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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倾城别传(中)

鸩之媚 司溟 5181 2024-11-19 06:15

  三、另一个世界

  一年后,也就是1980年,《庐山恋》上映,号称新中国第一部吻戏。片中男女主人公在山顶蜻蜓点水的一吻让无数情窦初开的青年男女激荡不已。即便亲吻时他们说的不是“我爱你”,而是“我爱我的祖国”。

  而顾倾城和秦仲恩第一次接吻便是发生在那年的暑假,当时顾倾城正在家里帮秦仲恩纠正英文发音。

  “这个音要发得短促,”顾倾城嘴巴微微撅着,给秦仲恩示范。

  少女的嘴唇是粉色的,软软的,因为离得近,还可以看见脸上白色的纤细的绒毛,叫他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水蜜桃。

  秦仲恩有些忘情地伸手去碰了碰她的脸。这一年的相处,两个人最多不过是牵牵手,至于搂一搂抱一抱,永远都像偷情一般,短促地接触很快就又分开。

  女生本就早熟,顾倾城又是在美国长大的,她大胆地轻轻在秦仲恩的嘴唇上啄了一下。19岁的秦仲恩喉结已经十分明显,那线条漂亮的突起物微微耸动一下,他便循着本能将自己的唇压在了少女的唇上。他只觉得口渴,仿佛她是一眼甘美的泉水,而他是沙漠里疲惫不堪的旅人,只想在她口中汲取清凉甘甜。

  顾倾城搂住他的脖子,她觉得整个人都像被融化了,脑袋也晕乎乎的。他们不知道到底该怎么亲吻,不知道舌头该怎么曼妙地滑过对方的齿缝,舔过柔软的牙龈,扫过舌面。只能凭借着本能去亲吻。但快乐是一样的。

  此刻家里除了他们,没有人。只有电扇在不知疲倦地转着。自鸣钟依旧不紧不慢地走着自己的步调。无论这个世界怎么变,它是永远不会变的。

  身后就是她的床。两个人已经滚到了床上。顾倾城在家只穿着宽松的连衣裙,裙摆此时已经被掀了上去。露出了她和其他女人不一样的内/裤。那个时候弄堂里女人会毫无顾忌地把自己的花布平角裤/衩晒出来,而她身上穿的却小巧精致了许多。秦仲恩觉得身/下愈发胀得难受。他的手颤巍巍地放在她的裙摆上。

  顾倾城觉得心情又是激动、紧张、兴奋、恐惧,她咽了口唾沫,“我给你看,你也要给我看。”

  她背着他脱掉了连衣裙和裹胸。双手抱胸,缓缓转过身来。

  他只在家里父母过去收藏的一些外国画册里见过女性的裸/体,那些有着丰腴/肉/感的女性画册后来被作为他父母“腐化堕落”的证据被抄走。后来他曾经亲眼看见一个领头的红小将躲在那些堆满了从教授们家中抄出来的东西的仓库里,瞪大了眼睛看那些画册,脸孔红胀,鼻孔翕张,仿佛喘不过气来。

  在秦仲恩眼里,她比画册里的女人苗条许多,也美丽许多。那小巧玲珑的乳,婀娜的腰肢,秦仲恩只觉得脑袋里轰地一下,像有什么炸开了。

  “我也想看看你。秦哥哥。”顾倾城小声地说道。

  秦仲恩满面通红,可是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他不能做那言而无信的小人。慢慢地褪下裤子。两人第一次裸裎相见。他们羞涩地偷偷打量着对方的身体,异性世界的大门在这个燥热的夏天洞然打开。

  暑假转瞬即过,顾倾城由高二升入了高三。她虽然聪明,但学习态度很是懒散,半点不知刻苦,所以成绩不好不坏。而那个时候的高考可以说是万人挤独木桥,像她这样的成绩是决计考不上名校的。父母的意思是让她还到美国读大学,但是一旦去美国念书就意味着要和秦仲恩分开,她哪里舍得,所以竟然拼命用起功来。

  顾逸夫自然清楚她的心思,可是这丫头每天都跟不要命似地学习,他又舍不得妹妹起来。

  正好他们系里周日组织秋游,去学校附近的西子湖赏枫叶,他存心让妹妹出来散散心,便哄了她一块儿出来。

  到了集合地点,秦仲恩身边围了好几个女生,正在说笑。顾倾城立刻不高兴了,嘴巴撅得可以挂油瓶。

  顾逸夫如今私下里都管秦仲恩叫“妹夫”,显然对他们两人的感情是乐观其成的。他一直把这个妹妹当成眼睛珠子一样护着,一看“妹夫“正在和别的女生说说笑笑,当即心中不快。他一把拉住妹妹的手,咬牙道:“咱不理他,哥哥带你去认识旁的青年才俊。我妹妹这般才貌,想追你的男生没有百八十个,也有二三十个,咱不稀罕他。”他本就是学校里的名人,此刻带了个天仙似的女生在旁边,原先聚集在一起的议论的学生立刻被分散了注意力。只顾着拿眼睛看顾倾城。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妹妹,顾倾城。”顾逸夫一面介绍,一面拿眼睛睃着秦仲恩。

