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炼无极这几下真气的突然外泄,刹那间,安静的庭院里,却是在一瞬间狂风骤起,原本静静躺在地上的焦黄树叶似乎受到这风的影响,一片片的竟是飞天而起,漫天飘荡,便是那不远处地老树似也受到了影响一般,颤抖不已,一阵的摇晃。
咦?
爹爹的道行比起与那刑天交手之时,不但丝毫没有受伤的样子,而且、而且却是似乎精进了不少。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心中带着这个疑惑,苏墨凝正待发问,不料,不等她说话,炼无极却是突地将那真气一收,刹那间,狂风忽止,天地肃穆,便是连那一片片焦黄的树叶也都纷纷打着旋儿从半空中落了下下来,一切看上去就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过的样子。
这一瞬的变化,也就是片刻间的功夫,苏墨凝惊疑之下,不由地向前走了几步,不料,从那气势之中收敛回来的炼无极却是冲着苏墨凝微微摆了摆手,忽地岔开话题说道:“凝儿,你有多久不曾去你师父那里了?”
嗯?
突地被炼无极这般给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苏墨凝先是一怔,而后却是面色一红,似有愧色的说道:“这…爹,你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不瞒爹爹你说,如果细想起来,我大概有数年不曾去拜会他老人家了…”
如果不是萧逸辰在那乾坤袋中意外苏醒,便是不用父亲提醒,这次自己恐怕也要带上他去师父那走上一遭了。
只是苏墨凝与自己师父的关系,向来是除非到了万不得已的紧要关头,她才想到去跟自己师父求助,除此之外,却是往往把师父给抛之脑后,理也不理。
倒不是自己是那种不把师尊放在眼里的忤逆之人,而是便是连自己的师父,也少有召见自己,更多的时候,对于自己,师父向来是听之任之,不管是何种事情,都不会强加干涉,而且师父他老人家本来就不是那种迂腐教条之人,是以苏墨凝在乐得逍遥自在的同时,会渐渐将师父给忘却倒也在情理之中了。
只是这次不知为何,在这庭院里,父亲却是突地没头没脑的这般问了一句,倒是大大出乎了苏墨凝的意料。
别人可能有所不知,但苏墨凝可是深深知晓,自己师父的身份来历向来神秘不说,行踪更是飘忽不定,便是如爹爹这般人物除却在自己当年将将拜师之际,除却与师父有过一面之缘外,就再也不曾见过了。
至于后来炼无极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也想要打探下苏墨凝师父的来历,但他派去的探子要么不知所踪,要么就回来变成了痴傻的呆子,久而久之,即便知晓是苏墨凝这师父在这其间施了什么手脚,但教务缠身的他无暇他顾,终究还是无功而返,除却发出一声喟叹之外,便再也不曾派人去打探了。
纵使如此,在毫不了解对方背景的前提下,炼无极当年却是力排众议,依旧同意让苏墨凝拜这神秘人为师,远赴极北苦寒之地修行道法,直到十数年学成归来,他们父女二人方才在那碧游宫里重新相聚,而至于这其中的是非曲直、因果缘由,恐怕也只有炼无极自己知道了。
眼下被炼无极这般一提,过往之事仿佛就发生在昨日一般,一帧帧、一幕幕地清晰浮现在了苏墨凝的眼前,一时之间,苏墨凝却是不由得有些愣住了:这些年来,对自己师父之事爹爹不说讳莫如深,避之不及,却也只字未曾提过,眼下突地这般说起,却是让苏墨凝有些始料未及,大大出乎了自己的意料。
看到苏墨凝眼神之中飘忽不定,似是在想着些什么,炼无极却也不以为意,只见他淡淡一笑,道:“凝儿,我与你那师父向来井水不犯河水,除却当日你拜师之时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外,我便再也不曾见过他,这等行踪飘忽不定之人,爹爹我向来是懒得理会,你是知道的,只是…”
炼无极话说到这里,似是有意卖一个关子,亦或是想要将一副若有所思模样的苏墨凝给唤醒,但见他原本要继续说下去的话却是就此戛然而止,再也不曾说下去了,而另一方面,被炼无极这般一说,苏墨凝不由得却是打了个机灵,连忙回过神来,问了一句道:“爹,只是什么?”
炼无极看了一眼苏墨凝,而后却是继续说道:“只是不知为何,前些时日,你与那妖凰宗的白梦菱启程前往中土不久,我却突地收到了你师父寄来的一封书信。”
“嗯?书信?”
听到这里,苏墨凝不由得眼神之中疑惑之意更甚,这些年来莫说是书信,便是他们师徒二人之间的联系却也如凤毛麟角,少之又少,这次不知师父脑袋里哪根筋不对,竟是给自己写起了信来。
难不成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成?
不对,别人可能有所不知,但苏墨凝却是知道,自己师父这人向来行踪飘忽,除却日常指导自己的道法修行之外,六界之内却是少有事情能引起他的注意,在苏墨凝的眼中,自己的师父活脱脱便是一个超脱五行之外的方外之人,这样的人,又会有什么事情让他在内心深处感到哪怕一丝丝的重要呢?
就在苏墨凝满腹狐疑之际,炼无极却是慢慢将手探入怀中,将一封用蜜蜡封的严严实实的书信给取了出来,而后交到了苏墨凝的手里。
接过书信,苏墨凝不由地先是向炼无极看了一眼,而后却是长吁一口气,轻轻地将那书信给撕开,取出了里边的信来。
那信薄如蝉翼,便是上边的蝇头小字借着温暖的光线也给隐隐的露了出来,纵使如此,炼无极也丝毫没有想要偷看的意思,只见他将头扭向别处,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苏墨凝从头到尾将这书信给仔仔细细的看了足足有三遍之多,而这其间除却炼无极依旧在不动声色的看着别处之外,不知为何,苏墨凝的秀眉却是渐渐紧蹙了起来。
“怎么?你那师父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么?”
炼无极用眼角的余光看到苏墨凝一边将那书信收起,一边却是贝齿轻咬,眉头紧蹙,不由地却是出声问了一句道。
看到炼无极头也不回,就这般问了自己一句,苏墨凝先是一怔,而后却是答道:“没、没什么,师父只是要我有时间回去一趟,说是有要紧的事情说与我听,但具体是什么事,在这书信里他却是只字未提。”
听完这话,炼无极不由地面色微微一变,但终究还是没有再说什么,就这般随口应了一声,而后却是缓缓回过身来,道:“你那师父向来少有书信往这碧游宫来,即是如此,想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才是,眼下碧游宫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你便依你师父所说,回去一趟吧…”
听到炼无极如此说,不知为何,苏墨凝的眼神之中先是一愣,而后却是有一道不易察觉的异芒一闪而过,转瞬即逝。
待到稍稍整理了下自己的思绪,苏墨凝却是向着炼无极微微施了一礼,而后点头道:“爹爹所言甚是,师父向来是那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风轻云淡之人,这次既然有书信前来,那想必是有什么难缠的事情才是,既然如此,那女儿便依爹爹所言,即刻启程,先行回师父那里一趟吧!”
炼无极微微点了下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而后说道:“那我们父女二人便就此别过,待到你师父那边事了,你便回这碧游宫来,如果我料想不错的话,待到那时候,说不定我们与正道之间的决死一战也正式开始了!”
炼无极这话,初始之际,苏墨凝却是一点一点的听在耳中,但听到最后,她眼神之中不由地却是为之一黯,便是眼前也似有一道身影一闪而过,让其为之神色一滞,但苏墨凝终究还是没有再说什么,勉力微微点了下头,算是应了下来。