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之后,我蒙头大睡,任何人来打扰我都跟他急,除非是叫我起床吃饭,拖了两天,我对睡觉产生了过敏,一看见床就想逃离,于是每天中午家人午睡时我就从一个房间踱到另一个房间,然后又踱转来,转到其它房间,妈妈讨厌我在她眼晃,就生气地叫我睡觉,我说睡不着,她说睡不着就去玩电脑,反正别像鬼一样在家里游来游去。于是我便高兴地爬上楼,这正合我意。
在家里休养了几天,妈妈推掉了所有的暑期旅游项目,她对我的学习极为不满,天天给我做思想工作,谈她小时候怎样生活艰苦,怎样刻苦学习的,直到我听烦了,她终于道出自己的目的:“这个暑假,你哪儿也休想去,乖乖到你外公家帮忙做事。今年我们不准备请人过忙,所以家里的玉米和稻谷都要由你来背。我要好好地让你反省,看看是读书好还是当农民好。”
妈妈的话,宣告我的地狱生活正式开始,第二天,我被迫收拾行李。迁至了外婆家里,外婆家可不像我们那里舒服,跟典型的农家一样,那里属于三无房屋,无空调无电脑无浴室。其条件艰苦可想而知。
我这人比较容易随遇而安,只要住的地儿不是太差,勉勉强强也就过了。可是问题在于我们这边的气候实在不较话,夏天能把人热死,冬天能把人冻死,夏天顶热的时候埋一鸡蛋到沙子里,不到半小时,保证烧熟,冬天顶冷的时候出门撒尿要带一铁棍,边撒边敲,不然就冻上了。所以,这里没有电脑可以理解,但如果没有空调的话就令人伤心了。
好在外公家四周都种了树,后面还是一片林子,比起那些直接受到烈日催残的房屋,已经是好了无数倍了。但是,每日中午1点一直到下午6点,我仍是觉得万分恼火,这段日子,屋里热的像烧了一个火炉,一股一股的热气让呼吸都举步维艰,坐在风扇低下感觉风吹在脸上都是热的,特别是的折磨人。
当然,一天中最高兴的时候莫过于晚饭后了,这时天开始渐黑,路边行人较少,于是我便只穿了一条短裤,提着水桶冲到井边,把井水提起来,一桶一桶的冲,井水这东西就是好,冬暖夏凉,还无污染,一桶水劈头淋下,身上顿时便凉嗖嗖的,胸腔内的浮躁也冲涮殆尽,那个爽啊,真叫人回味。
不过,冲凉时我也遇到了尴尬事儿,每天下午凉爽时,邻居家一个女孩总会过来提水,有一次就让她撞见了,当时我洗的正欢,竟全然不知有人在看。那女孩见我在冲澡,于是又把桶提了回去。等了个把小时后,她估计着我也该洗完了。于是又提桶过来,可是我仍在乐此不疲的享受着,这次,我把她给发现了。当时,我无意间转过头,突然发现有人正盯着我,而且还是一女的,于是我马上吓的大叫一声收拾东西,与此同时,她也大叫一声跑了回去。经过此次教训,以后我每次冲澡之前都要先给他们家提两桶水上去,免得又闹出什么丑事。
天气一天热过一天,地里的玉米也到了该收的时候了,中午太阳太毒,不宜劳作,抢收的任务便落到了早晨和下午这段时间里,收玉米时,外婆外公在地里掰,我就一背一背地往坝子里背去倒,一两圈下来,我便热的叫苦连天,重其实都没关系,关键是全身汗水把衣服湿透了,贴在皮肤上特别难受,走起路来感觉身体中每一个细胞都奇痒难耐,每一寸肌肤都是似有蚂蚁在爬,心里猫抓一样,根本不是人过的日子。
背了三天,直到肩膀被磨的通红渗血,才总算把玉米全从地里搬到了家里。
但是,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玉米从搬回来到装仓一共要晒十几天,先是晒玉米棒子,晒个三四天后才把棒子扔机器里打成粒,这时候才是最惨的,玉米粒晒过后会缩水脱皮,外边那一层层软皮灰脱的到处都是。风一吹,你满头满脸满腿全粘的是那玩意儿,痒的叫人喊天呼地,实在不行我就用手抓。结果抓得满身血红,不但痒,而且痛,哭都来不及。
经历了六七天的地狱修行,我给家里打电话说想回去,妈妈在那边坚决地说:“回来?谷子打了再回来!”
这意味着,我的修行期还有整整两个月,一直要等到暑假过完才可重见天日。
想到这里,我立马晕了过去。
此后,我每天早上把玉米粒运到晒坝上,每天晚上又运回去,周而复始没有光明。
终于有一天,外公看看玉米的层色说可以装仓了,我自然是特别兴奋,忙问外公仓在哪里,外公指了指天说,在楼。
啊?!……
望着堆成小山的玉米粒,我哽哽干涩的喉节问:“全都背上三楼吗?”
外公点点头,“不错,你还要辛苦一下。”
我欲哭无泪啊!
一转,两转,三转,我只感觉眼前天旋地转,而那玉米堆竟只少了个毛皮,每次见到它时都全身冒汗,真恨不得当个巫师念两句咒语,让它们自个儿飞到仓里去。
7转过后,我无力把躺到地上,全身散了架,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还又酸又痛,而且脚底还抽起了筋,真是福不双降,祸不单行哪!
当晚我冲澡用的时间明显减少,而且用水非常节约,坚决不一桶从头淋到脚,因为我根本无力提水了,每提起一桶水,必须得用尽全力才行,否则就担不动。想平时一口气提他个二三十桶大气都不喘一个,现在还真是窝囊啊!
玉米收拾妥当了,第一次农忙高峰期便告一段落,外公红光满面地感叹今年收成好,整整装了两千五百斤,够两年的饲料了。
我一听顿觉好奇:“为什么玉米拿去做饮料啊?”
外公呵呵一笑,“当然喽,先把它拿去打成渣,再配几种粮食拿来喂猪养鸭,肯长的很,这些粮食可以催肥四头猪了。”
我计算了一下,四头猪卖了顶多可以收二千五百块钱,而这个数,还不到这两年我在老大卡上挥霍的一个零头,算着算着,我鼻子开始发酸,真是生在钱堆时不知道钱的干贵呀。
外公叫我好好休养一个月,今年的水稻收成也不错,估计不背二十五转拿不下来。
他没有骗我,因为我背了整整一百二十五转。为了不吓着我,外公就没说我将要背多少转。
虽然稻子较多,但每一转都特别轻,而且八月份的天已经不是热的那么剧烈了,有时路上甚至会吹凉风,实在是惬意至极。谷子不像玉米那样难晒,它只是稍稍晒个两三天就可以装仓,比玉米乖多了。
收水稻大概用了六七天,这时暑假已接近尾声了,外婆给我做一了顿新米饭,炒了两斤回锅肉,算是犒劳我,也是给我的送别餐,我狼吞虎咽狂吃了一中午,收拾行李准备班师回朝。
回家之后,妈妈只问了我一句话:“你是要读书还是要当农民?”
我什么也没说,只是把自己反锁在书房里打了几天游戏。
两个月不见,我已经非常想念我的朋友们了,经过这场地狱般的历练,我的思想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妈妈之所以用心良苦地把我推到外公家过忙,就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吧!想法固然不错,我能够理解,可是行为不免有些残忍,所以我决定不再理她,气她一下,不过,我心里还是挺感谢妈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