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孤寂,冷月如钩,胡府的沉香轩中一个身着家常服饰年纪约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正坐在书案前点墨沉思着,此人正是现任吏部侍郎的胡正初,他沉着一双睿智的眸子凝视着眼前的雪纸,这雪纸洁白无暇稍不留心那笔尖上的墨便会污了它,但若不点墨成字,这方纸也无甚意趣永远只能一无所知。
“父亲,何不再画一幅‘浣溪碧影’图。”胡正初身旁多了一位玉质彬彬的墨衣少年,那对少年老成的眸子倒是继承了他父亲的优点睿智而淡定。
“浣溪碧影,”胡正初喃喃重复着,“今日倒是你怎么回来了,宫里可还妥当。”
“唔,宫里还算安稳,那些御医轮番侍候着,世子的那点子心思父亲您还不知道么,每每不如意就闹的人仰马翻。”明显的不屑一提,若不是他父亲的意思让他长日里陪伴世子左右,成天像哄个孩子似的,甚是无趣!
“对了,洲儿,皇上没有追究世子因何而病么?”眼睛一直盯着眼前的雪纸,但是手里始终踌躇着没有落笔。
“问倒是问了,都是扑风捉影的话,没有做实便不了了之了,倒是那顺王府有些不省事撺掇着世子去闹腾。”胡星洲面上只略略闪了一轮光晕便恢复如常。
“哦?怎么个闹法?”胡正初又往砚台里加了一点温水,天寒墨汁容易干的快。
“顺王爷倒也没什么说辞,世子也没皮肉之伤不过是受了些惊吓,只是那顺王妃吵嚷着要皇上去派禁卫军全城搜索那晚的‘犯上’的贼人,这几日皇上也是避而不见心烦的很应该。”胡星洲轻描淡写的将这几日宫里鸡飞狗跳的事形容了一遍。
“呵呵,自古‘慈母多败儿’,看来皇上要多费些心思了。”雪白的宣纸上落了第一笔,力度轻重刚好,“你看那晚到底是不是真有‘刺客’对世子不利呢。”
“这个,孩儿出来时已晚,倒什么都没看见,怕是那群奴才惊了马慌了神虚惊一场而已,如果是真有人对世子不利,为何那样好的时机不正好下手了么?”少年抬眼望了父亲一眼便垂目敛神。
“时机?不是所有的时机都可以用的,何况是在我胡府大门处!”一句非厉似笃的话穿过屋内微冷的空气。
胡星洲闻言心里一震,额间瞬间密密岑岑一层汗,幸尔没有出事,否则他们胡府也难脱了责任的,“儿子大意了!”
“但愿这次是虚惊一场,不过,”雪纸上继续点行着墨迹,“听说那日晚间确实有人扰了宫里的车架,倒是没听你细说,处置妥当了?”
“一布衣百姓不通礼数,因世子在咱们府中怕惹人耳目没过多计较便呵斥退了。”胡星洲不知为何总想着遮挡这一节,实在是说不出什么道理。
“是个外来的女子吧。”他停了下来,自己感觉的到他的这个儿子今日对这事有些反常,他绝不容许在一些无谓的事情上影响到这个孩子。
少年的神色有些僵硬起来,没有什么能隐瞒的过父亲的:“是个乡下的野丫头,着急救人冲撞了世子的车架,父亲,我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妥?”
“这倒没有,为父只是希望你不要为了无谓的人或事牵扯了精力,你有大好的前程,这世上最好的一切都在等你去努力争取,千万不可因为眼前的新奇失了心性。”墨笔再起,画来画去仍是“浣溪碧影”图。
“父亲,放心吧!”寥寥数语如同一颗小小石子投入貌无澜漪的湖面顿时暗流涌起,却也只能在心里慢慢消化流淌着,胡星洲看着父亲那笔下行云流水的溪林和那隐隐绰绰的倩影,父亲对这图的钟爱程度大约不下于画了几百张了,只是为何每次都画的有些似而非似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