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顺帝至正十一年(公元151年),刘福通在两淮率红巾军起事,第二年,又有赵丑厮在河北起事,早二年,方国珍率部在浙江起事。元朝的统治进入风雨飘摇时期。
至正十三年七月的一个夜晚,扬州路海陵县所属的白驹场的一条盐埂上,急急走过一个汉子,他八尺高的身子,挽着裤腿,每走一步都能看见他小腿结实的肌肉,从他的背影看过去,非常健壮有力,戴一顶草帽,遮住了大半个脸,不过从他方正有力的下巴看过去,定是个英武之人。他叫张士诚,小名叫四九。曾有个姓施的相士替他看过相,说他将来有王候之位,弄得他的父母,一对靠晒盐运盐养家的穷夫妻不知是谢好,还是不谢好。谢吧,家里一无银两打点,二怕传出去是杀头灭门的话。不谢吧,万一将来此话成了真,岂不让人笑话!相士似乎看破了这俩夫妻的窘境,也不点破,说了句:`此子将来有十年王候的富贵,你们好生待之。'说罢,也不等他们回话,竟顾自走了。只留下夫妻俩对着他离去的身影,不断重复着:`感谢先生点化,感谢先生点化。'
此时盐埂上疾步快走的正是张四九,他要去的找的人,正是当年为他相面的子安先生。说子安先生你可能不知道,但要说施耐奄这个名字,后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一部《水浒传》让多少少年着迷,也让多少英雄竟拍模仿。话说张四九今晚急匆匆找子安先生何事。
元朝在两淮专设盐道,专司管辖现今盐城到大丰沿海的三十六个盐场,白驹场是其中之一。数万盐工披星戴月辛苦劳动在各个盐场上,每月所得仅只够糊口而己,朝廷在各个盐场安排盐警设卡稽查,严防盐民借运盐之机挟带私盐出境。若有盐民挟带私盐,一旦查出,少不了一顿棍棒伺候,罚你个倾家荡产,家属只得四处告贷,认罚领人回家。若无钱赎人,盐警上门把家中洗却一空,再把妻子女儿卖到烟花巷中,银钱归已。回报上司,此家无钱可罚,打死了。因此上,盐民对盐警的仇恨更甚于对官府仇恨一等。今天,张四九的把兄弟卞二猛贩盐时被盐警邱义发现,现押在盐警署的黑屋里,传出话来,没有五十银子就送官府法办。
这个邱义,原是镇上的一个混混,仗着会几下拳脚,整天在镇上吆五喝六,欺男霸女,混吃混喝,街上年轻姑娘小媳妇远远看到他过来了,都赶紧绕道走。有一次,他看上镇东头老陈头的二闺女,就半夜去调戏人家,老陈头要维护女儿的清白,竟然被邱义打了个半死。因此,白驹场的盐工背后都叫他邱阎王。这次他抓了卞二猛,主意又打上了卞二猛的媳妇桂花。
桂花哭哭啼啼地跑来找张四九,说:`四九兄弟,二猛这回被邱阎王抓了去,你可一定要想办法救他啊!'张四九对桂花说:'桂花妹子,你先回去,二狗兄弟的事我一定管,这不我正出门去兄弟们商。这样,你先回去,等我们商量出办法,再告诉你。'桂花千拜托万感谢的这才回转家去。
张四九回转身,叫上了大弟张士义,二弟张士德,三弟张士信一齐来到了白驹场相邻的草堰场,在草堰场平时盐工休息的一间茅草屋里,早早聚集了十来个人,见到张士诚率兄弟来到,为首的李伯升迎上去,开口就说:‘大哥,今天兄弟都在这儿了,该怎么办,你发个话,我们都听你的。‘张士诚进屋站定,说:‘如今二猛兄弟命在旦夕,形势逼得我们不得提前动手。现在,我决定'说到这儿,他停了一下,环顾回周,最后把目光停在二弟士德身上,继续说:你带人负责到盐警署后院黑屋救人,我带人从大门进去,士信,伯升跟我一路,一进门,不要问,见邱阎王就杀。我再问一句:胆小的,现在可以离开,我不为难你们。‘草屋里十几汉子嚷了起来:`怕个屌l脑袋掉了不过碗大的疤。'张士诚叫人找来酒,又宰了一只大公鸡,把血滴在酒碗里,一共十八只碗,十七个人一齐抓起酒碗,有一个给卡二猛留着。齐声跟着张士诚朗朗大声念到:`替天行道,杀死贪官,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念完,仰首把鸡血酒一口喝光,把碗砸碎,表示块心。
