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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一 吃饭

地命 蝉与风 3798 2024-11-19 05:42

  等到日晒三杆时,李贺才悠悠醒来,百花酿虽是好酒,但也很容易醉人,一场了无生息好梦,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李贺这才感觉重回人间。

  冯子堂在屋里席地而睡。

  而那两人依旧在打斗着,整整一夜,两人全无疲惫之色,脸上精神焕发,地上全是被花瓣碎末,整个院子墙壁上刻满刀剑的痕迹。

  李贺摇摇头,有些佩服这两人的精力,看样子这两人仍能战上三天三夜,但他没有多少时间留在这里,身为邯州知府,他每天也是公务繁多,“两位继续,我还有些事情去处理。”说完便拉醒冯子堂离去。

  梁溯寒和韦一物都没有感觉到李贺的离开,两人对峙着,经过这一夜,梁溯寒的百式刀法才真正趋于完善,而韦一物的剑法也有很大提升,自从阳元济主剑宗后,剑宗便不在像以前那般推崇剑法,从上到下都沉迷于强大的功法,原因也很简单,一个人若是有强大的功法,再简单的剑法在他手中也会威力惊人。

  这已经偏离了当初剑圣百里长青的理念。

  若是只重功法,那么剑宗和江湖中的三流门派有何区别?

  剑宗中当然也有不同想法的人,却没有一个人敢提出,就算是韦一物,也选择了沉默,提出异议的只有那个人,但他很快便因为其他的原因被关押了。

  想到此处,韦一物心中不免升起落寞之意,当初的他也是凭借剑法崛起,天赋惊人,但因为这副孤高的脾气,在剑宗中不被人待见,也就没有什么靠山,一直没有得到剑宗的培养,虽然得了一个什么少剑主的名头,但他也知道,自己的在剑宗的很尴尬。

  梁溯寒见他忽然变得心不在焉,便守住了刀势,恭恭敬敬给他鞠了一躬,“多谢少剑主磨砺之恩。”

  并不是所有的武者都有这样的机会。

  韦一物脸上还是那种傲然之意,“不用谢我,我没有帮你任何忙。”

  而这时一道食物的清香飘散过来,柳老板端着几样小菜两碗清粥走来,“两位忙了一夜,现在想必是饿了。”又见自己的院子变成这般模样,眉头跳了跳,天然居的一花一草一砖一瓦无不倾注了她的心血,虽说值不了几个钱,但被人这么糟蹋,心中当然无法释然。

  梁溯寒不好意思道:“实在抱歉,损坏的东西我们会赔偿的。”

  韦一物一句话都没说,也没吃端来的饭菜,回到屋中,闭目养神,似乎在思索这一夜战斗的所得。

  对梁溯寒,柳老板笑颜如花,“哎呀,小弟说笑了,这些东西值得了什么。”

  被她那对明晃晃的眼睛看着,梁溯寒相当不自然,刚想起的话到了嘴边又忘了,愣了愣神,却听见有人急急忙忙的跑进来,“不好了,李大人的小姐被人劫走了!梁公子,我家大人请你去府衙一叙。”

  来人是冯子堂的护卫,梁溯寒也是认得的,当下想也没想,便跟着这人去了。

  经过一夜的修整,府衙被清理出来两三间没烧到的房子,冯子堂焦急的走来走去,见梁溯寒进来,眼睛才稍稍亮起一些,要说什么剿匪打仗,冯子堂绝不落在人后,但这种鬼蜮伎俩,他可就没什么办法了,将希望的眼光停在梁溯寒身上,“梁兄弟,你来了

  。”

  梁溯寒知道事情紧急,也不寒喧,直接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冯子堂道:“昨夜拘捕了一百多信徒,我的人全去看管他们了,今早回来,大人的护卫已经被人刺杀,连人头都被提走了,小姐也不见踪迹。”

  府衙的院子里,李贺愁眉深坐,见梁溯寒进来,眼中才起了一些生气,“让梁兄弟见笑了。”他虽然笑着,但怎么也掩盖不了那抹苦涩之意。

  说到底这件事和梁溯寒也有关系,若不是他昨夜与韦一物比剑,或许李贺能早些回去,也不会让自己的女人被人劫走。

  冯子堂道:“梁兄弟你可要帮帮我家大人,夫人去世的早,只给大人留下小姐……”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但梁溯寒也知道其中意思,李贺生得风流倜傥,仪表堂堂,年纪也是很大,却一直独居,可见他也是痴情之人,若他女儿真出了什么事,对这位李大人是个不小的打击,很可能从此一蹶不振,两人认识的时间不超过一天,但梁溯寒对这位李大人充满的敬意。

  “我们去看一下尸体!”梁溯寒对冯子堂道。

  李贺的护卫是二流高手,能取他性命的绝不是简单的江湖中人,最重要的是能从尸体上看出刺客的修为。

  尸体在后屋被白布蒙着,梁溯寒揭开白布,头颅已被人取走,脖腔出切口整齐,显然是被利器所伤,梁溯寒只看一眼,就知道凶器绝对是一把无比锋锐的利器,不确定是刀还是剑,唯一确定的是刺客修为绝非寻常。

  李贺叹口气道:“在下方寸大乱,已不能理事,还望梁兄弟帮我处理此事,若是……事不可为,梁溯寒当以自身安全为重。”

  梁溯寒道:“难道刺客没有提出任何要求?”

