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正初搁下手中之笔,抬首端详着眼前的人儿,这是他的嫡长子,风采绝伦文武双全,在他尚未踏入仕途之时便有相士断定他命中的第一子星命天定非常人可比,所以自这孩子生下来就是胡家的希望,他悉心有意栽培并寄重望于此子。
可慰的是这孩子从小通明神达,心窍几何,虽年纪轻轻却勤勉异常,只是有些过于心高气傲争强好胜做事难免专断独行了些,但是这何尝不是“君王”的大风范所为,想到这些,他这几年确实也纵容了许多并不多加束缚其心性。
“洲儿,昨日姬玉到你屋里玩耍回来就听乳母说受了寒气,你那屋子怎的大冬日里也不生炭盆,我胡家虽说崇尚节俭朴质,但也不至于让自己的孩子受冻吧。”胡正初仍是爱子心切的一脸关心。
“喔,我这是习惯了的,父亲也是知道的,冬日里人的意志最是薄弱,连读书都是缩手缩脚的,若为君者何惧苦心智乏体肤,父亲就由了我吧,”说着嘴角上扬一丝弧度,只要能成为父亲的骄傲再多的磨砺都算不得什么:“只是父亲要保重身体,这家里朝堂都离不了父亲大人呢!时候不早了,父亲也早些歇息,孩儿就先行告退了。”
胡正初对他的偏爱和重视,他岂能不知,作为胡家长公子本来就该担负的更多与父亲分担荣辱喜忧,更何况当自己无意间也知道那相士的幾言之后,胡星洲更加刻苦自律起来,生怕父亲失望所以凡事不肯懈怠半分,那争强好胜的性子也便由此更甚了。
望着儿子离去的背影,胡正初再次陷入深深的黑境之中,这些年韬光养晦费尽了心机好不容易在云周朝堂上立足一席之地到底是为了那“浣溪碧影”中的她还是为了星洲的星命,有时连自己也迷惑不堪。
但自从那夜从东宫里的小宫女手里偶得了那件灵物之后他更能肯定胡氏一脉将命应“天之真主”的幾言,所有挡在他成功道路上的荆棘哪怕是一只小小蝼蚁都不可以掉以轻心,当那宫女来找他“讨价还价”的时候,他就不再是那个心慈手软的太学院里“与世无争”的太傅了,当机立断斩草除根这是天降大任的代价,哪怕是借刀杀人也未有不可的!
所以自己必须时刻保持清醒,谁是前因已经不重要,现在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只能顺势而进了。
三日之后的清晨,天色已亮,窗子外的鸟儿一早便不安分的开始啼叫,百里天澈早已穿戴利索,这次换了一身月白长袍更显得仙质翩然,神谕美焕。
只听房门“吱嘎”一声,莫边端着早饭进了来。
“公子,这是店主刚刚交给我的一封书信,说是边城那边的。”莫边从衣服里拿出一封信放在里案几上。
百里天澈点点头走至案几边坐下准备拆开信件,突然他偏了偏头只默坐不动似乎再聆听着什么,天澈放下手里的信封起身来至屋子西面临街的后窗又拿了根竹竿支起来,街道里早就有了做生意的小贩在那里吆喝着,陆陆续续的行人在那里挑拣着要买的东西,沿街的商铺也开始了一天的营生了。
突然一个梳着双髻头的绿衣身影在那街口朝他这里偷偷窥视着,一看有动静便一闪而过,果不其然!百里天澈嘴角一个优美的弧度微挑,眼里不再是寒意森森而是多了份揶揄的意味。
“莫边,这里可有家叫‘万酥记’的糕点铺子么,咱们去看看吧。”
“呃?少主是嫌这饭食不好是么,那你好像也不怎么喜欢吃什么糕点的啊?”莫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啥时候改了脾胃。
百里天澈翻了翻眼睛说道:“有人欠了咱们的银子未还,难道不去取回来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