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防盗章经它一点,狐狸也反应过来。她恋恋不舍地看了眼汉王, 道:“青儿, 你缠紧我, 我们快逃。”
青蛇闻此,立即将蛇身收紧,牢牢地附在狐狸身上。
狐狸念了个诀,化成橙光离去。
一蛇一狐狸,瞬息间消失在静室中。
然而片刻,只闻两声凄厉痛呼。方才消失的青蛇与狐狸双双现出真身,跌落在地上。
静室的门,自外打开,一女子走了进来。
蛇与狐狸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女子却像并未看到他们,径自走到汉王身旁。汉王躺在冰冷的地上, 面色煞白,双目紧闭,眉宇间还有受过惊吓的慌张。
王妃弯身,将她抱起。
厚软的大氅已满是凉意, 汉王无意识地将脑袋歪在王妃身上,王妃腾出手来, 摸了摸她软乎乎的小脸,触手便是一片冰凉。才养好的风寒,怕是又要加剧了。
狐狸见女子如此珍视,愈加怕的厉害。
妖界之中, 杀戮盛行,道行高深的大妖更是挥袖之间便可夺去小妖性命。她自知无力与之一战,便极力平息慌乱,欲周旋出活命之法。
“眼下事情还未散播,待众妖知晓有王气可食,定争相涌来,尊者未必保得住他。”狐狸艰涩道。
众妖修炼,皆为飞升,今有此至宝,又怎能坐得住。
这大妖能杀得了她与青儿,难道还能敌得过众妖联手?
唯有乱了对付分寸,她们方能有隙可趁。
狐狸说罢,便欲自那人脸上看出惊慌。谁知那人面上,无丝毫波动,只细细查看怀中凡人可有损伤。
狐狸心沉了沉。
汉王只昏迷而已,身上并无伤痕,王妃又探她魂魄。三魂七魄聚成小小的一光团,小光团散着蓝色的光,伴着浅浅的一丝白色光缕,亦是完好无损。
她查得这般仔细,唯恐有一处缺漏,丝毫不像一个神通广大,挥袖间便可使千军万马飞灰湮灭的妖。
狐狸见此,后悔不已,早知这凡人的崽是大妖养着的,她就不捡了。
只是眼下,后悔已无用。狐狸缩了缩身子,与青蛇挤在一处,青蛇比她更害怕,只勉强维持着镇定。
王妃确认了汉王无恙,终于抬眼,将目光落在角落那一蛇一狐身上。狐狸咽了咽唾液,叫那清冷的目光看得心神剧颤。道行深与道行浅之差,犹如天渊,只这一眼,狐狸便知,自己在她手下,恐怕连挣扎都无力。
难道就要死在此处?狐狸吓得浑身发抖,白色的皮毛颤得厉害。
王妃看了看她们,漠然开口:“可惜了,我所修之道,不主杀伐。”
狐狸大喜,妖界修行,要选择适宜自己的道,有些妖以杀养气,有些妖则清修忌杀,她既然如此言语,必然是要留她们性命了。
狐狸顿觉绝处逢生,正要开口讨饶。这静室中的空气,忽然扭曲,一道强大威压,如泰山一般压下,狐狸毫无承接之力,她忙运起灵气护身,却是脆弱不堪一击,五脏六腑皆受压迫,鲜血自口角溢出。
她已修炼千年,在这女子面前,竟如蝼蚁一般,一触即溃。狐狸倒在地上,意识亦渐渐薄弱,她极力维持住清醒,只恐这一合眼,就再也不醒。
心肺受迫,已至极限,再多片刻,便要碎裂,狐狸自心底涌起绝望,她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一个深深的遗憾,竟是她还未见过青儿化形后的模样。
狐狸转头,去看青蛇,小青蛇闭着双目,早已软软地昏死过去。狐狸心头蓦然溢满悲怆,她体内妖丹颤动,已有碎丹迹象。她都如此,更何况青儿。
就在这时,那威压如潮水一般退去,室内空气流动如常,狐狸吐出一口血,忙爬到青蛇身旁,探它气息。
还好,还剩了一口气,只是若不及时施救,这口气,也存不住了。
狐狸化成人形,跪到地上:“无意冒犯尊者,只望尊者饶我二人一命。”
王妃并不言语,只拈了个诀,打入那一蛇一狐眉心。狐狸浑身一颤,忙查看体内,只见妖丹已为一团白色雾气缠绕,那雾气格外霸道,将妖丹紧缚,毫无挣脱可能。
狐狸一眼便认出,这是一禁制,不论她身在何处,只需设下禁制之人一个意念,便可使她妖丹碎裂,爆体而亡。且此禁制,唯有设下之人可解。
狐狸面色苍白地抬头,望向王妃,双目之中,满是恐惧。
王妃道:“可知如何行事?”
