜总会视察安全工作,我曾经为他不务正业的事劝阻过他,他就用事实反驳:“读一个大学出来根本找不着工作,找着了也就顶多是月薪不上三位数的,生活保障都几乎不能维持,还读它干啥?我现在月薪七千,有吃有喝,有车有女人,过的是神仙日子,有什么不好?”
我说:“那毕竟是一份正当的职业,不可能一辈子都靠古惑仔式的赚钱方式养活自己。”
老大听后低下头,很久才抬头悲凉道,“我也知道这条路没有结局,可是,却再也回不了头了。”
他扔给我一个包裹,说是老二寄来的,然后就跨上车,奔向空旷的国道线,不再犹豫。
或许,他是对的,在这个社会里,只有那些违背法则的人才能生存。应该说是生活得更好。
然而,这仅仅是或许……
打开老二的包裹,里全装的是相片,还有一封信,费了很大半天我才读懂里边的内容。
恭你几娃:
娃打西娃老二得斯,啊那打娃奥机桑得斯……
初开始几个字很是让我迷惑,读起来很是吃力,我以为他在学某个原始部落的土著语言,可地址上写明了是千叶县,这说明他仍在日本,并没有跑到亚马孙流域。既然没有返祖,那么他一定是把日语音译成汉语写的,果然,在长长的土著语之后,是用汉语翻译过的文章。
你们好:
我是老二,你们的兄弟,几年不见,我特别想你们,也不知你们过得怎么样,上次我给老三打了电话,好歹问出了你们的地址,不过国际长途实在太贵,我还没熟悉家乡语言时手机就没费了,后来想想还是写信简单,虽然慢了点,但是省钱,而且解决了语言问题。
嘿嘿,我现在过得很好,你们不必担心我会水土不服,这里可真TMD是个天堂啊,至于怎么个天堂法,我会慢慢讲解,看见第一张相片了吗?就是我与两个男生照的那张。左边那个又瘦又高的穿格子衬衫那个叫做依竹青天,哈哈,是不是觉得怪?其实我也觉得怪,但右边那个又矮又胖的家伙就更奇怪了,用汉语读他的名字,那就是路边一色狼。这俩人是我的邻居,关于口语的练习他们可是功不可没哇,大多数**中的专业术语就是他们教的,刚到千叶这人满为患的小县,我才知道以前的生活是多么美好,这里人很多,却没人与我搭得上话,好歹在学校里认识了一哈汉族的日本女娃,知道我是中国人,她表现得异常热情,主动与我交往,并且一天到晚缠住我要我教她汉语,我非常感动,于是就教她像你好啊,爸爸妈妈啊等弱智词汇,后来熟了之后干脆就教她些我操、干死小日本等一些的词汇,她问我这些词是什么意思,我就说那分别是早上好,中午好和晚上好。她不信,说她知道不是这么读的,我说这是我们家乡的方言。于是她就相信了。此后,每天早上她一见我便大声喊:我操!然后我便大声回敬:我也操!天天这样操来操去,终于在一个偶然的时间和一个偶然的地点,我的处男之身被她给操去了。**两个月后,那女孩傍上了另一个比我高比我帅的中国美男,然后毫不客气地将我蹬开,让我做了乌龟,我好后悔,后悔她不是处女。但更后悔的是,我竟然忘了她叫什么名字,以至于现在想祭奠一下我的第一次都觉得悲凉。
看看背景是樱花树的那一张,上边的女孩漂亮不?她的名字叫樱纤子,记住这三个字。她是第十五位与我有关系的女孩,也是我的现役GF,估计在三个月内不会退役,也不知道你们现在还是不是光棍,但我还是挺希望你们能够尽快结束单身生活。当然,如果你们已经不是光棍了,就寄几张相片过来(注:不是你们的相片,是你们GF的。)
当然,这里除了中国留学生以外,还有韩国和朝鲜的。其中就有一个韩国人和一个朝鲜人与我相处的较好。韩国那位姓朴(读piáo音),叫做朴昌范,初听他的名字,我还以为叫嫖娼犯,着实让我汗了一把,以至于每次喊他的名字都总觉有些别扭,那个来自朝鲜的家伙来头很大,听说是金日成的远亲,名字也起得气派,叫做金孪彪。
这二人与我关系不错,认识才三天就一起给我想了个日本名字:钢板日穿。说实话,我对这个四字恨之入骨,可能他们并不理解这四个字的中文意义该如何解释,但我想每一个中国人见到这四个字都会评价:乖乖,他的大炮是金刚石级别的。虽然我对这个名字非常不满意,但是现在学校里每一个人包括老师在内都称我日穿君,改不了了,郁闷哪!所以,你们在回信时收信人的姓名别再署成猴子,那样我会收不到的。
其实,我们这里除了安全套多一点,处女少一点之外,与你们那儿也没多大区别,也谈不上有什么独特,所以我就不多讲了,等以后见了面再接着讲。