  几个胆大的男生便围上来,七嘴八舌地自我介绍,顺便打听起顾倾城的学校、年纪、兴趣爱好来。顾倾城乖乖巧巧地待在顾逸夫身畔,安静地回答着问题,愈发惹人爱怜。一干男生鞍前马后,简直不知道该怎么献殷勤。

  秦仲恩心中不觉有些恼怒。他身旁一个眉目清秀的女生也略带讥诮地说道:“倾城,真是好大的口气。他们顾家还真是大言不惭,儿子的名叫逸夫,‘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也就罢了;女儿又叫倾城,‘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也未免太狂妄了些吧。也不怕折福。”秦仲恩听了心中烦闷,又不好发作,索性一甩手,向一干同学扬声道:“请同学们抓紧时间,不要拖拖拉拉地影响队伍的前进速度。”说完便沉着脸大步走到队伍最前端。

  听到这话,顾逸夫更加恼火起来,他朝好友的背影冷哼了一声,拉着顾倾城的手,笑吟吟地向队伍最后端的一个长相俊朗的男生招呼道:“商景川,你怎么也来参加这种活动?你不是总嫌弃这些活动无聊吗?”又看向小半个身子藏在商景川身后的女生,“哟,还带了girl friend来啊?”

  叫商景川的男生冷冷一笑:“怎么,你能带你妹妹来,我便不能带我妹妹来了?”一面将自己的妹妹从身后拖出来。

  那是一个和顾倾城差不多年纪的少女,刘海齐眉,一双天真无邪的杏仁眼,大概生性害羞,此刻连耳朵都红了,根本不敢看顾逸夫。

  “我妹妹,商景湄,在水之湄的湄。”商景天替妹妹做了介绍。

  “你好。”顾逸夫放轻了声音,他觉得对面的少女像只小兔子,稍稍受到惊吓便会逃走。

  商景湄声音很细很软:“你好。”

  两对兄妹便这样走在了队伍的最后。到了西子湖畔,湖水如同一块静玉,周围芦苇依依,偶尔有水鸟从湖面滑过,点出圈圈涟漪。

  说是秋游,其实不过是年轻人之间不分男女混坐在一块儿,高谈阔论而已。

  顾倾城只听见身后依稀飘来什么“莱布尼茨”、“罗素”、“普朗克”,都是她不大懂的词语。商景川坐在她身旁,双手抱膝,正安静地看着远方小山的轮廓。而顾逸夫则陪着商景湄在说话。她愈发觉得无聊。

  干脆回美国算了,多的是男孩子喜欢她。她要和旁人在一起,气死他。顾倾城一面恨恨地想着,一面百无聊赖地拿着手里的锡水壶,舀着湖水玩。

  “我在三藩住过一个多月。”商景川忽然开腔。

  顾倾城吓了一跳,扭头看他:“你也出过国?”

  商景川略显倨傲地一笑:“怎么,看着不像?”

  “我没这个意思。”顾倾城继续玩水。

  “我父母都是外交官。”商景川捡起一块扁平的石头,丢出去,石头擦着水面荡过去,打出好几个水漂。

  顾倾城瞪大了眼睛:“你好厉害。快教教我,怎么打水漂。”

  “好。”商景川起身,在附近找了几块适合的石头,给顾倾城讲解要领。

  秦仲恩终于看不下去,从山坡上走下来,站在了顾倾城的身后。湖面上立刻倒映出他修长影子。顾倾城心里一慌,只听得“扑通”一声,勾在手腕上的水壶带子滑下去,锡壶往湖中心飘去。

  “我的水壶!”顾倾城一跺脚,着急地喊道。

  那厢顾逸夫听见妹妹的声音,丢下商景湄便奔了过来。

  秦仲恩已经弯腰捡起一根长树枝,站在湖边,竭力用树枝去拨拉锡壶的系带,费了老半天劲,才将湿淋淋的水壶捞上来,递到她手里,打趣道:“游西湖,提锡壶,锡壶掉西湖,惜乎锡壶。”

  顾倾城愤愤地瞪他一眼,还跟她拽文,难道他不知道经过恶补,她的中文早已经不似先前那般糟糕了吗?想到这里,她没好气地对道:“听物理,如雾里,雾里看物理,勿理物理。”她音色甜脆,一个个字音又故意咬得极准,每一声都像井水浸过的香瓜,汁水四溅。

  周围的人爆发出一阵大笑,不少和顾逸夫交好的男生甚至直接恭维“你这妹妹真是才思敏捷啊。”

  秦仲恩只能苦笑,只有他知道这个“物理”影射的是他。

  “哥哥,我回去了。”顾倾城朝顾逸夫交待了一句,便拎着水壶往回走。秦仲恩也顾不得其他人的眼光,追了上去。他也不说话,只是落后她一两步,不紧不慢地跟着。

  转过一个弯,顾倾城气恼地转过身去:“你干嘛跟着我?想耍流氓吗?”

