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少帅的辞职电,其实只是想要点面子,做做形式,在失败之时转移一下舆论压力,心中根本就没有下台的想法。
十三天就丢了热河,这样的战绩,和李卫东和马占山相比,相差太悬殊。
张少帅心不甘,更不愿就此罢手。
他要亲率东北军反攻热河。为整肃军纪以振士气,他对甚至连一个日本人也没看到就丢弃热河的汤玉霖下达了通缉令。
随后,张少帅在顺承王府召见了独立第16师中校参谋吕正*。
这次热河之战,该部是东北军中,维一一支取得小胜的部队。
这使张少帅在黑暗中看到些希望。
想到眼前整个抗战的形势,想到蒋光头信誓旦旦对他抗日的许诺,他甚至觉得全国抗日的一天已经来临,这时国耻私仇不报还待何时!悲观、痛苦一扫而光。他要重整旗鼓,甩开膀子与日军大干一番,所以他压根就没把辞职一事放在心上。
张少帅在政治上毕竟还显得稚嫩一些。就在他期待着蒋光头增援他反击之时,他压根就没想到,蒋光头此时已在算计着这个全国唯一能与他在军事力量上相抗衡的年轻少帅了。
其实蒋光头早已看出日军攻占热河,进击华北已无可避免,但他绝不愿以ZY军主力北上抗日,使他心中的“JG”大业毁于一旦。于是,他把眼光投向了在华北掌握着几十万军队的张少帅。
19年初,张少帅收到了蒋由江西发来的电报,电报说:“倭寇北犯侵热,其期不远。此间自中回京后,已积极筹备增援,期共存亡,并已密备6个师,随时可运输北援,粮草弹药,中到沪备办。甚望吾兄照预定计划,火速布置,勿稍犹豫。今日之事,惟有决战可以挽救民心,虽败犹可图存,否则必为民族千古之罪人。请兄急起,如何盼复。”
张少帅读罢电文,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沉醉在兴奋中的张少帅这时还没有完全看透蒋光头,不可能洞察到蒋的险恶用心,只是急不可耐地要与日本人决个高下。而蒋光头此时已开始为这位少帅准备后事了,他知道以张少帅现有的东北军与日军决战,则必败无疑。败了,就只有牺牲张少帅去和局。
为了防止火烧到他身上,他口头上答应调给张少帅6个师,可那都是没影的事。这样做一则蒙了张少帅,二来向全国民众也算有个交待,三则借口ZY军抗日,诱两广军队北上江西“JG”,真是一箭三雕。
19年他以第5军增援淞沪战场就尝到甜头,所以这次也很自然就想到这一招。两广的陈济棠、李宗仁可不是省油的灯,与蒋打交道10多年了,深知他言而无信,惯于挑弄别人互相厮杀,而自己坐收渔翁之利,所以很快就识破了他的这个汴庄刺虎的把戏,拒不派兵北上。
而年轻气盛又极重义气的张少帅,则对伸向他的这只魔爪浑然不知,甚至误以为蒋光头要立即全国动员进行抗日了。
但他的这种希望很快就化成了泡影。月1日,日军开始大军进入热河,可张少帅派往南京请领抗日“饷械”的特使荆有言空手回到北平。蒋答应的6个师ZY军更是连影也没见到,就连杜聿明的佩剑旅,也停驻在石家庄。
直到月6日,承德失守后,关麟征的第5师才抵密云。7日,黄杰的第师抵通县,而第8师按计划还要晚半个月才能到,蒋本来答应的最低限度6个师还被打了对折。
月6日,蒋光头由南昌飞抵武汉,随即转火车北上石家庄,宋子文和李卫东随同前往。
何应钦、黄绍、阎锡山的代表徐永昌等赶赴车站迎候。
专车一到,何应钦、黄绍,徐永昌等人便上了蒋的专列,商谈如何取代张少帅的事宜。
8日夜1时,张少帅轻车简从,仅率其私人顾问端纳,东北政界要员王卓然、汤国栋几人,在西便门登上了南下保定的专列。这时,他开始认真思索身边的一些事了。近日来,焦躁、愤怒的他满脑子都是日本人和那支不中用的部队,以至他一直没能好好想想他的今后。
所以,很快便想通了,蒋光头要牺牲他,以平全国舆论的各种关节。
9日凌晨5时,车到保定。站内空空荡荡,根本就没有蒋光头车的影子。张少帅急步走进站长室,要了石家庄的电话。接电话的是宋子文,见张少帅亲自打来电话,忙不迭地安慰了几句,接着说道:“蒋先生公务繁忙,叫我和李卫东将军先去见你。”
张少帅扔下电话,呆立无言。
上午10时,宋子文专列进了保定站。张少帅心情焦虑地上了宋子文的专列。
车外,端纳、王卓然等人心情不安地等候着。
车内,张少帅和李卫东先来了一记熊包。
李卫东道:“大哥,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宋子文道:“汉卿,李将军是一个好兄弟,但是他毕竟官位太低,有些事情你不能怪他。”
张少帅看了一眼李卫东,又看了一眼宋子文,然后说道:“蒋先生批准我的辞呈了是吧?”
