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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第一百三十章

桃花曲 若花辞树 3455 2024-11-19 05:54

  此为防盗章王妃思索片刻,却未直接回答, 反问道:“殿下可是欲访舅家?”

  汉王嘴角弯弯的, 眼睛亮亮的, 满脸都是快来夸我:“王妃长于舅家,抵京数月,今又出嫁,定很想念他们吧?”

  舅家若有旅居京中的亲眷,她们可前往拜访,往后也好当做亲戚来往走动。王妃在京中,也不至于太过寂寞了。

  汉王不禁往王妃那便挪动几分,欲听她亲口答应。

  然而王妃却未如汉王所期那般显出温柔的笑意。她只抬手摸了摸汉王的鬓角,汉王满心都是想看到王妃欢喜的样子,便没有躲开,还侧过头去, 蹭了蹭她的指尖。

  王妃忽然觉得遗憾,她到她身边,毕竟是别有所图的。若是来日不慎,让她知晓了因由, 这人必不会待她这般好了。

  王妃心中遗憾着,轻抚了汉王的眉角:“怕是不相宜。”

  汉王原以为她一说, 王妃便会答应的。乍然听闻她拒绝,汉王的笑意便能僵住了,嘴角也垂下来,眼中的光芒暗下去了, 她想到了什么,低声道:“你可是不愿我见他们?”

  她是知晓自己处境尴尬的,朝中许多大臣都避着汉王府,不与她往来,宗室之中,也少有与她交好的,她为避嫌,也不与朝臣往来,汉王府便像被孤立了一般。王妃若因此,担心她与舅家走得太近,以致受她牵累,也是情理之中的。

  汉王安慰自己这是情理之中的,可是漆黑的眼睛里仍是带上了潮意,她一眨不眨地望着王妃,要听她亲口答应或否认。

  王妃让她看得内疚,欲将她揽到身边,汉王却不答应,死死抱着锦被,就是不过来。王妃无法,只得自己过去:“阿舅过世不足一年,家中不好大宴宾朋,我只恐殿下此时去,会受怠慢。”

  她说得仿佛很有道理,实则全然经不起推敲。汉王较真起来,也不是好糊弄的。王妃这话,一听就是在敷衍她。

  汉王赌气,翻过身去,背对着王妃。王妃小心地将她揽到怀里,见她并未挣扎,方柔声道:“殿下生气了?”

  随她这句话,含在眼眶中的泪水一下子滑落下来。汉王连忙自己擦去了,一声不吭。

  她的身子软软的,能毫不费劲地整个抱进怀里,王妃在她耳畔,轻声问道:“殿下生气,不理我了?”

  她的气息洒在汉王耳畔,轻柔的,且很舒服。汉王却愈加委屈起来,眼中的泪眼泪越蓄越多,止也止不住,她不肯让王妃看轻,便忍着不哭出声。

  人在逆境,总会觉得苦闷,何况汉王本来就心性纯朴,总会因自己被孤立而难过。好不容易有王妃陪她,她们可以说话,可以下棋,每日用膳也不必她一个人了,可是王妃却在与她划清界限。

  王妃等了片刻,也不闻汉王出声,她坐起身,按在汉王瘦小的肩上,将汉王的身子轻轻扳过来。

  汉王满脸都是泪,哭得正伤心,忽然被王妃看到了,她大吃一惊,又慌又急地擦泪,小手在脸上胡乱的抹,毫无章法。王妃无奈,取了帕子来,欲亲手替她擦拭。

  汉王正怄气,不肯让她擦,略一挣扎,中衣领口便松了,锁骨处的肌肤袒露。烛火中,那处嫩白细腻,阴柔得不似男儿。

  王妃目光自上面掠过,暗暗叹了口气,面上却不露分毫,只温声道:“殿下再哭,让人知道了,必要笑话的。”

  汉王眼睛哭得红红的,脸上泪痕似花猫一般,听了这话,不敢置信地望着王妃,委委屈屈地抽泣道:“呜呜呜,你坏,你还要告诉旁人……”

  她不知将她的话曲解成什么样了。王妃大是无奈,却也不与她争论,顺着她道:“我不说,殿下也不可哭了。”

  汉王抽噎着点头。王妃便揽她到怀中,一面哄,一面不动声色地在她衣领上抚过,将她中衣捋得齐整。

  汉王依旧是生王妃气的,可是她偏偏又待她这样好,她更觉委屈,却也愿让王妃替她拭泪了。

  王妃与汉王相处不过两日,虽已知这人脾性,但如何哄她不哭,还没什么经验,幸好汉王也好哄,几句好话便止了泪。

  她哭累了,便睡着了。睡前还不忘裹紧了自己,独自窝到角落里。

  王妃见她这模样,也只无奈一笑,熄了烛火,便躺到她身旁。

  汉王睡着了,她做了一梦。

  梦到自己幼年时,母亲与她说的话。

  那时她还未封王,住在宫中,也还得先帝疼爱。那日先帝赐予她不少玩器,她很高兴,但母亲却日复一日地显出担忧来。夜间,她将她带到一间静室中,遣退了宫人,与她说了她身上的秘密。