狐狸连连点头:“京中有任何异样,我皆会及时,禀报尊者。”
王妃微微颔首,抱着汉王离去。
她身形消失之际,在狐狸手中,留下一张符?,凭此,可将要禀之事,传到她耳中。
狐狸收好符?,忙到青蛇,抱起蛇身,将自己一半灵力,渡去给它。
狐狸所言不错,殿下身上王气,众妖莫不垂涎,一旦被散播出去,必会引来众妖争食。她缺一双眼睛,来替她盯着京中的形势。
那小妖也有一千年道行,只是监视来京诸妖的动向,当是能够胜任的。
她在她们身上,设下禁制,也不怕她们不尽心。
汉王出门时所带那二十余名侍从,皆只昏迷而已,待醒来,发觉丢了殿下,自是大惊失色,四处找寻。
王妃抱着汉王,入了马车,将马车驱到一处深巷中,又引了侍从来寻,由他们,将汉王带回王府。
汉王一直在昏睡,回了王府,亦未醒来,王妃屏退婢女,将汉王抱在怀中,替她将衣物脱去。
她已敛去了在狐狸与青蛇身前的威压,面上仍旧是没什么神情的,只眸色格外温柔。汉王被安顿到榻上,脑袋枕着瓷枕,无力地歪在一侧。
是她没有护好殿下,让她受了这场惊吓。王妃倍觉内疚,抬手轻轻抚摸汉王的额头。
狐狸在汉王身上施了妖法,使她昏迷不醒。王妃自可将妖法化去,只是她看汉王心神波动,惊悸难平,不如多睡一会儿,安一安神,便未去化解。
在汉王身旁守了一会儿,王妃站起身,将一旁汉王脱下的衣物拣起,欲放到外间,以便婢子收去清洗。
大氅厚软,亦重一些,王妃拿在手中,只觉一侧袖子,沉甸甸的,似藏了什么物件。她将大氅翻过来,探入袖袋,将所藏之物取出。
只见是一本红色封面的书册。书册比寻常话本大了不少,叫汉王卷过,封皮上留了厚厚一道折痕。王妃将折痕捋平,又看上面所书之名,春宵秘戏四字,格外醒目地映入眼帘,王妃目光倏然就顿住了。
她默了片刻,将书页翻开。扫过第一页,又往后翻了几页。
与寻常春宫不同,这本,乃是女女交·合。凡人双修,多是男女,要寻这样一本,可不容易。
殿下今日出门,莫非便是为此?
王妃大怒,殿下怎会去寻此物,必是有人带坏了殿下!
她转头望向汉王,汉王合着双目,一无所觉。殿中和暖,她苍白的小脸回了些血色,软嘟嘟的脸颊,微微鼓着,似是梦中,亦有什么可怕之事。
怒意顷刻间便消去。王妃心头柔软下来,她垂下眼帘,稍稍思索,将画册卷起,放回袖袋中去。
汉王醒来,已是月上柳梢。
夜间寒意更重,殿中点起了火盆。寒风呼啸,吹得窗户不时响动,殿中却仍是暖意和煦。王妃守在汉王身旁,不时替她把一把脉,看看殿下风寒是否加剧。
汉王睁开双眸,并未立即出声,她目光涣散,神色也是呆呆的。
“殿下。”
有人唤她,汉王愣愣转首,待看清眼前之人,她又忙环视四周,这是她的寝殿。寝殿中,没有妖怪。
汉王瘪了瘪嘴,看着王妃,无声地落泪。
往日殿下哭,或是委屈轻泣,或是低声呜咽,却从未如此刻,既克制,又惶惑。
王妃心疼不已,揽了她过来:“哭一哭,就没事了。”
汉王感受到熟悉的怀抱,这才哭出声来,呜呜呜的,如困鸣的幼兽,充满了恐惧。
居空拧紧了眉,他那一身仙风道骨,即便动怒也不会表现出来,只那双矍铄的双眸,格外有神,冷冷地觑着汉王。
汉王也将目光放得幽冷,同样冷冷地回视他,很有胆气。
一旁仆役已知殿下不愿理睬这道人,上前来赶人:“哪儿来的野道,竟在公子面前放肆!还不快走!”
居空心知他再不走,他们便要来推搡了。大庭广众之下,恁的难看。他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汉王看着他走远,心中平白生出一阵惊慌,这惊慌不知从何而来,亦毫无预兆,却让她十分不安。汉王低头,看了看佩囊,好好的,没有损坏。这是王妃赠与她的,那道人不指旁的,单单指出此物,莫非是与王妃相关?
一想到与王妃相关,汉王就很不放心,她抬头,见道人已走远,忙召了一仆役上前,道:“跟着他!”
汉王府的甲士,皆是军中精锐,要跟一道人,当是不难的。
甲士领命跟了上去。
汉王抿了抿唇,那心慌依旧不减,她要回家。
入书肆的侍从仍未回来。汉王吩咐道:“不必买了,回府。”
她回到王府,王妃正与一管事商量下月府中采买的事。
汉王走来,管事忙与她见礼。汉王只略略点头,到王妃身旁坐下。管事见殿下并无打断的意思,便继续与王妃禀报。
一府开支,并非小事,何况王府家业颇丰,许多事宜皆是各头牵到一处,千头万绪,理不清头绪。
自汉王进来,王妃便分出一半心神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