  李贺摇摇头,“这应该是他们的报复。”

  无欲天宗行事,一向心狠手辣,从不留情,李贺多次拒绝他们,已经令他们恼羞成怒。

  梁溯寒道:“李大哥放心,就是豁出我这条命,也会带小姐安然归来!”这件事情别人来办,或许摸不到头绪,但梁溯寒身为无欲天宗的刺客,对组织的一些习性和手段知之甚详。

  李贺无比感激道:“大恩不言谢,我还是那句话,梁溯寒当心。”

  梁溯寒出了府衙,冯子堂跟在他身后,梁溯寒本想让他回去照顾李贺,但一想有他在,邯州明面上的事情好办一些。

  “我们现在怎么办?”冯子堂问道。

  梁溯寒看着天上的漂泊无依的浮云道:“先吃饭。”

  “这个时候你还吃得下饭?”大概由于焦急的缘故,冯子堂的语气已经不那么客气了。

  梁溯寒当然不会跟他计较,“当然要吃饭,接下来,你我很可能再也吃不了饭!”

  白日的邯州城颇为繁华,街面上都是人,并没有被昨日信徒冲击府衙影响到,在如今的大殷,能有这般气象,也是难得,梁溯寒在街上来来回回的逛着。

  冯子堂终于将他不满宣泄出来,“你吃饭就吃饭,哪有这么多闲工夫逛街?”

  梁溯寒不做声,没有走进主街上的酒馆,而是走进巷道,这条巷道正是昨日那个

  黑衣人走过的,他仔细回想了整件事情的经过,那些信徒只是组织的外围人员,黑衣人和赤旗使者应该是组织的下层人员,邯州这样的富庶州郡,又是连接东西的要冲之地,无欲天宗绝不会只有表面这些力量,在这座城里,至少存在着一个中层甚至是高层管事。

  站着组织的立场上思考,邯州绝不能放过,唯一的阻拦就是李贺这个软硬不吃的知府,那么选择就有两个,第一个选择:除掉他,然后另外寻找人代替,但刺杀行动已经失败,并且打草惊蛇!

  第二个选择,利用李贺的软肋控制他,最终令他屈服!

  毫无疑问,这应该就是组织的目的,而之所以没有立即联系李贺,就是要让他心急如焚,让他的内心饱受煎熬,击垮他的理智,让后再来和他谈条件。

  也就是说,短时间内,李家小姐不会有事,一定还在邯州城内的某个地方,找到组织的管事就能找到李家小姐的踪迹。

  这些并不复杂,梁溯寒很快就想通了其中关键,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在这座十万人的城中揪出这个人。

  “我们去东西吧。”巷道里有一家小食肆,梁溯寒昨日追踪那黑衣人的时候已经注意到了。

  冯子堂眼中布满血丝,虽然心中着急,也不敢太催促梁溯寒。

  此时也快到用午饭的时间,食肆里面还没什么人,老板是个发福的中年胖子,见来了两位客人,脸上的笑容挤作一团,“客官里面请。”

  梁溯寒和冯子堂刚坐下,老板就端来两样菜肴。

  冯子堂怒道:“老子还没点菜呢。”

  胖子老板笑嘻嘻道:“不好意思,本店只提供两样菜。”

  桌子上两道菜黑乎乎的,一盘应该是煎鱼,两面已经煎的焦黑。另一盘是炒青菜,但也炒糊了。

  冯子堂肝火正旺,满肚子火没出发,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两盘菜都跳了起来,又奇迹般的落在盘子里,“你这是什么鸟店,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拆了!”

  胖子老板惶恐道:“客官不要生气啊,这两道是小店的招牌菜,客官尝一尝就知道,若是不好,你大可拆了小店。”

  这两道菜让人不忍直视,特别是两人昨日都吃过天然居的菜肴,对桌子上放着的两道“菜”实在提不起兴致。

  冯子堂拿起筷子,狠狠塞进自己嘴里,“老子今天一定要拆……”话说到一半,他的表情忽然凝滞,快速的咀嚼着,还没有吞下,又夹了一筷子。

  梁溯寒大奇,也夹起了一块黑乎乎的鱼,鱼表面虽然焦黑,但里面的鱼肉色泽白嫩,油脂凝聚在上面,他小心翼翼的尝了一口,外皮透着一股轻微的苦味,但里面的鱼肉却透着香甜,两种味道混合在一起,在舌尖上产生奇怪的爆发感,甘香瞬间席卷整个口腔。

  “好吃,好吃!”冯子堂完全不顾形象端起桌上盘子往嘴里倒。

  胖子老板憨厚一笑,眼中滤过一道精光,“两位能吃到我做的饭菜,也算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只是我着两样菜可不便宜。”

  梁溯寒是个极为自律的人,感觉老板说这句话有些奇怪,放下手中的筷子,忽然,他嗅到内物飘来的一丝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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