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大街上的文化大院,是建国初期的老建筑了。几十年过去,当年那些以能住进这里为荣的居民们带来的热闹,早已随着他们的人去楼空而消散。依旧还陪着这里的一砖一瓦历经时光的,也只有这大院空地上的一排排粗壮杨树,和那陈旧墙壁上茂盛的爬山虎了。
现在居住在文化大院里的,基本都是后来搬来的居民。文化大院也许老了、旧了、设备落后了,可这里的房价也相对的便宜,对于经济条件不是很好的人们来说,这里实在是个好地方。
而距离文化大院一百米远外,则坐落着的刚建成没两年的安平小区。安平小区的房屋面积较大,设备也齐全,在这里居住的居民,经济条件普遍都很不错,这跟文化大院的情况正好成反比。
按理来说,这么两个差距性极大的地方应该没什么交际,当然,这要除去不远处的那个菜市场,只不过一个都是去买菜的,一个大多是去卖菜的。
但就是这么两个除了菜市场没有任何交际的地方,却在六天前被两宗命案连在了一起。
这两宗命案的死者都死于同一时间——半夜十二点。且都死得有些蹊跷,两个平时身强体壮的大男人,竟然在晚上睡觉的时候突然暴毙。
法医检查发现,两个死者的心肌细胞均受到严重损伤,心肌中夹杂着许多红玫瑰色的血斑,说明两人心脏功能均被损害,出血过多,简单来说就是——这两个人是被吓死的。
两个平时一年到头都不带生病,且从平常做事来看生性应该很是大胆的大男人,竟然在同一晚上被吓死了,而且还是在半夜十二点。
带头查案的是位已经工作了二十年的老刑警,类似的案件以前办过不少,一到现场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像他们这种已经有十几、几十年办案经验的老刑警,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灵异界的事情,即使不是很清楚,但是一旦出了这种案子,该去找谁,去哪里找,还是很清楚的。
所以老刑警当即便派了人去找人,而到场的灵异者查看后也确定了老刑警的猜测。只是,当两起命案现场都被仔细查探完后,负责查探的灵异者也被惊住了。
因为这两起命案,竟然是同一个厉鬼做下的!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可现在却真实的发生了。
厉鬼不同于阴魂。阴魂因为有实体,所以普通生灵遇上必死。而厉鬼虽实力强悍,但因为没有实体,对于普通生灵的危害只能慢慢增加,所以普通生灵被盯上后还有一定的逃脱几率。只要能在四天内找到可以帮助自己的人,便能脱离生命危险。
厉鬼若是想要索取一个人的生命,就必须跟在此人身边寸步不离整整四天,期间只要离开一步都将功亏一篑。
所以一个厉鬼根本不可能在同一时间内加害两个人,但是,现在摆在眼前的事实却告诉所有人,这原本不可能的事情,它真实的发生了。
且让前来查探的灵异者更加头疼的是,这个厉鬼的逃逸路线,还有着东和西,方向完全相反的两条——即使明知道其中的一条只是厉**出的假象,但前来查探的灵异者也因为那两个完全一样的现场,而不敢作出任何判断了。
灵异者判断出厉鬼两条逃逸路线中的真假,并根据断定的真实路线加以追踪最后实施消灭的机会只有一个。因为厉鬼隐匿自己踪迹的本事着实不小,如果灵异者第一次作出的判断是错误的,那么等他意识到这点再回过头去追查第二条逃逸路线的时候,就不要再想着还能从中找到一丁点的蛛丝马迹了。
一旦一个厉鬼有足够的时间来隐匿、抹灭自己的逃逸踪迹,那你就不要再想追查到它。
而那两个命案现场,更是干扰了前去查探的灵异者的判断力。
当本该根本不可能出现的事情出现的时候,原先已知的一切资料和已经作出的判断与推敲,都将做不得准。灵异者迷惑于两个完全一样的现场的真相的同时,也更加不敢肯定厉鬼真正逃逸的路线。
如果说灵异者原本根据第一个现场的查探,断定了厉鬼其实是选择了东方方向逃逸,西方的逃逸路线只是假象的话,那么经过第二个现场的查探后,灵异者已经完全不敢肯定自己之前的判断了。因为第二个现场混淆了一切线索,所有的蛛丝马迹都因为这里的情况而变得似真非真,说假又不像是假。
而这样毫无头绪的查探结果,自然会拖延住接了消灭此厉鬼任务的灵异者,因为他必须花时间亲自到现场去查探、推敲,然后根据自己的判断再进行追捕。而不是像以前的那些任务一样,直接根据之前进行现场查探的灵异者给出的结果进行追捕就可以了。
这两者之间所用的时间完全不相等,前者将要比后者浪费太多的时间,而那些时间,已经足够一个本来就很容易追丢的厉鬼逃之夭夭,从此逍遥法外了。
也就是说,原本应该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五的把握追捕到的厉鬼,现在因为一个本该不可能发生现在却真实出现了的情况,而变得几率降至百分之四十以下。
新的一天,文化大院里早已习惯了辛勤工作的居民们,都已经早早起来忙碌开了。即使前几天这里曾发生了一件让他们震惊恐慌的事情,但也不可能改变他们的起早贪黑。现实生活的压力,容不得他们有丝毫的偷懒。
早上八点,文化大院里已经只剩下一片宁静。院门前,一个中年男子靠墙站着,手里夹着一根点燃的香烟,好一会儿才吸上一口。
他上身套着件黄色秋衣,外罩一件深色外套,下身穿着条棕色的条绒裤。个子大约有一米七五,理着平头,粗糙的皮肤上有着犹如是刀刻上的皱纹,透露着沧桑。一双吸烟时会微微眯起的眼睛里,平静的眼神下透着犀利。
男子盯着身前东西向的马路,似乎是在发呆,可每次吸烟时都会不着痕迹的对着周围扫视一圈的视线,又说明他时刻保持着警惕。
八点过五分,男子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皱了皱眉。
还差五分钟到约定时间。他今天早来了十分钟,因为这二十年来多次跟灵异者合作的经验告诉他,那些灵异者们每次赴约都会比约定的时间提前五分钟。他也一直以为,灵异界所有的灵异者,其实都有着这样遵守时间的好习惯。
可现在看来,似乎不是?