是夜三更,张士诚率十六个兄弟,悄悄来到盐警署,士德先领了五六个兄弟去了后门,分别把守在后院门和窗户下面,以防有人从院中逃出,走漏风声。张士诚率十人走前院,走到大门前,轻轻推了推,发现大门从里顶死了,于是他叫来三弟士信,叫他带二人上屋顶,翻进前院,把大门打开。士信得令,带两兄弟一齐上了屋顶,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并没有发现有人站岗放哨。原来,白天邱义打骂卞二猛累了,晚上又与手下二个喽喽喝了点酒,就回正屋搂着婆娘睡了。那二个喽喽一看顶头上司睡了,也立马回到西厢房,借着酒劲竟睡得三魂里迷走了二魂。早把看守卞二猛的事丢到爪哇国去了。张士信一看天赐的好机会,迅速跳进院子,把前门打开,另外派人把后院的门也打开,两拨人合作一处。张士诚指挥一组人去西厢房俗称黑屋去救卞二猛,一组去东厢房去擒拿两个喽喽,其余人跟随张士诚直奔正房而去。
张士诚走到正房门口,一脚蹬开房门闯了进去,旁边有人连忙掌灯照明。只见邱义赤裸着上身坐在被子里,眼睛瞪着闯进来的张士诚等人,一声怪叫传出来:你们想造反啊,说着就想窜上身来,抢拿放在小几上的朴刀。张士诚眼急手快,抢先一脚把朴刀踢到了桌子底下,反手一掌就朝邱义的面门打过去,邱义也是练武之人,心中一凛,知道今天碰到劲手,连忙脖子一缩,躲了过去,张士诚一看,收住掌,丹田之气一收,左脚飞出。邱义顾了躲避掌劈,却不防下身挨了一脚,正中小腹。顿时觉得五内焦燥欲爆,一口绷不住,竞吐出红来。此时,张士诚身后的汉子一拥而上,一顿扁担棍棒,把这个人称活阎王的邱义打得一佛升天,二佛入地了。张士义走上前去扯开床上的被子,躲在里面嗦嗦发抖的邱义老婆,也顾不得露出一身白花花的肉,一个劲地磕头求饶:好汉饶命,爷爷饶命。张士诚示意手下人把被子披在那女人身上。士义连忙说,这女人不杀,恐怕坏兄弟们的事。张士诚沉吟一下,说:老二,我们定下个规矩,一不抢穷人东西,二不杀女人。从今天开始。说完,大步走出正屋,去看救出来的卞二猛。
那边卞二猛早己叫士德等人救下,看见张士诚进来,连忙欠起身来答谢,张士诚见状,急忙上前扶他躺下,说:`二猛兄弟,我们来晚了,让你受苦了。‘一句话说得卞二猛感动得眼泪都快要掉下事了。张士诚回头对跟进来的弟兄们说:`今天我们十八个兄弟都来了,杀了活阎王邱义和他的两个喽喽,等天一亮,有人发现了,就会报官,到时候我们就走不了啦。‘士信就在下面喊:`这贩盐的营生我早就不想干了,哥哥带个头,我们学北边的刘福通。干脆反了他。如何?‘下面一群人一起嚷嚷:“喝了鸡血酒,发了誓,大哥说什么,我们就干什么”张士诚示意大家静下来,说`这样,我们如今做下了这等大事,不如大家赶快回家,把老小送到亲戚家安顿好,再回草堰场老地方等我,我这就去请教施老先生,讨到主意就回来找大家。'说完,指使士德把从邱义卧室里搜到的几十两碎银分了,自己挑了锭大的,约摸七,八雨光景,就一个人直奔施公墩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