Yours
老二
老二的来信被一笑置之,想他在那边风流快活,毕竟还是没把我们给忘了,这已经是对得起那两碗米饭了。最终,我没有给他回信,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该写些什么,况且就算提笔写些东西罢,也觉得没多大意义。于是,老二从此没再来过一封信,甚至没再联系过,至如今,他的样子已淡淡模糊,一点一点地消失于记忆深处。
昏昏沉沉地跟着老大去了酒吧,老大说,“啤酒喝得再多也不算酒,是男人,就应该来点儿烈的。”我点头说是,是该做一回男人了。
酒吧里很闷,爵士乐充斥在烟云缭绕的空气中,让我觉得很是沉重。
我看见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朝我招手,很惊讶,因为是她,苹果小姐,就坐在柜台旁边。走到她面前,我感慨良久,说:“没想到。”
苹果小姐穿着一身西式工作服,黑色的职业装将她的脸衬托地雪白,恍若虚幻的梦中之人。晃了晃酒瓶,她垂下眼睑调酒,眼角涂了些黑色如朱纱般的东西,睫毛上则是一抹鲜红。“没想到什么?没想到我会在这里工作?”看了我一眼,她淡淡道。
的确,回想起暑假我叫她苹果姐姐时她把奶油涂到我鼻子上要我叫她苹果小姐的场景。那时的她是那么地单纯,简直是与现在的她有着一个不同的极端。
“喝点什么?要不要调一杯Latte?”她微笑着问我。没想到啊,真的很出乎我的想像,我抬起头,问她一个很白痴的问题,“这是你吗?”
苹果小姐低着头,往Latte里加了冰块,送到我面前,直直地看着我的眼,那种很深遂的表情。
“喝吧,嘴馋了的时候我再给你做,你有很久没到我那儿去啦。”
我笑着接过酒杯,说:“我想要喝二锅头。”
苹果小姐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桌面,“恩,我亲自调酒并且请你喝你竟然不买帐,那你以后不要到我的店里来了。”
于是我赶忙拿起酒杯一仰脖喝了下去。
苹果小姐笑,“有什么感觉?”
“感觉像在喝一杯雪碧。”我说。但突然,一股冲天的火气从腹中直蹿而上,那种不是辣的辣味让整个舌头像里置入了烈火之中,我双手捂住脖子,俯身蹲了下去,难受得泪水直流。
而苹果小姐则笑得几乎撒手人寰。她看着我旁边的位置,眼里有一种不可领味的光泽,“你也是他们的兄弟?”她问。
老大摆了一个很酷的pose:“我是他们的老大,老大知道吗?就是老大的意思。”
苹果小姐给老大调了香槟,当她把绿色的杯子递给老大时,我察觉到她嘴角有一丝淡淡的笑容:“老大也是小孩子哦。”语气很淡,像是在自言自语,突然,她好像记起什么似的转过头问我,“那个小孩子呢,他怎么没有来?”
我笑,“轩明么?他还在做杀进复旦的梦啊。”
“复旦,复旦……”苹果小姐的眼神黯淡下去,似在追忆一个长久的梦。“我得走了,再见吧。”她看看表,已经10点整了。“你们也该回学校了,还有,以后别让我再在这里碰到你,她指着我的额,节假日除外。”
“等一下。”我叫住她。
她转过身,很诗意地看我,“有事吗?”
“你为什么要到这里工作?我知道,你不缺钱的。”
她笑了一下,虚着眼看我,伸出一根手指,“呵呵,可爱的小孩。”说完,她很快走了出去。
望着她的背影,老大突然看着我,问:“你喜欢她吗?”
我很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去想,蓦地,我啜了一口Latte。“或许有点儿吧。”我说。
老大就笑,笑过之后,他竟说,“君子所见略同。”
看着他的双眼,觉得有些迷离。
“轩明会杀了你。”我笑。
“可是,我真的喜欢她这种女人。”老大像是在回味刚入胃的香槟。
突然,我有一种心酸的感觉。像失去了什么,却不知道失去的具体是什么东西。举杯将剩下的Latte一饮而尽,任凭那股火气在口中乱窜。看着老大,我说:“你喝多了。”
老大放下酒杯,带着一些惆怅埋怨:“我喜欢喝二锅头的,香槟不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