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防盗章王妃的目光温柔到了极致,她抚过汉王双唇的指腹亦逐渐缓慢, 连同这室中的空气, 都仿佛一并变得缓慢黏腻。汉王身子僵硬了, 一动都不敢动,她目光迷离,眼中渐渐沁出了水光,双唇干涩,脸颊绯红,神色格外茫然。
她是惧怕的,这种感觉极为陌生,又甚是奇怪,让她的身子热热的,好似都不是她的了,可她又不敢动, 她的注意力皆转移到唇上,王妃指腹柔滑,偏生落到她的唇上,却又是如此滚烫, 仿佛能灼烧一切。
“殿下。”王妃又唤了一声,声音越加温柔缠绵。
汉王却已发不出声, 她抬眼望过去,黑亮的眼眸中水意湿润,望向王妃却满是迷茫。唇上干涩得厉害,她情不自禁地伸出舌头舔了舔, 粉嫩湿滑的小舌尖恰好舔过王妃的指尖,带起一阵颤栗悸动。
王妃忙收手。
唇上温柔而暧昧的触摸没有了。汉王既失落,又松了口气。
她又舔了舔唇,粉嫩的舌尖显得格外诱人。但她自己却是不知的,她怯怯地望了望王妃,又低下头,不敢看她,脑袋两边的耳朵,也是通红的,烫得厉害。
王妃看得出殿下因她方才的举动,产生了些疑惑。她没有说话,只等汉王自己去明白。殿下还不懂,在她明白自己心意前,她只能陪在她身边,等她再长大一些。
可是殿下是凡人,她终有一日会变老。王妃既盼着她长大,又忍不住希冀时光过得慢一些,太阳升落得慢一些,四季轮换得慢一些,殿下成长得慢一些。
王妃忍下心头的怅然,只将汉王拥到怀中。汉王没有抗拒,乖乖地靠着她,小身子软软的,也不乱动,只是习惯性地在王妃的颈间蹭了蹭。
过得顷刻,汉王抬头,看了看王妃,然后搂住她的脖颈,支支吾吾地问道:“王妃,方才,方才那样……”
她支吾了片刻,却不知该如何描绘,王妃只是碰了碰她的嘴唇,旁的什么也没做,她觉得很奇怪,那种感觉,仿佛有一股温泉水贴着她的肌肤流过,有些烫,又使人忍不住想要更多。
汉王尚且懵懂,但她本能地觉得,这是一件羞耻的事。
她将头埋进王妃颈间,不肯说下去了。
王妃也没有勉强她,只是轻抚她的后背,好使她放松下来。
这一打岔,倒将汉王先前纠结的事淡化不少。
她也不那么难过了,只是依旧显得闷闷的,贴在王妃的耳旁,说道:“王妃,你可觉得我……”
她也说不上来,王妃会觉得她如何。
她又沉默起来。
幸而王妃待她,一向都是很有耐心的,也不催促,只静等着她将话语组织好。
汉王又想了想,方道:“听闻滕王弟平日喜读经纶,常与才捷之士谈论相交。”而她却爱看话本爱下棋,总闷在府里,朝中许多大臣,都不识得她。
她说得含糊,王妃却明白了。生于宫廷,天生便与权力联结,尤其皇子,几乎一落地便开始争斗,争胜的,便是太子,败了的,或是死,或是为臣,继续为权力争夺。
如殿下这般,淡泊名利的,确实少之又少。
她这些年一直是这样过下来的,但今日却开始迷惘自己与其他皇子的不同。
汉王与王妃靠得近了些,又道:“从前,赵王兄、晋王兄他们还未获罪的时候,很威风,他们的话语,掷地有声,朝中大臣,争相伏拜,出了门,也是前呼后拥,风光无限。不像我……”看着也是风光的,朝中大臣见了她,人人都要行礼,也无人敢当面不敬,然而一旦遇上什么事,他们参劾起她来,却是无所顾忌,丝毫不将她放在眼中。
汉王越说越难过,若非如此,她一闲散亲王,大可以陪王妃去避暑,而不必担心,又有大臣参她贪图玩乐。
说到底,她还是觉得对不住王妃,嫁给她这一假男儿,本就很不幸了,偏生还不能过得自在,要陪着她战战兢兢。
王妃倒不觉得这有什么,她柔声问道:“殿下每日在府中,看看话本,下下棋,偶尔出门走动,春日看桃花,夏日观清泉,秋冬又可点了暖炉,赏秋冬之景。如此,可觉得悠然闲适?”