  “八郎,万不可让人知晓你是女子,你可记好了?”母亲面色沉重。

  她愣愣地点头,其实她还不懂母亲话中的深意。母亲兴许看出了她的茫然,也兴许知晓她年岁尚幼,不懂男女之分,更不懂此事的厉害,便出言吓唬她,好让她将这话记在心上。

  “倘若让人看穿了你是女子,藏在深山老林里的妖物精怪便会来吃了你,一口一口的,把你的手啊脚啊,都咬下来,你可害怕?”

  母亲说话时,声音有意放得鬼魅,虚虚实实的,像是能招来妖怪。静室的墙上,有巨大的黑影,又大又黑,仿佛能从墙上跳下来,一口吞噬了她。她害怕地瞪大了眼,心中描摹着母亲的话,好像她的手她的脚都被妖物吃掉了,那墙上的黑影动了一下,好似从墙上脱下,直朝她扑来。

  她吓得哭了起来。

  汉王猛然惊醒,她大口大口地喘气,见四周黑暗,才知这只是梦。

  她心跳得飞快,好像又回到了那晚,被母亲推入恐惧中的情形。汉王眼角都吓出泪来了,她心有余悸地摸摸自己的胸口,转头,就着微弱的光,便看到王妃躺在她身旁,正安然熟睡。

  汉王想起睡前的事,又内疚起来,深觉自己是无理取闹。

  王妃让舅家避着她并没有什么不对的,难道要等大难来临时,大家一起入罪才好么?

  她只是难过,也不是不讲道理。

  可是明明是她不对,王妃还是愿意安慰她,帮她擦眼泪。汉王抿了抿唇,眼睛又红了,她伸手摸了摸王妃的眉毛。眉毛弯曲,顶在她的指腹,让她觉得痒痒的。汉王眼中含着泪光,又弯唇笑起来。

  梦中的事她记得的,母亲的话,让她做了许多年噩梦,总梦见自己被妖物吃掉了。现在想想,真是傻,墙上的黑影动了,必是风吹进来,蜡烛晃的。

  汉王这样想,然而她一望四周,黑漆漆的,又打了个寒颤,连忙闭上眼。室中静得可怕,室外不时有寒风呼号,使得夜色更为诡谲。汉王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她不敢睁眼,可闭着眼,听得便格外清楚,汉王毛骨悚然,忙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朝王妃那边挪了一点,又挪一点,直到能听到王妃呼吸的声音,她才觉得好一些。

  被妖物吃,不止是小时候,便是现在想来,也是很可怕的。

  隔日一早,王妃睁眼,便看到汉王紧紧挨着她,睡得正熟。

  她睡着的时候,像名稚子,睫毛长长的,微蜷,便那样安安静静地合着,贴在下眼皮上,一点也不吵闹。

  只是今日,她眼睛还有泪痕,想来梦中,也伤心过了。

  王妃轻轻摇了摇头,掀开锦被起榻。

  昨日那事,倒是提醒了她,虽暂不必见舅家亲人,但若来日,那边听闻太常之女出嫁,派人来探问她过得可好,又该如何应对。

  此事于她,倒不很难。

  王妃也只一想,便有了法子。

  她自去梳洗,待天亮了,方来唤汉王起身。

  今日汉王妃归宁。

  汉王要陪王妃回太常府。新妇三朝归宁,探视父母,也是让父母知晓,夫妇和乐,不必挂忧之意。

  汉王身份尊贵,自不能与寻常新婿拜见泰山泰水一般跪拜敬茶,只是该有的礼数,也不可缺失。府中早已备下礼物,汉王看过,并无不妥,方与王妃登车出门。

  她今日果然不提舅家如何了,也不与王妃闹脾气,只是神色恹恹的,似乎昨夜未得好眠。王妃见她眼下青黑,满是困意,便让她靠到她身上:“还有些路,殿下不如小睡一会儿,待回府,再好好补眠。”

  汉王转头,见王妃神色纵容,并未因昨夜而与她生隙,汉王心中松了口气。

  她以后不会任性了,还好王妃没有怪她。汉王侧躺下来。

  车中宽敞,又都铺了软软的席垫,便是做床榻也是绰绰有余的。王妃靠着隐囊,动了下身子,好让汉王枕着她的腿,睡得舒服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君瑶只养一只小白虎。

  昙光道人养了一群灵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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