  她长得太美,连生起气来都那么美,秦仲恩鬼使神差地冒出一句:“你长得真美。”

  如果这时有热血青年听到两人的对话,恐怕二话不说便会反剪了秦仲恩的双手,将他扭送到派出所去。

  顾倾城又羞又怒,恶狠狠地剜她一眼,撒开腿便跑起来。秦仲恩叹了口气,仗着腿长,几步便追到她,然后一把握住少女滑腻的手腕。

  “我有礼物送给你。”

  “我不要。”顾倾城还在赌气。

  “可是我非要送给你不可。”如今的秦仲恩在她面前从不掩饰自己无赖的一面,拖着她便往自己家所在的方向走去。顾倾城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便乖乖跟着他后头走了。

  他的父母的冤案几个月前已经平反,母亲林珊甚至恢复了工作,重新回到大学教书。现在的秦仲恩,可谓春风得意,万事顺遂。

  拿着钥匙开了门,秦仲恩拉着顾倾城进了自己的房间。拉开抽屉,秦仲恩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盒盖,从里面拿出了一枚小巧的戒指出来。

  “这个戒指是我自己做的。戒环是用锡丝焊了之后编的,中间这个红色的透明晶片是我找实验室老师要的红色发光二极管,熔掉了下面的两脚,然后镶在了指环上。做得比较粗糙,希望你不要嫌弃。”秦仲恩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先前的不高兴在看到这个戒指之后立即烟消云散,顾倾城将戒指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简直是爱不释手。

  “秦哥哥,给我戴上。”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颊倏地升腾两朵红云。

  秦仲恩动作轻柔地给她套在了左手无名指上,又信誓旦旦地保证道:“等我毕业有钱了,我给你买金戒指,买真正的红宝石戒指。”

  “我喜欢这个。”顾倾城如画的眉眼里满是喜气。

  秦仲恩只觉得一颗心像掉进了蜜罐里,在嘶嘶声中泡软、泡涨。他伸手扳过顾倾城的下巴,便吻了上去。她的唇上仿佛有蜜有奶,总是叫他吻不够。放在她腰肢上的手指一根根绷紧。

  如果说第一次看见对方的身体时,他还尚有些懵懂,不太明白下/腹那团欲/望是怎么回事。而现在,他清楚地感知到了身体里的欲/望像笼中兽,正叫嚣着要出来。虽然早已经过了酷夏,但是秦仲恩此时却是一头的汗,连眼睛都隐隐发红,像荒野里一头迷路的雄狮,焦躁不已。

  有晶莹的汗珠顺着他乌黑的鬓发流到腮边,顾倾城伸手替他拂拭干净。在她的指尖触到他的脸颊的那一瞬,仿佛是一道闪电倏然滑过原野,迷途的雄狮觉得心头顿时豁亮。

  正值溽暑时分,窗外有鸽哨清灵的响声,归家的鸽子灰白的羽翼在檐台庑瓦下划过流畅的曲线,然而奇怪的,却有一对白鸽在秦家的窗台上驻足停留,唧唧啾啾地用自己嫩红色的喙替对方梳洗羽毛。当然 ,屋内的一双人儿都没有分神去看,秦仲恩修长的手指已经解开了顾倾城衬衣的扣子,然后是棉质的裹胸。手掌慢慢下滑,然后随着下身织物的滑落,两条莹白笔直的腿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秦仲恩连鼻息都粗重了起来,一下一下地拂在她脸上。他乌黑的眼睛热切又羞赧地看着她,似乎在无声征询她的意见。顾倾城在美国读书时,班里发育得早的洋妞便吹嘘过和男朋友make love是多么幸福快乐的事情。她模模糊糊地知道秦仲恩想要干什么,心脏也是扑通扑通直跳,她有些羞怯地伸手去拉他的衣角:“你妈妈会不会突然回来?”她也见过林珊几次,她感觉得出林珊对她客气却不亲切,似乎并不喜欢她。

  “不会,她今天坐车去老家看我外婆了。不到晚上是不会回家的。”

  顾倾城脖颈微垂,眼睫扑闪了两下,算是默准了他的行为。得到了默许的秦仲恩简直欣喜若狂,他生涩地在她的锁骨和胸前亲吻着,喃喃道:“我好爱你啊。”

  进入的那一个瞬间,顾倾城痛得脚趾都蜷缩起来。然而和他融为一体的感觉叫她忍不住泪中含笑。

  此刻,爱情像阳光下的西子湖,温暖而明亮。而他们,成了水上两叶浮萍,随波荡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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