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话,包间门被敲响,独一针朗声道:“进。”
小二单手端着托盘推门而入,手脚飞快的把菜肴酒壶放下,还殷勤的给他们倒上了酒,这才退出去。
贪狼举着筷子说道:“好久没被这么伺候过了,真是想念。”
他们在黑城的时候,虽也有奴仆,但因为贪狼和独一针都很注重个人隐私,对城主府仆人用的不多,大部分时间他们在松涛苑中都是自己动手。
所以贪狼这番感慨倒也没错。
贪狼举起酒盏,朝夏子黎示意了一下道:“相处三年,祝好。”
要让他说出更感性的话来,贪狼还真说不出来,但这三年他和夏子黎的关系处的颇为亲近,被独一针或者沧伐伤害了的贪狼经常去找夏子黎寻求安慰。夏子黎虽是皇室子嗣,性格却意外的随和宽厚,贪狼这种说话大大咧咧,做事不经大脑的人,也就他能和他和平相处。
夏子黎连忙端起来,一时间竟然有些无言,回来的路上他无时无刻不在想赶紧回到皇都,可到了皇都,他却有些踟蹰,也许这就是所谓的近乡情怯,但一想到身边有他们,他的心便是安定的。
他没想过他们会和他道别,他觉得到了皇都,他恢复了身份,就能给他们带来更好的生活,他们可以在皇室的庇护下过的更好,但贪狼这句‘祝好’却完全打破了他之前的念想。
他们是真的并不想和他有所牵连。
甚至过了今天,以后见面,便是陌生人了。
夏子黎的眼圈有些红。
贪狼愣住了,放下酒杯连忙道:“你怎么了?诶诶,你个大小伙子,你哭什么?!”
夏子黎摇摇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这不是舍不得你们嘛。”
独一针在旁边翻了个白眼,“你别听他胡说八道,以后又不是见不到了,再说了我们还打算在皇都好好逛逛呢,怎么也住一两个月吧。等我们走的时候你再哭也来得及。”
夏子黎从十三岁便跟他们生活在黑城,这三年是他短短生涯中最心情最放松的三年,不必时时警醒,不用提心吊胆身边人的陷害,不用恐惧父皇一句话对他和哥哥母妃造成的影响……他有些舍不得。
“嗨,我说错了,来来来,喝酒喝酒,好不容易把你平安送到皇都,咱们庆祝一下还不行嘛。”贪狼连忙改了口。
独一针瞄着了沧伐,小手去摸酒杯。
沧伐伸手按住她的小手。
“我就喝一口,庆祝一下嘛。”
沧伐端起来递到独一针面前,“我拿着,你喝。”
独一针要是知道有今天,当初她一定不贪杯误事。
看到这一幕,其实夏子黎三人都不要清楚其中内情,只知道去年年底的时候,月姬送了独一针两坛自己亲自酿造的果酒。
虽是果酒,却是烈酒,后劲很大,独一针抱回来没和他们说,自己一个人抱着酒坛子自饮自酌喝了一晚上。
他们闻着是果酒便没有在意,当天晚上独一针就被沧伐带回了自己房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不清楚,只知道第二天沧伐的脸色难看的要命,独一针倒是春风满面,但对当晚的事业是闭口不言。
从此独一针和沧伐就开始了你偷我防的酒水争夺大战。
独一针刚才偷摸喝了一口,知道这酒甘冽醇厚,更知道沧伐不会让她把整杯都喝掉,看着眼前小小的酒杯,一口叼住酒杯边缘,就要往嘴里倒。
结果沧伐还没来得及用力抽回去,独一针的动作一顿,仰头后退,抬手打掉了坐在他身边的夏子黎手中的酒杯,顺带着贪狼也没喝进去,旁边的纯佑更不用说了。
“怎么了?”贪狼看着夏子黎狼狈的样子,不由惊讶道。
独一针从不会做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他这般做只会有一个原因,这酒……