李卫东无奈的点了点头。
宋子文道:“卫东在蒋先生面前,为你争取到了最大的利益,至少,东北军的编制,还继续保留着,汉卿,出去好好治疗一下你的身体,等身体恢复了,东北军还是你的。”
二三十分钟后,张少帅神情颓丧地下了车,众人急忙围上去。张少帅叹了口气,有气无力地说道:“回车上再说吧。”
远处,宋子文匆匆奔赴站长室,*起了电话,向石家庄的蒋光头通报了会谈结果。
下午4时,随着嘹亮的接官号,蒋光头的专列缓缓地驰进保定。张少帅戎装立正,行军礼恭迎。列车刚刚停稳,张少帅和宋子文和李卫东便上了蒋的专车。
由于先前已有来子文通报,所以蒋光头满面孔透着喜色,不待张少帅开口,便像是怕张反悔似地说道:“我接到你的辞职电报,很知道你的诚意。现在全国舆论沸腾,攻击我们两人。我与你同舟共命,若不先下去一个人,以息国人之愤,难免同遭灭顶,所以我决定同意你的辞职,待机会再起。子文传达你慷慨同意,这是好的,好的。一切善后问题可按照你的意见办理。有什么问题与子文商量,他可以代表我。”
蒋的好言相慰,使张少帅颇受感动,唯唯说道:“我感谢委员长的苦心。我身体不好,精神萎靡,东北丢失,我早就想引咎辞职,这次热河之变,我更是责无旁贷。免去我的本兼各职,正可以伸张纪律,振奋人心。我想日军必很快进攻华北,以遂其并吞整个华夏的阴谋。国联列强各怀心事,决不可靠。我看委员长应考虑动员全国与日本宣战。目前应急调ZY劲旅与东北军配合反攻热河,以阻止日军前进。”
蒋光头显然是在想着什么事,尽管嘴上说着“是的,是的”,
但目光游离、涣散。见此景,张少帅明白他不愿再多谈,遂告辞而出,回到了自己的专列。没几分钟,蒋又在宋子文的陪同下上了张少帅的专车,像是回拜。但好言抚慰过后,张少帅明白了蒋的意思。原来蒋对他还不放心,劝他次日即飞上海,以免部下夜长梦多,并要他到上海后赶快出洋治病,出洋名义和手续,由宋子文妥为安排。张少帅心里不住叹道:“唉,你蒋先生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相信我呢?!”
10分钟后,张少帅立于站台上,和蒋光头样手告别。蒋连连说道:“汉卿,再见吧,再见吧。”
列车缓缓驰去,很快就消失在大地的尽头。张少帅怅然若失,百感交集地站着……
当晚,张少帅就在自己的专列上与宋子文和李卫东就东北军善后问题磋商了数小时。
在李卫东的努力下,将东北军编为4个军,分由于学忠、万福鳞、何柱国、王以哲任军长,并仍由于学忠任河北省ZX,并答应提供东北军每月00万薪饷,这多少使张少帅那颗痛苦的心得到些平复。
送走宋子文,张少帅想到这两年来的国难家仇不能伸张,如今又要背着个“不抵抗将军”的恶名代蒋受过,而且这一恶名不知要背到哪一天,不觉悲苦从中来,伏在枕上号陶大哭。
这一哭惊动了他的文武众人,端纳、王卓然等人急忙涌进来
好言劝慰。端纳慌忙用英语说道:“少帅,作为一个大丈夫,要勇敢而坚强。”
王卓然进一步劝道:“副司令,你还记得老子的话吧。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你正好借机休息,恢复健康。若是真要责成你反攻热河,你的身体精神皆不胜任,那时失败,不如这时痛痛快快一走,把病治好了。留得青山在,不患无柴烧。”
正在众人紧张地劝慰他时,张少帅忽然一跃而起,仰天狂笑,更使众人目瞪口呆。
“东北军之中,还有一个李卫东!”张少帅止住泪,大声的喊道。
其实张少帅心中,根本就没有责备李卫东在热河抗战中的见死不救,他知道,被黄埔系把持的佩剑旅,没有老蒋的命令,李卫东根本就调遣不动,不过李卫东能够被任命东北军副参谋长,张少帅知道,有他在东北军,至少,东北军不会灭亡。
月11日,张少帅通电全国,宣布辞职。短短的1年多里,他两次受挫,与其说败给日本人,倒不如说败在蒋光头手下,正如他所说的,蛇比虎更狠。
4月10日,当张少帅在上海登上意大利邮轮,准备赴欧洲考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