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高高在上久了,就会有种高处不胜寒的孤寂感。
一个神存于世间久了,同样会被人误解成为高不可攀的山峰。
在蓝墨的心里,祁玄不仅是救了他的恩人,更是救忘川府于水火的圣人。
因此,当他听到祁玄上神居然接着他的话回应了,一时间连呼吸都忘记了,一盏茶的功夫,他说了许多,可脑子里却空空如也。
“方才我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
“上神是不是听了不高兴,所以一声不吭地离开了?”
“怎么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这边蓝墨对着空气自说自话,另一边,梨园已经热闹开了。
墙头上,掉下来三个重物,发出的动静不小。
阿棠猛地回神,警惕地朝着外面张望,小身板拱起,俨然是一副要暴走的模样。
“阿棠,是俺!”
因为敖千九和宇珩暗中较劲,两人摔在地上的同时,都趁机给对方来上两拳,阿牛就很自然地有了开口说话的机会。
阿牛憨厚的话音落下,两人脸色皆是不好看了。
当阿棠开心地飞奔过来,喊得第一个人,不是宇珩也不是敖千九,而是两人都嫌弃的大笨牛时,他们才深刻得体会到什么叫“什么叫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什么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而这渔翁和黄雀,他们已经十分确定,就是牛奔无疑。
“阿牛,你怎么来得忘川府?南屿神君管你们那么严,怎么肯放你下来?”看到久违的朋友,萦绕在心头的阴霾荡然无存,说话间,阿棠眉眼间全是笑意。
这时,宇珩和敖千九对视一眼,眼神交流一番,什么话都没说,已然默契达成共识。
“小不点,你变心了,爷好伤心。”
“阿棠,你眼里只有这头笨牛,是不是没我这个殿下了?”
敖千九和宇珩心照不宣,拿出各自的本事,双管齐下,果然成功的将阿棠的注意力重新夺了回来。
“殿下!”阿棠方才整副心神都被阿牛的突然出现震惊到了,后知后觉间才注意到殿下和九爷也在,几乎是同时,她兴奋地跳起来。
见少女欲往宇珩怀里扑,敖千九狭长的眼眸闪过一道霸道的光,箭步上前先发制人地将阿棠抱了个满怀:“来,让爷好好瞧瞧小不点是胖了还是瘦了?”
一直以来,对于九爷的亲近,阿棠从来不排斥,曾经她还为此困扰许久。
不过后来她想了想,也许是因为九爷长得太漂亮,比女子都要好看上几分,或许在她的潜意识里,早已经把九爷当成了姐姐般的存在。
虽然,阿棠清楚地知道九爷是个货真价实的男子,但是,私心里她还是希望能有像九爷这样无条件宠溺她的——好姐姐。
九爷的怀抱依如往常般温暖可靠,阿棠贪恋地在他的怀里磨蹭了下,毫无男女大防地撒娇道:“九爷看我是胖了还是瘦了呢?”
“嗯,爷看看。”说着,敖千九已经将少女放回到地上,白玉扇面轻佻地勾起她的下巴,细细一番端详起来。
阿棠旁若无人地跟敖千九亲密互动,一丝不差地落入宇珩眼里,绝对是个不小的刺激。
几乎是同时,宇珩眼底妒火熊熊燃烧,大喝出声:“敖千九,你个下流胚子!”
低吼声落下,他已经箭步上前,直接打掉了敖千九手里的白玉折扇。
“啪嗒”一声,折扇落在草地上,上下弹了两下。
“宇珩,你若是想找架打,爷奉陪到底!”敖千九真是不明白宇珩到底在别扭什么,语气不善地反呛。
话音落下,院子里的气氛变得十分紧绷,仿佛只要宇珩说出任何一个字,整座梨园就会在顷刻间颠覆。
“阿棠,跟俺走,小心被他们误伤。”
耳旁,传来阿牛憨厚的提醒声,阿棠深吸一口气,转头小声问:“阿牛,我记得以前殿下和九爷虽然动不动大家,但也没那么势同水火呀?”
她的脸,还是跟从前一样生气蓬勃的,就是有些白,是在三途川受伤了?
阿牛目光灼灼地盯着近在咫尺的少女,这张曾经在他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脸,如今这样活灵活现地在他眼前,眼里只有他一个人,只对着他一个人说话,真得好幸福……
牛奔不自觉地陷入了自己的执念幻境中,黝黑的脸上,鼻孔突然冒出两根小血柱,应该是方才摔下城墙的时候,身体受了震荡有点内出血,现在因为见到喜欢的女子,情绪变得紧张起来,身体血液循环加速,才会导致留鼻血。
而阿棠并不知道其中的内情,看到阿牛突然流鼻血,整个人不由急了,再加上殿下和九爷又是一副争锋相对的模样,她脑袋里那跟一直绷紧的神经“啪”的一下骤然断裂,紧跟着她控制不住地放声大哭起来。
少女突然大哭,让剑拔弩张的宇珩和敖千九措手不及,阿牛更是脸色涨得通红,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阿棠!”
几乎是同时,两位殿下异口同声地喊。
话音落下,宇珩和敖千九快速地飞身,朝着阿棠身边奔过来。
阿牛距离阿棠最近,看着阿棠哭得伤心,颤抖地伸手,鼓起勇气替她擦眼泪。
宇珩和敖千九将他的动作看在眼里,两人恼火的模样神同步。
“牛奔,你蹄子再动一下!”
警告的响起,梨园上空已经出现了一条巨大的金龙,敖千九情急之下,直接现了真身阻挡了阿牛的动作。
这时,宇珩的长剑已然出鞘,虽然不爽敖千九抢了他的活,但是阻止了大笨牛碰阿棠就是好的。
院子里面,三个臭皮匠为了守护他们各自的小心思,大打出手。
院子外头,祁玄将里面发生的一切都看在眼里,深邃的眼眸里幽光浮动,淡漠的脸庞上平静的神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绷裂:“你们三个的殿试是准备好了?”
平静的话音落下,紧闭的院门轰然倒塌,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只见尘土翻滚的另一边,一袭月白身影袖袍鼓涨,俨然是一副准备收拾人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