“酒里有毒……”独一针的话音刚落,咻咻几声,几根利箭从窗户和门子分别飞了进来。
沧伐反应最快,掀翻桌子挡下利箭,紧跟着一伙黑衣人破窗而入,显然是见他毒酒一策不成狗急跳墙之举。
“嘶……”独一针夸张的倒抽一口冷气,引得沧伐担忧的朝她看去。
独一针正瞅着地上被箭刺破的酒杯心疼,虽然有毒,但也是好酒啊,加点料还是能喝的嘛。
她只顾着可惜那点酒,却没注意自己手背被溅起的碎片划出了一道血痕。
那血痕,刺伤了沧伐的眼,让他的眸中立时便添了几分狠厉与阴鸷。
下一瞬沧伐手中出现了一把黑色的扇子,正是独一针之前时长把玩的那把,玩够了她就还给了沧伐。
贪狼看到扇子的瞬间,拉着夏子黎连连后退,直退到沧伐身后数步,紧紧贴着墙壁才不得不停下。
独一针一缩脑袋刚要躲,便被沧伐伸手拉倒怀中,直接半跪在他轮椅的踩脚上,脑袋被他扣在怀中,啥也看不到,只听到‘砰’的一声巨响,一阵凉风从身后吹来,吹得独一针的头发四散飘落。
她这个姿势很不舒服,动了动脑袋,察觉到按在她后脑勺的手微微用力,没有让她起来的打算,索性以歪屁股直接坐到了他脚上,这个姿势更舒服。
独一针后脑勺没长眼,看不到发生了什么,贪狼夏子黎和纯佑却看得真真切切,夏子黎忍不住朝贪狼感慨了一句,“你原来真的是天才炼器师啊!”
“啧,这话说的。”贪狼不高兴了,好吧,其实他也没真的见识过倥偬的威力,毕竟从炼制出来就一直放在他手中没舍得给别人用过。
此时也被吓了一跳。
好好的三层小楼,从他们二楼开始房顶全都没了,齐根而断,连点残渣都没留下,干干净净,若非空气中残余着未落的尘埃,恐怕人们都以为小楼原本就是这副样子。
沧伐手拿着黑扇的手动了动,半空中凝结仿若恶魔降临的巨大黑影瞬间消散,又变成了小小的无害的一把黑色小扇子。
贪狼松了一口气,道:“咱、咱们要不走吧。”
把人家店弄成这样,黑衣人连点肉渣都没剩下,他们可还在呢。
夏子黎走过来,轻声道:“快走吧,一会儿皇城卫就要来了。”
沧伐没出声,独一针抚着轮椅扶手抬起脑袋来,别人不知道,趴在沧伐怀里的独一针却察觉到了他的情况,这丫明显元气耗损过渡,此时若不是坐在轮椅上,早就瘫软在地了。
她不明白他今日怎么如此暴躁,几个黑衣人竟然让他动用倥偬教训,但为了他的形象着想,她还是决定回去等没人的时候再问。
塞了两块元晶到他手中,独一针站起身来,在鼻前扇了扇风,满室灰尘,不走吸一脸土,她走到沧伐身后,推着轮椅道:“走吧。”
等皇城卫赶到的时候,除了满是狼藉以及地上地上看不出是何物的污渍,空无一人。
谁也没想到夏子寅竟然会在皇都对夏子黎动手,还是光天化日之下,以防万一,他们也没有和夏子黎多相处,除了酒楼,直接将人送去了二皇子府。
看着夏子黎被二皇子府的下人迎进去,他们这才离开。
贪狼唉声叹气抱紧自己,道:“养了三年的崽儿送人了,还真是舍不得呢。”
独一针推着沧伐,此时沧伐脸色已经好看了几分,体内元气虽未充盈,却也不像之前那般软弱无力。
“你不是要找你的朋友吗?打算什么时候去?”她是真的很好奇,贪狼喜欢的人到底长什么样子,竟然能把一个技术宅迷的五迷三道。
贪狼却不着急,兴致勃勃的说道:“再等等,过了夏帝的诞辰便是她的生日,到时候我再出现送她礼物,她一定很感动,说不定……”
“说不定就答应和你皆为伴侣了呢。”独一针把他后面的话接了下去。
贪狼闹了个大红脸,小声辩驳,“才不是呢,我们是纯洁的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