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标身份确认：尼摩·维登海姆，特勤局特工

　　务必活捉目标。

　　至于其他人……

　　海豹队员盯着红外显示屏————

　　自由开火，干掉所有挡道的。

　　红蓝图像上，灼热的轨迹穿过空气，温热的液体从一个人形轮廓周围爆裂出来。

　　……

　　……

　　“见鬼————是什么人……”

　　前方的树林里闪过一阵强光。凯芙下意识低下头，伸出胳膊挡在面前，可耳朵还是没能逃过高达170分贝的噪音。她顿时感到晕晕沉沉，脑袋像被一个拳击手狠狠闷了一记。

　　“奥嘉！奥嘉！”

　　凯芙向前方大喊起来，可是对面没有一句回应。

　　她的听觉被剥夺了。

　　凯芙跌跌撞撞地朝前栽去，一路上摔了好几跤。子弹“嗖嗖————”地从她身边穿过。她听不见枪声，但脚下飞溅的泥土警告她————子弹是朝她的方向打的。

　　凯芙快速朝对面回击了几枪，弯下腰，朝侧身翻滚过去，躲在一辆warlord卡车身后。她紧紧遮住眼睛，以防接下来还有震撼弹之类的袭击。

　　透过手指缝，她快速扫视着前方的空地————

　　没有人……怎么会？

　　她刚刚还看见，尼摩和奥嘉在这边起了争执……

　　她会跑到哪里去？

　　尼摩————那个人绑架她了吗？

　　“奥嘉！你在哪儿？”

　　卡车身后，一个人影抬起头，朝凯芙望了一眼。

　　是海伦·福克斯。她正蜷缩在车轮之后，怀中抱着一只97式步枪。

　　“奥嘉在哪？”凯芙蹲下身，努力朝海伦凑去，“奥嘉呢？你看见她了吗？”

　　海伦的嘴唇嗫嚅一下，她似乎说了什么，但凯芙没有听见。

　　“我会救你们出去！告诉我奥嘉在哪？”

　　袭击者的火力极为凶猛。发动机的舱盖被打得火星四溅，一枚枚跳弹擦着凯芙划过。

　　该死！不管怎么样，我得把这帮袭击者解决……

　　凯芙咬着牙，将步枪换到右手，准备探出身去————

　　她的肩膀被人一把拽住了。

　　“别去……”海伦轻轻摇着头，凯芙从她颤抖的嘴唇上读出了口型，“快走————”

　　……

　　“凯芙！离开那儿！”

　　……

　　树林的另一侧，尼摩勉强睁开眼睛。

　　发生了……什么？

　　有人……攻击了我们？

　　他捂住快要炸开的额头，手指四下摸索着……

　　“海伦……”尼摩无意识地重复着这个名字，身子一点点爬着，“海伦？海伦！”

　　模糊的视线中，似乎有一个影子，正在他眼前快速移动过去。

　　……

　　“凯芙！离开那儿！别和他们缠斗！”

　　……

　　巨大的耳鸣音背景下，这个不和谐的声音显得格外特别。

　　那是刻在他灵魂深处的恐惧，不论何时何地都能将他唤醒。

　　他熟悉这个声音，太熟悉了。

　　“宋一诺！”

　　尼摩的指尖挨到手枪边缘。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可没走几步就仰面摔倒下去。

　　那个模糊的影子快速移动至卡车旁边，将海伦背起。

　　“宋一诺！”他的嗓子几乎要喊出血来，“放开她！你给我————”

　　一个罐状物飞了过来，砸在他面前的雪堆里。随即，罐子的开口冒出一股浓烈的红色气体，瞬间将尼摩包裹了起来。

　　“咳————咳……”

　　他的意识逐渐模糊了，身子好像慢慢融化进无边的烟雾之中……

　　“宋……”

　　世界变得寂静无声。

　　……

　　……

　　望着一望无际的红色烟雾，海豹队长在空中打了一个手势。

　　“Stand by，”无线电里重复着一个命令，“Hold……hold。”

