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伦·福克斯！”

　　凯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被全世界通缉的重犯，那个叛逆的十字弩特种兵……那个她最憎恨的敌人，海伦·福克斯中尉。现在就站在她面前。

　　一股冲动的热血涌上凯芙的脖颈，她不假思索地举起手枪————

　　“不是，那个……”海伦急忙举起双手，“瞧，我没带武器……我可以跟你说几句话吗？”

　　她朝凯芙试探性地伸出一步。

　　“不许过来！不许！”

　　虽然枪口直对着海伦的面门，凯芙还是不由自主地朝后退了一大步。

　　“你再敢走近一步……”她喃喃地念叨道，“再敢走近一步试试……”

　　沾满汗水和鲜血的枪身握在她的手上，凯芙感觉手枪似乎拥有了生命……滑溜溜地，怎么也捏不住，拼命想挣脱她的手心……

　　“你敢再动一下，我就一枪打穿你的脑袋……在这么近的距离，我绝不会失手……该死！我警告过你了！”

　　啪！

　　一颗子弹打在了她的脚下，海伦怔住了。

　　“最后一次警告，福克斯……”凯芙咬着牙说道，“下一次，那个弹孔……就会出现在你的额头上……”

　　“听我说，凯芙……我们之间好像，好像有点误会，”海伦停在了原地，双手放在后脑勺上，“我之前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就是她，少校的女儿……尼摩把事情都跟我说了……”

　　“尼摩？”凯芙使劲地摇了摇头，“他在哪？叫他过来！”

　　“凯芙，请你……”

　　“这是唯一的条件！”凯芙大喊道，急促地喘息起来，“你要我相信你……那你就要证明给我看！”

　　她好不容易挤出最后一句话，捂住咽喉大口咳嗽着，淤血顺着她的下巴，脖子，一直流到那件破破烂烂的衬衫里面。

　　海伦四下张望了一眼，她舔了舔嘴唇，显得有点焦虑。

　　“好吧，你别激动，冷静一下，把呼吸调整过来……”她慢慢放下一只手，在背后摸索着什么，“给……尼摩现在没法过来，他还在和特勤局的人在一起，是他叫我来找你的。让他跟你说几句……可以吗？”

　　她将一个手机递了过来，但是凯芙拼命朝她摆了摆手，枪口朝下指了指地面。

　　“不……甩到……甩到地上……”

　　海伦照做了。随即，她朝身后看了看，犹豫了片刻，向后退了几步。

　　“最好快点，凯芙……我刚刚好不容易，才勉强从特勤局和天网一司的包围圈里逃出来……特工们到处都在追我。我可不能在这里停留太长时间……”

　　凯芙根本不搭理她，深吸了一大口空气，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她沾着血的手指颤抖着，按下屏幕上的“通话”按钮。

　　滴———

　　凯芙偷偷地朝海伦瞥了一眼，发现对方也在盯着她看，连忙又垂下了眼睛。

　　我还是在害怕她……她喃喃地念叨道。

　　我还是害怕。

　　滴———

　　接我电话啊！尼摩……如果你还在那边的话……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阵缥缈的警笛声，由远及近传来。海伦紧张地偏过脑袋，匆匆扫了一眼———

　　“你可得快点，凯芙……他们好像是冲着我们来的……”

　　“闭嘴，”凯芙打断了她，“在尼摩没有回复之前，你还是我的敌人。你想都别想……不管是特勤局，还是天网一司……如果他们要来抓你，那正好，我会把你交给他们的……”

　　滴———

　　“尼摩？尼摩？是你在那边吗？说话！”

　　时间似乎被烈烈寒风给冻结了起来。凯芙默默地等待着，以最虔诚的期待———

　　……

　　“是我，露娜。“

　　凯芙微微闭上了眼睛，带着血的泪珠一滴一滴落在手机屏幕上。

　　“尼摩！你快来救救我……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到处都有人要杀我……俄国人，联邦警察，还有特勤局……”

　　她的声音哽住了，断断续续地喘不上气。

　　“先听我说，露娜，”尼摩的声音很沉着，“我知道你脑子里有一千多个问题，但是……现在不是时候。海伦应该在你那边吧？”

　　“什么？你真的和她———”

　　“很好，”尼摩抢过话头，“还记得之前跟你说过的，那处位于特区内部的安全屋吗？你跟着海伦，她会带你过去的。”

　　“不！我不能……我不能相信她！”凯芙语无伦次地喊道，“你亲眼见到的……在特区急救中心，她亲手杀死了奥嘉！她和那些要取我人头的家伙是一伙儿的，你明明知道！”

　　一阵模糊的叹息声从手机里传来。

　　“那是个误会，露娜。一个可怕，糟糕透顶的误会……我回头再和你解释。海伦不是那个杀手，露娜……恰恰相反，她是无辜的，有人想陷害她，而且，我有理由相信，那个人……和躲在幕后，密谋这一系列事件的指使者，是同一个人。”

　　“可是我……”

　　“我回头再跟你说。听着，露娜，我知道让你相信海伦，对你来说很不容易……不过我向你保证，海伦不会伤害你的。她现在是我们的人了。”

　　凯芙愣愣地抬起头来，发现海伦焦急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你一定得快点了，凯芙……求求你，相信我。”

　　“我可以拿我的性命担保，露娜，”尼摩一字一顿地说道，“海伦是无辜的。”

　　这句话摧毁了凯芙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我相信你。”

　　她掐断了通话，将手机仍在地上，然后一脚踩碎。

　　如果尼摩把自己卷了进来……那么，他们马上就会成为天网一司的头号通缉犯，那些对海伦恨之入骨的中国人，绝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追捕海伦的线索。

　　她不能让尼摩因为海伦成为中国人的眼中钉，她必须确保这个通话不会被天网一司的情报人员跟踪。

　　凯芙抬起头来。海伦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走上前来就想拉住她的胳膊。

　　“但是———”

　　凯芙小声警告道，

　　“我还没说相信你，福克斯……尼摩为你做了担保，我信任他，但不代表你也值得我同等的信任。”

　　她的下巴微微昂起。

　　“记住，福克斯……关于奥嘉的事儿，我迟早会和你算上这笔账。”

　　海伦的表情顿时扭曲了起来。

　　“我们到了再说吧，”她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看样子想挤出一个微笑。但是她最终也没笑出来，默默地拍了拍凯芙的肩膀。

　　“其实，当我知道，我的手上……流着是那个人鲜血的时候，我觉得……我才是那个应该被割断脖子的人。真的……我才是那个应该躺在那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