汉王赧然,她喜欢的,她生性不喜争斗,只愿这般胸无大志的过日子。春日的桃花,夏日的清泉,秋冬的暖炉,她都很喜欢。
王妃不由轻笑:“如此,便好。”
汉王不解地眨了下眼睛,王妃与她开解道:“诸王争斗,是因他们喜权势,殿下不争,是因殿下所喜,在权力之外,既然如此,又何必强求自身,做些不喜反厌之事?我也与殿下一样,只愿过悠然自得的日子。”
汉王没有说话,只看着王妃,清澈的眼眸中,已闪现开心的小光芒。她蹭了蹭王妃的脸颊,轻轻地说:“你真好。”
她心中困惑纠结的事经王妃一点,豁然开朗。
隔日一早,汉王便高高兴兴地带了侍从出门去。
她所居德清坊,皆是皇亲贵胄,要朝东走上五个坊,方可到东市。汉王出门颇早,骑了一匹小马,一出门,便牵引着缰绳一路小跑,身后有四五匹马紧随着她,马上,皆是府中近身侍奉她的侍从,这四五名侍从之后,还有十来名甲士,皆做了寻常仆役装扮。
日头还未烈,晨风清凉,甚是清爽。
入了东市,街上人骤然多了起来,人头攒动,摩肩接踵,汉王慢了下来,扯着缰绳,引着马儿信步走动。
她今日出门,原是为往书肆,选些话本,但街上行人众多,两旁店铺生意兴隆,还有不少商贾,沿街叫卖,甚为热闹。汉王便好奇地看着,也不急着往书肆去了。
侍从担心人多,将殿下丢了,一面令甲士上前,替她牵马,一面与汉王并驾,寻了话来与她说。
汉王一向没什么架子,侍从到身旁来,她也就问了:“那个,是何物?”
她指着街旁,一老翁,撑了个摊子,烧了两口锅,正在叫卖。他摊上支了数张小几,几周有杌子,杌子上都坐满了人,食客们捧着粗瓷碗,稀里哗啦地吃得极为开胃,令人一看,便忍不住咽口水。
侍从望了一眼,便笑道:“那是馄饨,薄面皮,裹馅儿,放入锅中,热水煮之。市井吃食,殿下若喜欢,可令府中煮来尝尝。”
汉王听入耳中,她又看了看那几位食客,见他们神色满足,顿时很想尝尝。但她知晓,她若去了,侍从们必会大张旗鼓。
她便不下马,只记在心中,回府后,再令庖厨煮来尝尝。
又往前行上二里,便是汉王常去那书肆。
书肆中人满为患,一眼望去,多是些士人。往日来,没有这样多的人的,侍从见汉王面显讶异,尽心尽责地释疑道:“今日是市集,故而人格外多。”
汉王点了点头,这时天已热起来了,日头逐渐释放滚烫的灼热,汉王见书肆中不少人衣衫都湿了,便无意与他们去挤,唤了名侍从,令他去将新出的话本都买了来,便可回府。
汉王虽未张扬,但排场也小不到哪里去。兼之她衣袍华贵,往来行人一看,便知这多半是位锦衣玉食的小公子。
京中最不缺王孙贵胄。百姓们亦未多看她,只匆匆行过。
汉王将马靠到路旁树荫下,等那侍从买书回来。
“这位小公子,可愿让老道算上一卦?”
身旁忽然传来人言。汉王转头看了过去。只见一道人,站在她身旁,仰头朝她问道。
汉王愣了一下,身后仆役并未看清这道人是如何上前的,仿佛是突然之间出现,就到了殿下身前,他们回过神来,忙上前驱赶。
道人也不动怒,亦不讨好嬉笑,一身道袍,仙风道骨,神色颇为正肃:“贫道居空,与小公子有缘。小公子近日必有大难,若肯让贫道卜上一卦,兴许能化险为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