　　海豹队员稍稍取下红外成像仪。

　　“信号丢失，”他们报告道，“烟雾把热源遮住了。”

　　海豹队长的脸阴沉下来。他盯着无人机传回的画面：烟雾背后，有三个隐约的光点移动至防空导弹阵地，进入一间库房后消失了。

　　“稍作准备，我们马上跟过去，”他重新换上弹匣，“大家提高警惕。我们碰上了一个懂行的。”

　　……

　　……

　　靠在坚实的墙壁，凯芙剧烈跳动的心脏渐渐平息下来。她喘着粗气，双手擦了擦满脸的汗水。

　　“刚刚真是太危险了，”宋一诺喃喃地说，“你怎么还跟以前一样……那么冲动干什么？”

　　他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

　　“算了，我也不指望你告诉我，”他换了温和点的语气，“你还好吗？可以继续战斗吗？”

　　凯芙机械般地点着头。

　　“很好，我不用出手护着你，”宋一诺靠在门沿，摸了摸下巴的胡渣，“我们的胜算又加了一成，不过……仍然很低。”

　　他捡起一块玻璃，借着反射光，小心地朝厂房外探视一眼。

　　“我说，步枪借我用用，”宋一诺说，“天上好像有只很烦人的鸟啊。”

　　凯芙的脑子晕晕乎乎。震撼弹带给她的伤害还没完全消散。愣了好几秒，她才反应过来，讪讪地捡起97式步枪，交到宋一诺手中。

　　“等一下，”

　　她无意识地搓了搓手掌，指缝间似乎有什么黏糊糊的液体。

　　“爸爸……”她的声音一下紧张起来，“你……受伤了吗？”

　　“没有，”宋一诺擦着衣袖，“这不是我的血————”

　　是她的。

　　两人几乎同时回过头去。厂房的角落里，海伦身子一软，跪倒在地上，墙壁上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海伦……”

　　宋一诺的眼睛闪过一丝担忧，但他马上恢复了镇定，

　　“凯芙，去看看她。别担心，我在这边。”

　　海伦的胸脯上下起伏着，身子一阵阵地痉挛起来。

　　“糟了……”

　　凯芙低下身。在海伦胸口部位，她发现一枚尖利的弹头卡在防弹衣纤维上。子弹应该是打中了她的后背，还没有完全穿出。

　　“放松，放松……”凯芙掏出匕首，小心地割开伤口附近的衣服，“不要动，我帮你把子弹取出来————”

　　海伦眨着眼睛，她的气息十分微弱。

　　“不……”她握着凯芙的手，摇了摇头，“凯芙，我必须，必须要————”

　　“你现在要少说话，节省体力……”凯芙尽可能稳住手指，“我能救下你的……”

　　老天，她流了这么多血……这么多……

　　“听着，凯芙……“海伦嗫嚅着说，“没用的，我挺不过去了……”

　　“如果你还相信我，就安静一下！”凯芙着急地喊道，“瞧……我已经把弹片取出来了————”

　　一双血淋淋的手握住凯芙的手，她不禁怔住了。

　　“我，有事情……要告诉你，”海伦口齿不清地说，“在柏林……那个人，是我————是我，开枪，打伤了你。”

　　尽管早已料到这样的答案，凯芙还是没法做好心理准备。她实在没想过，海伦会直接亲口向她承认。

　　“我知道，”她摇摇头，“现在你不要管，我们回去再处理。”

　　“不！你不知道————”

　　海伦激动之下，一口鲜血咳了出来。

　　“你，不知道……”她的呼吸断断续续，“我，被特勤局，当作武器，用来……杀死，宋一诺少校。”

　　海伦的声音微弱下去，小得近乎耳语。

　　“对不起，凯芙，我不是有意伤害你们……”她的手指无力地松开，“对不起……”

　　凯芙感到海伦的双手慢慢滑下，一个质地坚硬的金属物留在她的手心。

　　她的月牙挂坠，浸透了两人的鲜血，正在她指尖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