男子吸了一口烟,看了看手指间夹着的烟蒂,扔到了地上,用脚蹍熄,然后弯腰捡起,放进了烟盒里。把烟盒放进裤子口袋,男子抬头,却是惊得猛地往后退了一步,背部一下子狠狠撞到了墙上。
在他身前一米处,一个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静静站在了那里。
她头戴一顶白色的鸭舌帽,上身穿着一件浅色的线衣,外面套着一件嫩绿色的外套,敞着怀,下身穿着一条同是嫩绿色的宽松休闲裤,脚蹬一双浅绿色的运动鞋。一张小脸被鸭舌帽投下的影子遮住了一半,整齐的刘海后的双眉透着坚毅,一双杏眼晶亮剔透、清澈见底,粉色的唇带着淡淡的上翘弧度,笑意如风,似有似无。
她双手插在裤兜里,静静地站在那里任男子打量,身上自有股从容沉稳的气度。早晨还不算强烈的阳光洒下,风一吹,带动着她敞着怀的嫩绿色外套飘动,又透出了三分的空灵。
男子的眼中闪过了一份赞赏。年纪小小就有这样的气质,还真是少见,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家才教养出了这么优秀的孩子。不过,这孩子的动作,是不是太悄无声息了点?以他的警醒,竟然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来的。
男子想着看着面前的孩子,眼中藏着三分警惕,迟疑着该不该开口询问她有什么事,却不想面前的孩子先开了口。
小女孩微抬了抬头,对上他的视线,淡淡笑了一下。
“抱歉,刚刚吓到你了,我是鸿焰,你好。”
清净的声音就好似夏日山涧的清泉,让人只是听到便觉得清凉舒适,但是男子听到后却是瞳孔猛地一缩,脸上尽是惊愕与不敢置信。
鸿焰?!
那个电话里的灵异者告诉他的今天将与他在这里见面前去查探现场的那个灵异者?!
这个孩子?!
就是那个灵异者?!
男子愕然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瞪着眼前的这个孩子张了张嘴,很想问问有没有搞错。但是,一想到之前二十年里那些合作过的灵异者的那些千奇百怪的工作,他就闭上了嘴。
小女孩,不,该说是鸿焰似乎是看出了他的不敢置信——表情那么明显只有瞎子才看不出来。她微微一笑,开口道:“我确实就是鸿焰,这是灵异徽章。”
边说鸿焰边用左手按住被风吹得直往后飘的外套左襟,右手指着左胸前微笑。然而男子却在看到她手指的地方后,眼角狠狠抽了一下。
鸿焰眨了一下眼,不解,低头自己瞧瞧,却见嫩绿色的外套左襟上一片空荡,啥都没有……
“啊……”鸿焰习惯性的拖长了音轻啊了一声,她左手继续按着外套,右手摸了摸两边的裤兜,没有——刚刚某小孩的手似乎是都插在里面的吧?
再摸摸外套右边的口袋,有了。
她拿出灵异徽章晃了晃,看向瞪着自己的男子,眨了眨眼,露出了一抹笑容,“嗯——我忘记戴上了。”
满是无辜的笑容,带着一点歉意的语气,还有那双看着自己的纯净见底的双眼,男子的嘴角狠狠抽了一下。
算了,对于灵异者,对于灵异界,他以前受的那些惊吓还算少吗?就算今天来赴约的是个七老八十走不动坐轮椅的老头子,他也应该表现出理所应当、无动于衷的表情,那些灵异者,那些灵异者,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
想到当年他第一次合作的那个灵异者,那个第一次见面一身乞丐装,第二次见面的时候竟然男扮女装在陪着外国佬吃饭,第三次却变成了一个刚刚留学归来的英俊小伙子“他爸”的灵异者,男子的嘴角又狠狠抽了一下。
那些灵异者,这些灵异者……
男子额头上的青筋爆了一下。
朝着鸿焰点了点头,男子转身带路朝着文化大院走去,边走边狠狠磨牙。
后面,鸿焰在男子转过身后就是璨烂一笑,她握着灵异徽章的右手伸直,得意的比了个V字。
也!
果然跟小张叔叔说的一样——“如果紧张了就去戏弄一下那个刑警,那人很好玩的,他的反应绝对会让你立刻放松下来的,哈哈!”
鸿焰狡黠一笑,戴好了徽章,跟了上去——往前蹦跳了一步,接着赶紧稳下来,调整好表情和情绪,迈起了沉稳的步伐,露出了稳重的模样——如果不算那眼里的明媚笑意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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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要说一下,年三十往后的几天里笑笑可能会更新不稳定,因为要到处走亲访友,很难找到联网的电脑上网,汗!等到回家以后更新就会慢慢稳定下来了,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