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然,堪称j大一绝。
物理系最年轻的副教授,他二十八岁,在他这个年龄,大都是毕业三四年在职场这个油锅里煎老的油条。
但是,叶然是副教授。
不仅如此,在j大这样一个集中大量中老年知识份子,以及学术界泰斗的所在,叶副教授依然活得很洒脱。
洒脱到在这样一个学术气氛浓郁的高等学府氛围中,他还是出柜了。
叶副教授宣布出柜的那天,先叫了系办的几位老师一起去卡拉ok,他本意是想隆重地宣布了一下。
但是,出发前他忘记说了。
到了k歌房,我们年轻有为的副教授拿起话筒,深情款款地唱了一首张学友的吻别,唱得那叫一个缠绵悱恻。
“老叶,”同系的一个三十多岁的讲师,戴云天,戴老师忍不住问了一句,“您老这是失恋,还是失身啊?”
经他这一问,其余的一干人等都看了过来。
我们的叶副教授看了一看大伙期待的表情,觉得时机已到,便对着话筒,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我出柜了。”
年纪偏大的两位老同志压根就没听懂,就像系主任王老教授,转头看了看身边的年轻人,不太确定地问了句,“他什么意思?”
几位年轻同志都不知道该怎么跟老先生交代,最后还是一个新来的实习讲师小周胆子大些,“他的意思是,他gay了!”
王教授愣了愣,他虽然是五十年代的产物,但是堂堂一个系主任,还是物理这样一个要命的大系,经常要出国交流,hello hello的,活生生地居然还是听懂了。
“你说什么?!”老头子一声喊。
叶然错觉宇宙又爆了一次,这次他还是奇点。
“老师,”叶然放下麦,一把握住恩师大人的手,很恳切地重复了一遍,“我gay了。”
老头子猛地甩开叶然的手,怒喝道,“你知道哥白尼是怎么死的吗?!”
“老师,”叶然翻了个白眼,“这跟哥白尼有关系?”
“有,”老头肯定地点头,“哲学上的关系。”
众人实在听不下去,再加上方才听叶然宣布出柜的惊吓余波也过去了,于是,各自又找乐子去了。
小周拿了叶然放弃的麦,引吭高歌起来。
其余的人玩起了色子,企图盖过男版韩红。
这里就剩下老头和叶然面面相觑,叶然皱了皱眉,他还是没想明白。
“唉,”老头叹了一声,“凡事不要太超前,看,哥同志就是一个教训,惨痛的案例。”
叶然又翻了一个白眼,他也不是自愿要出柜的,实在是事态紧急,临时抱佛脚而已。
“小子,”老头突然想到了什么,八卦兮兮地凑了上来,“你看上谁了?”
“王老师,”叶然义正严词地道,“爱情是严肃的,特别是我这种,超越一切物理限制的爱情。”
“嗤,”老头抬了抬鼻孔,给了叶然一个卫生眼。
开玩笑,自己从本科生带到博士生,又一个不小心带成副教授的学生,不用扒皮,他也看得一清二楚。
“那小子,”老头又贼笑,“你大师兄他知道了吗?”
“什么大师兄,”叶然像被踩到尾巴的猫,开始呲毛了,“学术界是没有人渣的,谢谢。”
老头耸耸肩,扔下自己这个白痴关门弟子,跑去抢了小周的话筒,豪情万丈地点了一首满江红,基本上靠朗诵完成一曲,赢得掌声一片。
大约足足唱了三个小时,前一个小时,大家都还情绪饱满。
中间一个小时,开始相互谦让。
最后一个小时,嗓音有些嘶哑,但是基于叶然放了话,提前离场浪费金钱者,下场就是aa制,不得已坚持到底。
回到教师宿舍已经是晚上七八点了,叶然心满意足地洗了个澡。
跳进被窝,打开床头灯,接着看丹-布朗的《密码》,他买了本原文盗版,看了快一个礼拜,觉得特别值。
正看到欲罢不能的地方,床头的手机响了。
叶然标志性铃声——起司猫原声,每上课时,这一铃声响起,就能够赢得全体女生们好感。
但是,此时,叶然将手机握住了手里,瞪着那个来电显示。
美国啊美国,叶然叹了一口气,你为什么不在外太空呢?!
“喂,”叶然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喂了一声。
电话听筒里传来一个磁性的男声,“……听说你出柜了。”
“是啊,”叶然又翻了个白眼,“你有意见?”
“没有,”对方的声音还是很磁性。
“那好,”叶然大拇指按在了挂机键上,“挂了啊……”
然后,在挂之前……或者说,挂机的那一瞬间……
他似乎、好像、可能听到一句——
“下周我回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