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舰从天而降将教堂夷为平地时,小屋内的三人目睹了这一过程。郭上杉脸上松了一口气,黄璜面无表情,而黄倩莹则露出一丝悲痛。圣母玛利亚教堂是出入基地的一个重要建筑,她从小生活在这里,对这栋建筑有着浓厚的感情,此时见它化作一片废墟,自然无比伤心。
黄倩莹失魂落魄地走到窗前,望着远方不断向坑洞中跳跃的抵抗军士兵,看着他们与背负喷气式飞行器从地底飞出的生化人战士展开激烈搏杀,情不自禁地流出泪水。
在那群生化人士兵中,她看到了自己的老师伍德·琼斯。后者率领着上百名生化人士兵打算突围,可面对武器和人数都远超他们的抵抗军,交手不到半个小时,就陷入重重包围中。
抵抗军战士冲着犹做困兽之斗的伍德·琼斯喊话,让他放下武器束手就擒,但伍德·琼斯只是冷笑几声,依旧拿起武器准备垂死挣扎。面对冥顽不灵的伍德·琼斯,抵抗军士兵对其开枪,闪着蓝色光茫的电弧从枪口飞出,击中伍德·琼斯的身体。
黄倩莹距离伍德·琼斯有将近500米的距离,她听不到抵抗军士兵和自己老师的对话,只能看到老师身体被击中缓缓坠地的画面。
她像是发疯了一般,双手放在窗沿上,想要从窗户一跃而下,向着交战中心奔跑过去。幸好郭上杉眼疾手快,在第一时间抱住她的身体,将她拦截下来。黄璜在此时快步走到女儿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掌,厉声喊道:“你疯了吗?那里正在作战,你想要去送死吗?”
“他是我老师。”黄倩莹抬头望着她,双眼早已被泪水打湿。
“伍德·琼斯是人类的叛徒,站在全体人类的对立面。而你是抵抗军的后代,生来就要肩负挽救人类文明的重任。”黄璜对黄倩莹大声说道,可她内心却感到一阵悲哀。
在过去的12年间,伍德·琼斯扮演着黄倩莹良师的角色,教导她如何使用唯心媒介,如何使用枪械,如何掌握各种作战技巧,还教导她和唯心生命有关的一切知识。黄倩莹跟伍德·琼斯在一起的时间,甚至比跟黄璜在一起的时间长。黄璜知道投降派的思想、投降派对女儿的教导,早已如一剂毒药深入女儿的内心深处,难以根除出去。
“成为抵抗军后代是我的意愿吗?这都是你自私的选择,你把我当作工具,把我带到了这里,让我接受这样的教育,让我学会和别人亲近,然后现在又要告诉我,以前所接受的一切都需要抛弃,以前所熟悉的人,都需要用利刃刺中他们的胸膛。你不觉得太残忍吗?你是否问过我能接受吗?”黄倩莹抬起头,冷声指责母亲。
她此时的思想处于极度矛盾和煎熬当中,身为人类维护族群的本能与她自小所接受的教育、所亲近的同伴处于强烈冲突当中。她觉得自己像是被浸泡在冰冷的北大洋海水中,难以呼吸,又浑身冰凉。她想要发泄,却找不到释放的缺口,最终只能将一切推到自己的母亲身上。因为只有母亲才会默默承受她的愤怒,并不会责怪她。
“你并不是工具,你是我的女儿,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血肉相连的人。或许最开始做出决定时,我是被绝对理智所包裹,思维中不带一丝人情。可当我感受到你在我腹中跳动,看着你从一个牙牙学语的婴儿渐渐长大,会喊妈妈,会在放学回家后第一时间冲向我,然后撒娇吵闹时,我知道你是我女儿,是我不惜牺牲自己生命也要呵护的对象。”
被黄倩莹如此指责,黄璜心中如同刀割。平日里不善于表达情感的她,此刻将自己所有想说的话全部倾心而出。她知道错在自己,不期盼女儿原谅自己,只希望女儿不会因为其出身而陷入无法摆脱的思维困境中而饱受折磨。
“你如果真的为我好,当初就应该把我流产,不要让我出生在这个世界上。这些都是你的借口,你抚养我只是因为我体内有唯心媒介,可以获得投降派的信任。你只是一个冰冷自私的人,为了完成任务不择手段,背叛自己最亲密的人,跟她的丈夫上床。”黄倩莹并不能理解母亲,继续用冰冷的声音出言讽刺。
黄璜张了张嘴,面对女儿的此番指责,她有些说不出话来。
“无论如何,她都是你的母亲,怀胎十月才生下你,这个世界上谁都可以指责她,但唯独你不可以。”一旁的郭上杉看不下去了,沉声说道。
“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我来承受这一切?我没要求她生下我!”黄倩莹就像是一只炸毛的兔子,大喊大叫。
“啪”
突然间,一记响亮的耳光响起,黄倩莹娇嫩的脸颊当即通红一片。黄璜气到了极点,反而恢复了冷静。她看着女儿,冷声说道:“你生下来就流淌着抵抗军的血液,这是你必须肩负起的责任,你无法逃脱。”
黄倩莹怔怔地望着母亲,从小到大,无论她多么淘气,多少次惹母亲生气,可是黄璜都未曾打过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让她有些猝不及防。
教训过女儿后,黄璜转身对郭上杉说道:“战斗结束后,麻烦你一趟,将她带回北方局。”
“你不跟着一起回去?”郭上杉诧异地问道。
“我还有任务没有完成。”黄璜走到窗前,看着远处处于压倒性优势的抵抗军军队,想到了接下来自己要做的事情,清冷的眼眸露出坚毅的神色。
“我不走!”黄倩莹咬着嘴唇依旧十分倔强地反对。
“你不是一直想要见见你父亲,他就在北方局,你如果想去看,就去看看。”黄璜转过身看着她,开口说道。
黄倩莹紧握着洁白的拳头,没有说话。在得知母亲因何来到投降派前,与父亲见面一直都是她内心最希冀的事情。虽然今后,她不需要再用人类叛徒的身份与父亲见面,可代价却是她往日的生活被彻底颠覆,自己人生轨迹被彻底改写。
房间里突然陷入沉默当中,气氛一时间有些压抑,就在这时郭上杉的电话突然间响起。他接听电话后,脸色顿时变得凝重无比,转身对黄璜和黄倩莹说道:“情况有变,我们得立刻撤离这里。”
“出什么事了?”
“本杰明·鲁斯特正在使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